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渊的死局,我改不了。
沈怀很是纳闷,鲜少喜形于色的他此刻也不免皱着眉头,不明白我为何突然不协助宋其渊了。
但他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因为我说,宋其仁一定会胜过宋其渊,登上那个皇位。我不希望保家卫国的兵要浪费在国内,与同胞自相残杀。
第三封信,我把我这么些年来的心血都交给沈怀,上至国律国法,下至医药详注,全都修订成册,以笔名「异命」留在某处,叫他全部收回放入书房。
算是我对宋其仁一点歉意。
异命,异世之命,同为佚名,无名之人。
这样即使是全都忘了我,也能保证一切按照我计划地实施。
见沈怀全都收好,我便飘去了魏府。
魏府此刻死气沉沉,爹爹脸上写满担忧和愁虑,泪痕清晰可见,更别说娘亲,早已哭断了气。魏延宁这小子绷着嘴,任由泪珠一个接一个雨滴般落下。
我忍不住心房揪痛,只能安慰自己,七日后他们都会忘记。
最后回到宫里时,宋其渊依旧保持着我走时的姿势,像是一尊雕像僵在原地。
就这么跪了一夜,我看着他一夜白头,连衣服都未曾换过,脸上的倦容毫无生气。
温公公为他传膳,他置若罔闻,继续当他的雕像。
就这么不吃不喝两天,宋其渊终于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只有一日可活。
他突然想起什么,亲自给我换上红裙,小心翼翼地避过伤口,抱着我走到那所「长宁宫」。
「长宁,你睁开眼看看,这是我亲自设计的宫殿,已经快要完善了,等你醒来,再来宫里时就能住这。」
「我不逼你入后宫,这宫殿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住就住,不想住你推了玩都行,只要你醒来……」
「我不求你喜欢上我了……我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再睁开眼看我一次。」男人声音越说越小,猩红的眼里不停地流着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到我的衣裙上,瞬时没了踪迹。
人总是在将要失去时,感情才占据最上风。
此刻的宋其渊,显然忘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有多么忌惮,名为爱恋的感情已然将他全然淹没。
我在他怀里躺了最后一夜,清晨太阳升起时,我没了气息。
当尸身开始散发出气味时,宋其渊仍不肯将我下葬,哪怕大臣们不停上书提议,要求皇帝不要继续颓废下去。
终于,在我白皙的皮肤开始浮上尸斑时,宋其渊才松了口。
气得我恨不得化为实体给他一拳,这么糟蹋我的尸身。
不听朝廷劝告,宋其渊非要将我藏入皇陵,有几个老臣以死相谏,结果宋其渊毫不留情地将几人掳去官职,流放蜀南。
「朕要做什么,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们。」
龙椅上,面容憔悴的男人冷漠道。
他看着我的尸身装入金棺,落入皇陵,然后落寞地回到空荡荡的皇宫。
一夜狂风暴雨。
第二天刚起身,他便下令要去皇陵。
「陛下说要去皇陵?怎么突然要去皇陵了?」温公公不解道。
宋其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作解释。
等他到了皇陵时,突然看到昨日新立的碑被一道雷劈得焦黑,上面的记录着我功绩的碑文因碎裂而不可见。
「这怎么多了片石子?需要奴才喊人来清理一下吗?」
宋其渊显然还没从石碑碎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片刻,他吩咐道:「去命人重新立碑!」
「立碑?是立谁的碑?」温公公垂着头问道:「陛下吩咐详细,奴才这就命人去办。」
「愚蠢!还能立谁的碑!没看到长宁的碑被雷劈碎了吗!」
这下轮到温公公诧异:「陛下口中的长宁是何人?」
宋其渊身影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温公公,眼神阴恻地盯着他:「你……你再说一遍?」
「长……陛下口中的长宁……是何人,奴才真不知道啊!」他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着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魏长宁!魏丞相长女魏长宁!」
「魏家……魏丞相……魏丞相只有一子魏延宁啊!」温公公颤抖着说出自己所知。
「你!你告诉他!魏长宁是谁!」宋其渊突然指向温公公身后的奴才。
「陛下恕罪!奴才……奴才也不知啊!」话没说完,小奴才被宋其渊一脚踹翻在地。
「荒唐!说!谁教你们这么说的!魏家长女魏长宁!天下谁人不知!」
宋其渊气冲冲吼道:「起架!回宫!宣沈怀和陈柏荣入宫!」
宋其渊回到皇宫时,沈怀和陈柏荣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