他和秦家之间，不是普通关系。

    实际上在很久以前，秦诚很信任他，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信任是掺杂着利益冲突。

    他知道秦诚想要他做什么，所以他都乖乖照做，可他生性多疑，于他而言，百分百的信任就是傻子。

    所以他暗地里确实也收集了不少关于秦氏的“秘密”在手上。

    秦诚和秦松白都把他视为危险份子，他们想弄死他的心一点不少。

    毕竟他手里拿着的是关乎整个秦家的命脉。

    同样是那句话，能在沪市这么个大染缸里扎下根基的，都算不上多清白。

    只不过后来秦诚强势切断了那些东西而已，可那始终都是证据，都是秦家背后见不得光的东西。

    秦诚懂这个道理，所以不敢动商厌。

    可是秦松白不明白，因为这些秦家的黑历史，秦诚压根不会告诉他。

    所以他才会以为，商厌根本不敢动他。

    而他和秦家，必然只能留下一个。

    -

    秦初念和公司请了病假，秦诚和卢惠都打电话过来关心她，卢惠说话时的叹息声很重。

    秦诚则还是明里暗里的在提商厌的事。

    秦初念咬着牙，忍着没有说话。

    秦诚终于停下，他顿了顿，不经意的提了句：“梁升这件事，晏书锦也帮了不少忙，我约了他来家里吃饭，你到时候也回来，毕竟你们关系一直不错。”

    秦初念刚要拒绝，就又听见秦诚说：“小念，以后你和晏书锦的合作也不会少，做事要看长远一些。”

    “……好。”

    和秦诚的电话结束以后，秦初念刚出房间门，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秦初念看了他一眼，就要错开他。

    她是跟着商厌回来了，但是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不会再回到曾经那种状态了。

    所以这几天，哪怕商厌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可是秦初念还是尽量避开了和他的交流。

    然而，商厌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秦初念顿步，旋即抬眼，疑惑的看着商厌。

    商厌喉结滚动：“和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

    商厌顿了顿：“之前约的那家婚纱照工作室，联系我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把婚纱照拍了？”

    秦初念一愣，她问商厌：“我们之前还约过婚纱照？”

    “嗯，不是和你说过吗，因为你突然受伤的事才推迟的。”

    秦初念点点头，她抬眼看向商厌，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是自己少女时代就喜欢的人，说不期待是假的，只是如今她在面对自己心里的那份期待时，多少都会带着一些惭愧和狼狈。

    半晌。她才闷声道：“你定时间吧。”

    商厌的动作很快，又或者说在他告诉秦初念这件事之前，可能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他们的拍摄时间就安排在两天以后。

    蒋颖知道的时候，很是震惊了一把：“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了，之前不是还说你们要拍婚纱照的时候，让我去旁边给你们拍花絮吗？”

    蒋颖有些着急：“我人还在外地出差呢！”

    秦初念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压低嗓音说道：“颖颖，你是不是忘了我怀孕了？”

    蒋颖反应过来：“对哦！你怀孕了，现在要是还不拍婚纱照，之后拍出来肯定不好看，也确实应该现在拍了。”

    秦初念嗯了声也没解释，她现在都没和商厌说自己怀孕的事。

    这也是她答应商厌现在就去拍婚纱照的原因之一，因为她现在月份小，肚子不显怀，可如果再大些日子，恐怕就藏不住了。

    而这个孩子，秦初念大概能猜想到，他不会成为商厌和秦家的融合剂，更大概率只会成为催化剂。

    所以她还是谁都不能说，能瞒一时是一时。

    不过她也怕蒋颖会突然说漏嘴，于是又不得不提醒她：“怀孕的事我还没有和商厌他们说，你也不可以说。”

    蒋颖想了一下也就明白：“我知道，最近秦家和商厌闹的确实挺难看，这个消息说出去也不太好，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

    “不过小念，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吧。”蒋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怀孕也不是能瞒住的，“总不可能到了生产的时候，他们关系还是这样，你也还是不说吧？”

    秦初念：“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秦初念是真不想让事情再乱了。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的降临本身就是意外，她不想再多生出事端了。

    她垂下眼眸，一个让他不得不承认的现实就是，对于这个孩子，也许商厌的态度会是更加的欢喜。

    而她的哥哥、她的父母，估计都不会欢迎他的到来。

    秦初念自己在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却也想不出一个结论来。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拍婚纱照当天，秦商厌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替秦初念挑了一条浅粉色的裙子搭配上白色风衣，都很称秦初念的肤色。

    然而秦初念却有些拒绝：“这些颜色太嫩了，不适合我了。”

    商厌哄着她，“没有人会比你穿的更好看了。”

    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在高中学校门口看见秦初念时，她穿过的搭配。

    他总是很喜欢看秦初念穿粉色或者白色的衣衫，这样的她就好像是全世界最灵动的小公主，值得万千宠爱。

    秦初念抵不过商厌执拗，只不过在选择配饰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口：“我记得我不是有很多蝴蝶款式的首饰吗，我想用那个。”

    第766章

    沉

    商厌一顿：“用那个做什么？”

    “正好春天，觉得蝴蝶很应景。”

    秦初念其实从来不喜欢蝴蝶元素，所以她自己的首饰里几乎不会有蝴蝶。

    可是商厌说过她以前有很多蝴蝶的首饰，而且在津南的时候，她因为商厌的蝴蝶手镯，似乎当真想起了自己的那些。

    她执意要，商厌也没理由不给。

    他让秦初念等了一会，随后去隔壁书房取出一条十分漂亮的蝴蝶项链回来。

    秦初念却在看到项链的瞬间，皱紧了眉心：“我不想要项链。”

    商厌看着她。

    她迟疑着开口，“我记得我有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发卡。”

    这句话说出来，秦初念自己都愣了一下。

    实际上她压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蝴蝶发卡，只是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玩意，然后迟疑着告诉商厌而已。

    商厌看着秦初念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和探究，秦初念坦坦荡荡的让他看着。

    沉默片刻，商厌仍旧是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去拿了一个蝴蝶发卡过来。

    秦初念看到那个发卡的瞬间，疑惑的眨眨眼，却并没有任何的感应。

    见她一直盯着发卡看，商厌将发卡递到她面前，“要看看吗？”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水晶蝴蝶发卡，除了做工精致一些，秦初念其实看不出多大异样。

    她抿抿唇，终究还是摇摇头：“不用了，你帮我戴上吧。”

    商厌向来是乐意于打扮秦初念的，他喜欢看她精致漂亮的样子。

    工作室的拍摄场地在郊区，据说是一位新锐女摄影师开的。

    秦初念自己对摄影也很有兴趣，她穿过走廊的时候，仔细查看了这位女摄影师的一些作品，低声说道：“好厉害，构图和光线都好好。”

    商厌走在她旁边，应答道：“你比她拍的更好看。”

    秦初念说：“我是业余的，人家是专业的。”

    然而到了工作室里面，却没想到蒋颖竟然也在。

    秦初念惊讶：“颖颖，你不是在外地吗？”

    蒋颖笑嘻嘻的走过来：“都说了你拍婚纱照，我一定要在现场的嘛。”

    不过她还是朝着商厌看了一眼，小声道：“昨天晚上他突然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回来陪你拍婚纱照的。”

    秦初念没想到商厌还有这份安排，不过她和蒋颖关系好，这也确实是学生时代就是的了，商厌也知道。

    她想自己大概也和商厌说过类似于，自己结婚一定会让蒋颖做伴娘之类的话。

    婚纱是商厌选的，确实也很适合秦初念，大裙摆上镶着亮晶晶的水钻，漂亮的仿佛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就连蒋颖也夸，商厌的眼光当真好。

    秦初念直到换上婚纱，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才真的反应过来自己和商厌真的来拍婚纱照了。

    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穿上婚纱的模样，场景千变万化，但她始终以为自己的心情肯定是幸福的，圆满的。

    然而现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笑容都是苦涩的。

    秦初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一件事，然而她却只想掉眼泪。

    蒋颖在她身后替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头发，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小念，今天就别想那么多了，开开心心的就好。”

    “就今天，你不是秦家的秦初念，你只是你，你是商厌的妻子，你们来拍婚纱照了。”

    蒋颖：“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小念，你总要让自己开开心心的记住这一天。”

    秦初念怔了下：“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是啊，不然你以为婚纱照能拍多少次吗？”蒋颖想了想说道：“不过也不好说，万一你们八十岁的时候又来补拍了一次呢。”

    蒋颖这显然是想逗秦初念开心一点，秦初念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一双眉眼生的极其温柔灵动，仿佛是山野里的小鹿。

    秦初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想着蒋颖说的话。

    是啊，就今天。

    就今天，她不是秦家的秦初念，她只是秦初念。

    她只是在今天和自己年少相恋的丈夫来拍婚纱照而已。

    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她应该高兴的呀。

    她朝着镜子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原本还显得如同水面平静的清亮眼睛，瞬间泛起生机，水光漾漾的。

    也正是这时，原本挡住的帘子忽然被掀开。

    工作人员的声音乍然响起：“先生，您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秦初念下意识回头，便直接撞上了商厌的视线。

    黝黑的瞳孔里闪过惊艳，商厌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

    秦初念看着商厌，有些呆愣。

    商厌容貌俊俏是必然的，他身上的礼服和秦初念的婚纱是一个系列。

    商厌的领带和秦初念手腕上的丝带也是同一个蓝色，一看就是情侣款。

    秦初念的心脏忍不住跳的有些快，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冲出她的胸膛一样。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笑了出来，她问商厌：“阿厌，我好看吗？”

    “嗯，好看。”商厌慢了半拍，嗓音喑哑的回答。

    也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压着秦初念好久的石头就这样被抛开了。

    她想，她应该享受今天的。

    毕竟这一辈子真的就只有这一次。

    年轻的商厌和秦初念，真的在这一天，从校服换上了婚纱。

    她提起裙边，想要走到商厌身边。

    却听到商厌说：“别动。”

    她疑惑的看向商厌。就看到他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然后在她身前不远处停下。

    他低眸看着秦初念好一会，深邃的瞳孔里全都化为了深情和缱绻。

    片刻后，他转身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拿起了一顶水晶王冠，在秦初念诧异的眼神里，替她戴上。

    他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像是在面对着什么珍宝一样。

    连带着秦初念的呼吸也跟着放轻不少，就怕打扰了商厌。

    直到戴好王冠，商厌才再次后退半步，他低头看着秦初念，由衷道：“念念，真美。”

    虔诚的好像她最忠心的信徒。

    第767章

    睡

    拍摄的过程很顺利，商厌和秦初念的配合度都高。

    秦初念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但是多拍了一会以后，她心里的包袱就彻底丢掉，笑的格外好看。

    商厌就任由着她笑闹，始终站在她旁边不远处，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趁着助理去给商厌整理造型的时候，蒋颖才溜到秦初念身边，啧啧道：“是所有人拍婚纱照都这么腻歪，还是你俩独一份呀？我看商厌那眼睛就跟长在你身上一样，都舍不得移开一点。”

    秦初念看着她手里的相机，好奇的拿过来：“我看看你拍了什么？”

    蒋颖虽然吐槽，但是该干的事，一点也没少干，特意带过来的相机里，全都是各种角度的花絮。

    不得不说，长的好看就是了不起，不管角度再怎么刁钻古怪，但是这两人上镜就是好看。

    秦初念翻到第一张，是刚开始那会，商厌低头给她戴上王冠的模样。

    他那么的专注和虔诚，看的秦初念心都忍不住颤了下。

    商厌正低头听着助理和他商量之后的拍摄计划，突然就听到秦初念在叫他：“阿厌，看我！”

    商厌闻声抬头，就看到秦初念拿着相机对着他，她说：“阿厌，笑一个。”

    商厌眉梢一挑，当真笑了笑。

    秦初念迅速按下快门，她满意的看着相机的商厌，其实她没拍照，而是调成了录像模式。

    她将商厌整个的所有反应都给拍摄了下来。

    再抬头的时候，商厌已经走到她面前，“拍的什么，我看看？”

    秦初念藏好相机：“不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