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祝卿安拉了拉被景寒拉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声音不大,祝卿安却猛地觉得头皮发麻。
下一刻,她转过身,发现景寒居然跪在了地上!
他的肩头颤抖,双眼泛红。
昔日无比珍贵的佛珠,此刻也黯淡无光的垂落在地上。
祝卿安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错了,安儿,你能原谅我吗?”
在此之前,景寒以为自己面对祝卿安时会威胁抑或是冷漠,顶多稍微说些软话,可直到祝卿安挣扎着要离开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慌了。
“安儿,你从前明明那么爱我,你明明那么爱我……”
景寒翻来覆去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几句话。
面对景寒的卑微,祝卿安的眼眶忽然一红。
须臾,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下,她并非心软,而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曾经那么奢望的温柔以待,却在这样的情境下得到了。
“我那么爱你?景寒,你也知道我那么爱你?”
“我那么爱你又换来了什么呢?我陪着你吃了那么多年的素,你却可以心安理得的吃过她夹给你的肉菜,你的禅房从来不让我进,她段晚秋却可以随意进出。”
“我的孩子死在你们所谓的‘考验’之下,你满不在乎的说一句超度,凭什么她段晚秋怀孕了你就要将人接到家里伺候着?!”
“是!我承认我从前是爱你,可现在我不想爱了,也爱不动了,你继续拜在你佛祖的脚下和段晚秋行这种苟且之事吧!”祝卿安说完这些话,仿佛就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她微微闭上眼,抬手揩去眼角的晶莹。
眼见着祝卿安又要走,景寒慌了,他扑过去,想要牵祝卿安的手。
“不,安儿,不!你别走。”
“以后我也可以陪你吃肉喝酒,家里的任何房间你都可以随意进出,安儿,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调理身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求你原谅我。”
“我不拜佛了,我不拜了。”
说着他就要取下腕间的佛珠。
曾经他碰都不让祝卿安碰的佛珠,此刻就被他随意的扯下来,丢在房间的角落里。
祝卿安看着地上的佛珠,不明白是什么让景寒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有如此改变,若是从前,她定要乐的觉都睡不着,可此刻她心无波澜,若非要说有什么情绪,她只觉得想笑。
笑自己错付的青春,笑景寒的幡然醒悟。
景寒以为这样足够表明自己的真心了,可祝卿安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接着毅然决然地开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景寒跪在原地。
冰冷的地板顺着骨缝侵入全身,景寒的腰身慢慢弯了下来,最后狼狈的将额头抵在地上。
像从前无数次拜佛那样。
只是他从前拜的是佛,如今拜的是祝卿安。
是自己犯下的孽。
当天夜里,景寒发起了高烧。
长时间的失眠本就让他虚弱了不少,如今又长途跋涉到一个昼夜温差大的地方,高烧伴随着水土不服带来的呕吐,景寒近乎虚脱的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他不断地呢喃着祝卿安的名字。
“安儿……我难受……”
景寒嘴唇干裂,浑身滚烫,却又冷的不得不裹紧被子。
可不管他怎么叫,都没有人来看他一眼。
从前,他别说是头疼脑热了,就连手指头破个皮,祝卿安都紧张的不行。
如今,房间却冷清的只有他颤抖的呼吸声。
这一夜,景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去的,次日一早
,房门忽然被打开,抱着打扫工具进来的祝卿安在看到景寒时猛地一愣,原以为前一晚上把话说得那么绝,依照景寒的性格,一定会离开的,可没想到景寒却住了下来。
二人对视,景寒的眼睛通红的吓人。
“安儿,你来看我了?”他的嗓音沙哑而虚浮。
不等祝卿安说话,他又急忙自己补充道:“我不用你费心照顾我,你能来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安儿,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想你。”或许是一夜的病痛折磨,又将景寒的棱角削去了几分。
他此刻整个人都是卑微的。
几乎寻不到从前的影子了。
祝卿安冷笑一声,“你还真够自恋的,景寒,我什么时候说我来看你了?我是来打扫卫生的。”说着,
她就开始扬着扫把扫地,她的力度越来越大,最后索性不装了,用扫把不断地扫着景寒身上。
景寒几次想说话都被迎面扇来的扫把打断。
他只好狼狈的卷着被子光着脚下床,站在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