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寻常装扮的男子进来。
苏成瞧见对方的神色主动问,“查不到他见的是谁?”
“外面不止一波人暗中盯着,连苍蝇想靠近都难。”
苏成四指轻叩桌面,“远远跟着就行,别打草惊蛇。”
……
九月初,杏林宴如期举行,不过跟后宫嫔妃没什么关系。
为了不惹上是非,苏棠老老实实呆在乾祥宫一整日。
一直到掌灯时分,小秋忽然来求见。
“娘娘,奴婢听闻今夜的杏林宴出大事了。”
苏棠想起韩禧也在其中,忙问:“何事?”
“有个举子吃醉了酒,当众……当众非礼身旁之人。”
“可知道是谁?”
“听说是魏县伯家的公子。”
苏棠听着这个名号怪耳熟,但知道不是韩禧略松了口气,也未深想,“皇上如何处置的?”
“直接将他逐出宫去了,并下旨永不许再科考。”
“这么严重?他是做了什么?莫不是当众扒人衣服了?”
若是摸摸宫女小手,应当不至于让萧景榕直接把他后半辈子废了。
魏县伯家好歹有爵位,他竟一点情面都没留。
小秋脸皱成一团,“倒不是因为这个,据说他非礼之人是坐在他身旁的举子。”
苏棠没想到还能玩这么花。
虽说酒精上头的确会释放压抑的本性,不过……真有人会蠢到在这种场合喝到神志不清吗?
多半又是什么名利场上的明争暗斗吧。
就寝时分,苏棠躺在床上才猛然想起打哪儿听过“魏县伯”的名号。
不正是中秋宴上的命妇吗?
前脚魏县伯夫人向皇后请旨,后脚她家里人就出事,未免太巧合了些。
苏棠想想干脆让人传信出去细问韩禧当时的情况,毕竟他就在现场。
翌日便收到回信。
虽说仍是弟弟苏成的字迹,但明显内容不是出自他之手。
“奉展芳翰,如见玉颜。姐姐近来可安?信中所言恐污姐姐尊耳,望姐姐勿怪。
昨日酒过三巡之际,显摆公子面色通红,眼神迷离,左右倾倒。
身旁蓝衣公子好心搀扶,显摆公子顺势偎于其怀。
蓝衣公子连连推拒。
显摆公子变本加厉,左手扣住蓝衣公子后颈,右手伸向其不雅之处。
蓝衣公子愤而起身,怒声相斥。
显摆公子如梦初醒,可惜为时已晚。
多谢姐姐关怀照拂,若有所需尽可直言。”
韩禧一番描述绘声绘色,魏县伯家的公子称为“显摆公子”也算把谐音梗玩明白了。
根据信中所言,还真挺像醉酒那么回事。
或者……就是被下了药。
但“显摆公子”神志不清的时间是在宴会后半程,因此赴宴之前就被暗算的几率小了很多。
可又有谁敢在皇帝面前动手脚?
第176章
杜莫被抓
苏棠刚把信烧完,时鸢便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进,“扑通”跪在她面前。
“求娘娘救救奴婢的表兄。”
苏棠蹙眉,“杜莫?他怎么了?”
“奴婢也不清楚,似乎是表兄之前在内侍省当差的旧事被翻出来,现下已经被人带到掖庭狱。”
苏棠知道能坐到杜莫这种位置上的人手里都不会完全干净。
但说白了这就是宫里的生存法则。
没有对错,只论输赢。
陈年旧事被翻出来,只能说明有人在刻意搞他。
“太后不管吗?”杜莫毕竟是太后的人,得先搞清楚太后的态度,“可有革他大总管的职?”
“这倒并未听说。”
“只要太后没动怒,此事就尚有余地。”苏棠站起身来,“你先随本宫去掖庭一趟。”
苏棠赶到地牢时,正好见狱卒拿鞭子往杜莫身上招呼。
杜莫双手被铁链吊起,发丝微微凌乱,身上有好几道血痕透出衣料。
察觉到苏棠的到来,他只轻轻摇头,随后垂下脑袋,只余身体因疼痛阵阵紧绷。
那意思似乎是让她们不要管。
狱卒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鞭打的位置更是刁钻。
“打开。”苏棠并未犹豫,示意时鸢拿钥匙开门。
铁锁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狱卒,但他仍等到手上那鞭落下方才转身向苏棠行礼。
苏棠坐在其他狱卒搬来的凳子上,垂眸不语,直到狱卒跪着的腿隐隐发颤才道:“起来吧。”
“多谢德妃娘娘。”狱卒躬着身子故作恭敬,话里却是在下逐客令,“这样腌臜的地方,怎劳娘娘亲自来一趟?奴才还要接着行刑,怕脏了娘娘的眼睛。”
苏棠打量着刑房,漫不经心道:“本宫就喜欢看人行刑。”
狱卒猛吞口水,他怎么也没想到德妃会来地牢,性子还如此狠辣。
“那……奴才继,继续?”
“不急。”苏棠看向杜莫,“不知这位公公是犯了什么事?”
“收受贿赂,私藏贡品。”
“收贿几多?私藏何物?”
狱卒颤颤巍巍取出放在一旁的几页罪状递到苏棠面前,画押的地方仍空着。
按规矩,不论杜莫承认与否,只要有人证物证指向他,他就得受刑。
也就是所谓的屈打成招。
“你用的鞭子倒新奇。”
狱卒没明白为何又问到这上头,如实答道:“回娘娘的话,这是骨鞭。”
苏棠语气忽而凌厉,“本宫竟不知都还未招供,就要用上骨鞭了。莫不是本宫记差了掖庭刑律?”
狱卒不禁看了一眼苏棠,又慌忙低头。
不都说德妃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吗?为何连掖庭刑律都记得这样熟?
“你是听了谁的吩咐?是内侍省的哪位公公,亦或是前朝的哪位御史?”
苏棠审视着眼前的狱卒,在对方想开口解释时打断,“你只管告诉他,本宫不许任何人擅改掖庭刑律,若有不满,大可到皇上面前参本宫一本。
寻常鞭子只抵骨鞭一成威力,如今这位公公已经受了五鞭,便等同于五十鞭。今日之刑合该够了。”
苏棠看向杜莫,“你可认罪?”
杜莫摇头。
狱卒只能憋屈将杜莫手上的铐子打开,移入普通牢房。
等狱卒离开,苏棠示意时鸢,“将药拿给他涂上吧。”
随后看向杜莫,“杜公公从前在内侍省的事本宫不清楚,只能免你一些皮肉之苦。”
“多谢娘娘。”杜莫躬身,神色从容,“剩下的奴才会自已解决。”
“看样子杜公公早有应对之法。只是本宫想不通,太后为何不保公公一局?那状子上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细看来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奴才做了些事,她老人家怪奴才手伸得太长,借此警告奴才一番罢了。”
能让杜莫不惜冒风险出手的事,苏棠暂时只能想到他和时鸢的谣言。
除开桑楹和楚禾见面一事,苏棠始终没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谣言是桑楹传的,所以没法对她怎么样。
她还以为杜莫亦是如此。
苏棠打量着杜莫,对方虽面上斯文,只怕却不是个愿意吃哑巴亏的主。
可她近日并未听到任何桑楹出事的消息。
正当苏棠犹豫要不要问时,杜莫却主动开口,“那宫女很难缠,娘娘日后需得万事小心。”
苏棠蹙眉,“杜公公做了什么?难不成跟魏县伯家的事有关?”
近期只发生了这一件大事。
而且杏林宴的闹剧刚结束,杜莫就被关进掖庭,时间也太过巧合。
可她想不明白这些和桑楹有什么关系。
杜莫毫不掩饰地承认,“本打算设计她嫁给有龙阳之好的魏县伯公子,没曾想被人坏了事,甚至还说动内侍省那几个老货不惜自损八百拉奴才下水。”
听完杜莫所做的一切,苏棠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只是哪怕如此照样被人识破了,对方甚至还有余力转头给他一击。
可见对方的厉害之处。
“杏林宴上果然是有人动了手脚?闹成这样她便不用嫁了。”苏棠仍旧想不通,“可……”
光凭桑楹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顶着无数双眼睛在宫中宴会下药,光靠手段是不行的。
更别说煽动内侍省的人弹劾杜莫。
苏棠忽然想到一种令人脊背生寒的可能。
出了这种事,萧景榕不可能不查。
但宫里并未传出任何风声。
或许是萧景榕还未查清,然而最遭的结果是……他在替那个人遮掩。
桑楹背后的人,萧景榕不会明着处罚的人。
苏棠想不到第二个。
“看样子娘娘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杜莫清润的声音传来,不同于他平时刻意压低的嘶哑。
苏棠对上杜莫的眼神,总觉得他跟自已想到一块去了。
“本来一条死鱼臭了水叉出去便是,可惜它偏偏卡紧在石缝里,逼人将石头一齐清理。”
苏棠难以置信。
这人在说些什么?
“这水里又不止一块石头,娘娘觉得呢?”
苏棠稳住心神,提醒道:“当心被石头砸了脚。”
“水臭了,喝不得,照样活不久。”
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时鸢打断杜莫,“表兄,你在跟娘娘胡说些什么?”
杜莫露出温柔的笑意,“牢里阴湿,不可让你家娘娘久待。”
“知道了。”时鸢看向苏棠征求意见。
“回吧。”
第177章
萧韶安认错
宝宝们今天特殊情况,明天会补上。
求原谅。
后面的内容是凑发送字数,不用管。
未央宫。
荷露看着跪在外间的萧韶安不忍道:“娘娘,大皇子已跪了大半日,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伤了膝盖留下病根。”
皇后轻按疼得发胀的太阳穴,“让他进来。”
荷露走到外间,“殿下,娘娘请您进去呢。”
萧韶安起身走进内室,附在皇后面前跪下。
“起来。”皇后的声音似泉水寒冽。
萧韶安略一犹疑,终是听命起身。
皇后看向自已唯一的儿子,发现他腿上的动作已有些迟缓,虽是心疼,却只当是看不见。
萧韶安虽未满十四,但完全直起身子比皇后身边的荷露还略高出一寸。
俨然已是玉质金相的翩翩少年。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她也在成长,她的每一次成长都给了我不同的感受。在小学前,爸爸对我的学前教育很重视,因为他的同学都写的一手好字,而他却不尽然,所以他希望我也可以练的好字。他教我一笔一划写我自已的名字时,我看到纸上的字就如正在成长的绿苗,一下一下的舒展开来,不同的字有不同花,让初次学习写字的我兴奋不已。自那以后,我便每天都写字,缠着妈妈给我买故事书啊,钢笔啊之类的。直至在三年级时遇到杜老师,我对语文的热情迎来了高潮,语文像一只火精灵,每天都盘旋在我耳边。为我纠正错误,引导我一起读课文,写生字,分析句子,每天生活都过得无比充实,分数也令所有人满足。
四年级时,杜老师调走了,语文的冬精灵便再也丢不掉,甩不开。新的老师是整个小学部的主任,他的课总会在“他在上面批文件,我们在下面上自习中度过”。他的课讲得并不赖,但他却鲜少为我们上课。自那以后,冬精灵总是无聊的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他的鼻息影响到了我,使我想起了夏精灵,不禁在心里叹息。但冬精灵也没有抛弃我,他对我展现了他所有的热情。78分,已令我满足。
当你困厄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回到晋代,去追随陶渊明,和他一起隐居,一起闲云野鹤。
是啊,陶渊明归隐田园,品乡间淡酒,观风中寒菊,活得多么潇洒自在!然而,你是否感受到他内心的无奈?他也有济世的抱负,却无从施展,在那个黑暗的时代容不下这一铮铮的魏晋风骨,于是他在无尽的无奈中选择出世。他的无奈,他的焦灼,他的伤痛,你懂吗?
是啊,你未曾看到,你只顾嗅五柳先生舍前寒菊的芬芳,你只顾陶醉于南山的山水,于是你羡慕他所处的时代,羡慕他们的生命,同时抱怨自已生不逢时,埋怨自已生命的焦灼与劳累。你何时才懂得正视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呢?
当你郁闷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回到宋代,去拜访苏东坡,和他一起且行且吟,竹杖芒鞋走天涯。
是啊,苏东坡乐游赤壁,醉饮山林,写下光照千秋的激昂文字。然而,你是否看到他内心的累累伤痕?作为一个人,他肩负着出将入相,封妻荫子的期许,却接连惨遭贬谪。他的不平,他的郁闷,他的痛苦,他的无奈,你看到了吗?
第178章
齐越使团
未及冬至,齐越使团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