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哄人被无视,秦宴极其没有成就感,他眯了眯眼看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带了些危险的意味。
“我还治不了你了,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顾栖吓坏了,下意识的就想跑,还没从在沙发上爬出两步,手腕又被秦宴一把拽了回来。
挣扎中,她抱着秦宴的手臂,二话不说狠狠的咬了上去。
气氛瞬间安静了,一声隐忍的闷哼从秦宴口中传出。
原本浑浊的大脑这才有了点意识,顾栖这才慌忙松开他的手臂。
小臂上立马多了两排显眼的牙印,秦宴咬牙看着她。
“顾栖,你属狗的吗?”
顾栖这下彻底不敢反抗了,她自知心虚,乖乖接过秦宴手中的药。
闭眼,捏紧鼻子,极为痛苦的一口闷了那碗药。
喝完药之后,她还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秦宴,本来是想问问有没有糖的,看到他那张阴沉的脸色,顾栖还是识相的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栖是被热醒的。
她坐起身,揉了揉沉甸甸的脑袋,这才发现,她正躺在秦宴书房的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个厚厚的被子。
昨晚的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涌而出。
顾栖整个人震惊了,她愣了好半天,脸色越来越沉。
所以说,她昨晚不仅去主动找了秦宴,还……还咬了他……
她慌忙找到自己拖鞋,一溜烟跑回了房间,迅速关上门。
她脊背靠在门上,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顾栖现在才知道后怕。
听柳烟儿说,秦宴很恐怖的。
她昨晚这么对他,他这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吧。
会把她的眼睛也戳瞎吗?或者丢去院子里喂狗,不会把她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吧……
顾栖越想越觉得害怕,二话不说把行李箱搬出来,前两天取出来的衣服又一股脑的往进扔。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跑路吧。
拖着自己的巨大行李箱,又把长耳兔夹在手臂里,顾栖匆匆忙忙的准备出门。
房间门刚被推开的那一刻,顾栖就恰好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僵在原地。
秦宴刚从他房间出来,手上拿了个杯子,挑挑眉看着她身后的行李,淡声道。
“你要去哪?”
顾栖越是心虚,就越要放大分贝:“收拾东西去剧组啊,不是你说的吗?我要是撑下来了,就给我十倍工资。”
秦宴低笑一声:“期待你的成功。”
顾栖知道他笑里没什么好意,更多的估计是看热闹般的嘲讽,要是平时她早就炸毛了,但她今天心虚到都已经忘了这回事。
说完,秦宴正要过去,手腕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
他回过头,就见顾栖耷拉着脑袋,从包里掏出了创可贴和纱布递给他,又把自己的长耳兔递了过来。
秦宴不明所以的接过。
顾栖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别扭的小声说:“对不起秦叔叔,我昨晚喝断片了,这个兔子是我目前最贵的东西了,我把它赔给你,对不起。”
秦宴垂眸看了怀中的兔子一眼,挑了挑眉没说话。
顾栖一脸赴死的表情伸出胳膊:“你要是还不解气,那你也咬我一口吧。”
秦宴愣了一下,接着,他微微蹙了一下眉,看着顾栖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
胸腔微微颤抖,灌着些清冽的气息。
半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确定?”
被他这么一问,顾栖有些犹豫了,她收回胳膊又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转个身重新回到自己房间。
“我……我再想想别的方法补偿你吧。”
很快,顾栖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他垂下眼眸看着那个头比身子大的粉色兔子,还有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房间拐角处的地方,黑色发丝在顺着微风轻轻拂动,明显是顾栖躲在那里。
秦宴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小声的说了一句,“好丑的兔子。”大雨
空气稀薄而粘腻,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半空,这年的A市似乎成了一座雨城,雨水淅淅沥沥的连续下了好几天都不带停息。
这次去半山腰拍戏,穿的用的加起来,顾栖整整带了两个大箱子。
顾栖坐在车子后排,椅背放的很低,衣服随意的披在她身上,踢掉高跟鞋正百无聊赖的打着游戏。
车子已经缓缓开进偏僻的山村,不同于水泥路的通畅,车轮卡在泥水混杂的小道上。
一路上疙疙瘩瘩的,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水洼,发动机时常发出嗡嗡的声响,显得有些寸步难行。
助理小蒋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前面,“珺姐,前面能行吗?”
开车的是个很酷的女人,身着黑色夹克衫,斜切短发,一双锐利的狐狸眼透露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艳。
这是顾栖的表姐白珺,是个极限爱好者,因为有着常年在野外探险的经历,几乎经历过n次荒岛求生。
听说自己要来山上之后,顾栖特地高价聘请她陪同。
“估计有些悬。”白珺微微蹙眉,“希希的车底盘太低,不合适在险峻的路段上行走。”
雨越下越大,雨刷不停的上下摆动着,几乎模糊了前面的路。
走到村子附近的时候,已经出现了不少年轻的村民,正打着伞披着雨衣往过看。
小蒋下意识的取出墨镜和口罩,转过身递给顾栖,“希希姐,要不带上点吧,我看他们都是来拍你的。”
顾栖游戏打到一半,头也没抬的接过口罩,正当她准备单手带上,车子发出一声嗡的声响,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往前倾。
小蒋也吓了一跳,慌忙扶住门把手,“怎么回事?车子停了?”
白珺蹙眉轻啧一声,顺势拿起雨伞走了下去,“我下去看看。”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冷风立即灌进车内,让顾栖下意识的把衣服盖的紧了点。
刚进入村子那会,网络已经断断续续的了,现在这么一停让她彻底断了网。
从上车开始,一种莫名烦躁的情绪窝在她的心头,她不明白,自己当时抽了风和秦宴打什么破赌注。
白珺半弯着腰看车底,顺着车子绕了一圈,小蒋腰背挺的杆直,一脸紧张的往外看。
很快,白珺在车外跺了跺脚上的泥,又合上雨伞钻进车内。
“雨太大了,加上山路不好走,车熄火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了。”
“那怎么办呀?!”小蒋有些急了,“如果今晚过不去,剧组的人肯定又要说我们耍大牌了,而且好多人都是赶机票过来的,我们离的又近……”
雨声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窗户上,顾栖听的愈加烦躁,紧抱双臂,眉头禁蹙看着窗外,甚至有种现在就返回去的冲动。
“别急。”白珺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她淡声道,“我刚刚已经跟朋友打过电话了,他就在这附近,会顺势来接你。”
小蒋还是有些犹豫:“珺姐,你这个朋友靠谱吗?毕竟希希这个身份……”
“放心吧。认识多年的老同学了。他平时不怎么看电视,也不了解娱乐圈,不一定认识希希。”
说着,白珺回头看了顾栖一眼:“但是我们最好去前面等着,他们的车开过来也不方便。”
顾栖带上口罩墨镜,将帽子压的极低,不情愿的蹬上高跟鞋。
小蒋先下车帮她遮伞,打开门的一瞬间,冷风立即顺着门缝涌了进来,困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群众一窝蜂的涌了过来,也不管雨势多大,都争先恐后的举着手机对着顾栖拍照。
这次出来没带保镖,白珺在前面替他们开路,小蒋被拥挤的人群几乎挤得东倒西歪。
顾栖一直蹙眉看着脚下满是泥泞的水洼,即使她走的很小心,刻意避开水坑的地方,高跟鞋上还是溅满了不少泥渍。
烦躁的情绪在一辆越野车停到她们附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在深浅不一的水洼中,越野车依旧速度很快,停过来时溅的顾栖小腿上满是水渍。
似乎是猜到顾栖快要发飙,小蒋急忙在一旁小声开口,“希希姐,咱们忍一忍嘛,很多人在拍的。万一传到网上你跟人吵架,那多难看啊。”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顾栖抬头往山上看了一眼,忍着脾气开口。
“希希姐,就算咱们没演女主角,也是戏份很多的角色,少说也得两个月才能回去啊。”
他们现在正位于山底的位置,雨下的很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上山,估计又要去山底的什么地方借宿。
在来到这里的前两天,顾栖开始愈加后悔。
柳烟儿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洗脑,说要是她真的赌赢了,拿到秦宴的十倍工资,那她就不用每天跟孙子一样的借住在他家了。
顾栖一想也对,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忍一忍,至少先从秦宴家搬出去再说。
“这不是我珺姐吗?也有求得着我们的时候。”
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从越野车里传出来,很快,车窗被打开,靳京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顾栖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情立马从不爽变成了麻木。
那晚醉酒的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在秦宴面前尴尬了好几天之后,顾栖好不容易接受了,今天又偶遇了第二个当事人。
“少废话,我不进去。”白珺眉头紧蹙,“你就把希希带过去就好,位置发过来,我和小蒋晚上赶过去。”
小蒋连连点头。
靳京这才注意到白珺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即使包裹的极为严实,也明显的看得出她绝妙的身材。
他眯眼看了她好一会,把顾栖都盯得不耐烦了,干脆墨镜一摘,脸色很臭的开口。
“怎么?上车还得刷脸啊?”
靳京一下子笑了:“呦,顾小姐,好久不见。”
说着,他似笑非笑的回头对后排说了一句:“秦宴,你俩关系不到位啊,宁愿请我帮忙都不给你打电话。”
顾栖:“……”
越野车的空间很大,从顾栖进去开始,秦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垂眸翻着手中的资料。
两人都坐在后排两侧窗口边的位置,就像是隔了一堵墙,谁也不看谁,也没人主动去打破这个僵局。
手机震动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在后排响起,秦宴完全没有要接通的意思。
顾栖觉得秦宴这人挺神奇的,她发现他不只是高高在上的,不爱搭理人。而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在一起都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气氛都能被他冷到了最低点。
就连顾栖这种从不冷场的人,看到秦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都能把她到嘴边的话题硬生生咽回去。
手机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正当顾栖以为它又要无人接听被自然挂断时,秦宴忽然接了。
即使隔着老远,顾栖也能听得出对面的情绪极为激动,还隐隐约约提到了好几次傅闻洲的名字。
秦宴则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几声。
挂断之前,他只是淡声说了一句:“你不用管了,我去处理,别动傅家人。”
顾栖手臂支撑在窗户上,看着雨点落到窗户上,再融化成一片水渍顺着玻璃划下来。
从顾栖记事开始,顾长峰就告诉她,说她跟傅家的继承人傅闻洲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之后是要嫁给他的。
顾栖那时候还不懂,她的小手轻轻拉着父亲裤腿,懵懵懂懂的问。
“那我以后还能吃到小饼干吗?还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吗?”
顾长峰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目光里满是慈爱。
“当然可以啊,傅家有比家里更多的小饼干和糖果,可以让希希吃个够,而且闻洲哥哥超级超级帅哦,比希希喜欢的电视明星还要帅。”
顾栖听到后立即弯起了星星眼,“那我现在就要嫁给傅闻洲哥哥。”
她当时年龄小,又招人喜欢,四周的大人都知道这孩子童言无忌,几乎都在哈哈大笑。
顾栖当时很茫然,她不明白,既然傅家有吃不完的糖果和饼干,那她为什么不能早点过去,怎么都在嘲笑她呢。
后来快十八岁那年,听说傅家遭到暗算,傅家长子傅闻洲失明,原本风光无限的傅家也一夜之间走向落寞。
原本打算履行诺言的顾长峰迟迟没有行动,甚至一拖再拖不让女儿嫁过去。
也就是说,从他们定了娃娃亲到现在,顾栖甚至都没有见过傅闻洲一面。
顾栖看了一眼正在翻阅资料的秦宴,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认识傅闻洲吗?”
“认识。”秦宴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开口。
“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宴指尖微微顿了一下。
什么样的人……
是傅家最完美的接班人,是被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骄傲的不知天高地厚,是他在傅家日日夜夜嫉妒到发狂的人。
现在这么想想,傅闻洲和顾栖还真是一类人。
“你们很像。”秦宴淡声开口。
“是吗?”顾栖忽然勾起唇角,一双媚眼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那在秦叔叔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挑逗戏谑的意味,眼角微微挑起,满是侵略性。
目光措不及防的在空中四目相对,像是燃起了电光火石,有种微妙的气氛升腾而起。
车子缓缓停了,秦宴忽然恍惚了一下,连资料从腿上掉了下去他都没有意识到。山脚
窗户被轻轻敲了敲,秦宴才回过神来,他微微蹙眉,听车下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小声说着什么。
雨已经逐渐停了,顾栖老远就看见正站在行李箱旁发脾气的柳烟儿。
她全副武装的戴上墨镜口罩,下去的时候还很是明媚的打了声招呼。
“秦叔叔,那我先下车了哦。”
秦宴嗯了一声,声音很淡,悄无声息的朝着顾栖的背影扫了一眼。
剧组的工作人员很自然的帮她打着伞,顾栖朝着柳烟儿的方向走去。
她走路的时候永远是那副高傲的姿态,环抱双臂,漂亮的天鹅颈自然上扬,黑发随意散在肩膀上,衬得她皮肤更加白嫩。
站在雨中,像朵高贵又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秦总,秦总?”
车旁的男人小声低唤他几声,秦宴这才从顾栖背影上移回视线。
他微微蹙眉,轻捏了一下眉心:“抱歉,您继续。”
一直到男人走后,驾驶位的靳京坐不住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栖的背影。
“两次了。”
“什么两次?”秦宴头也没抬的整理资料,淡声道。
“十分钟之内失神了两次了。”靳京补充道,“不对,应该是三次。我第一次见一个女人能这么随意的出入你的书房。”
说着,他眯起眼睛看着后排的秦宴:“你们才认识几天啊,秦宴,你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