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备好了马车,然后又打开了军营的大门。
月瑶上了马车,亲自赶着马车,在夜色里绝尘而去。
直到马车已经疾驰离开军营,月瑶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稍稍落地。
“娘子,咱们现在去哪儿?”春儿紧张的问。
“先进城,在城内避一避风头,等大军离开了,咱们再启程。”
“好!”
营帐内。
凌骁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漆眸已经寒凉刺骨。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床边放着的一封信,拆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定州了,你以身挡剑救我性命,不论如何,我欠你一个恩情,但又无以为报,你说你杀戮太重不便入寺庙,日后我年年入庙,代你为菩萨上香,捐一份功德,保佑你平安。”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节发白,脸色阴沉至极。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走一步,没能当面告别,请侯爷莫要怪罪,还请侯爷养好身体,爱惜性命,往后山高路远,且自珍重。”
他阴鸷的眸子的盯着上面恳切的文字,忽然冷笑一声。
这次还知道给他留信了。
她如此释然的给他留下这封告别信,没有恨,也没有挂念,比上次走的更坦然,更决绝。
好似他对她而言已然激不起丁点波澜。
她想和他一笔勾销,从此各安天命,她倒是大方,可他答应了吗?
她装着这一肚子的鬼心思,和他假意周旋,暗中给他汤药里下药,趁着夜里出逃,她倒是安排的周全!
他脸色越发的森然。
“侯爷。”剑霜匆匆赶到,脸色仓惶。
他阴着脸:“她现在到哪儿了?”
第092章
你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现在已经离开军营,往定州城内去了。”
他冷笑,他之前问她什么打算的时候,她说要立刻前往扬州,现在真走了却反倒留在了定州,以后去不去扬州,只怕还说不准。
说什么对他怀有感恩之情的屁话,转头就给他下药,十句话里九句是假的。
他坐在床边,两只胳膊撑在腿上,微微低垂着头,脸色阴郁。
帐内的气氛越发的压抑,剑霜咽了咽口水,讪讪的道:“那小的去请夫人回来?”
凌骁沉默了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吩咐赵将军,莲花教残党势力交给他来清扫干净,再尽快押送叛军头领曹源入京复命。”
“那侯爷……”
凌骁起身,大步走出帐篷。
“我即刻启程返京。”
剑霜愣了一下,又忙抱拳应下:“是。”
一辆马车在夜色里疾驰,最后停在了城外的一家驿站里,城门半夜不开,得等到第二天早上。
月瑶和春儿先在这驿站落脚。
月瑶换了男装,又在脸上抹了黑粉,并不张扬。
“二位客官,是住店吗?”
“要一间房,安静些的。”月瑶扔给他一串铜钱。
小二忙不迭的接住:“好咧!客官楼上请!”
现在入夜,驿站也并不关门,因为开在城门外,就是为了方便那些夜半进不了城的客人过度留宿的,因此大堂里也坐着几桌客人,喝着酒高谈阔论。
“定州那伙叛党总算给剿灭了,这下总算能安生过日子了。”
“那可不?毕竟是凌侯亲自出马,哪儿有灭不了的贼寇?那伙人嚣张太甚,占山为王,还真以为自已多厉害了,到了百战百胜的凌侯跟前,提鞋都不配!”
“才不到两月,就把这一伙贼寇剿了干净,真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少年将才,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军侯了!”
“那当然!凌侯对付这帮小喽喽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听说,他这回身边还带了个女人,宠的很。”
“啧啧,听闻满京的闺秀他都看不上眼,至今没有定亲,还传言说他是不是不好女色,没曾想,来了咱定州,竟沦陷温柔乡,也不知是个什么女子,当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月瑶上楼的脚步微微一顿,又匆匆上楼去。
小二给推开最里面的一间房:“二位客官,这房间如何?”
月瑶点点头:“不错,有劳了。”
“那二位先歇着,有什么需要再叫小的。”小二殷勤的道。
“好。”
小二退出去,春儿立即关上了门,上了门栓。
“外面那些人都在议论侯爷。”
“他走哪儿不被议论。”月瑶皱了皱眉,不想谈他,“先睡吧,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开了,咱们还得尽快入城。”
“是。”
春儿利落的铺好了床铺,吹灭了蜡烛,然后便和月瑶一起合衣躺到了床上。
月瑶累了一日了,早已经困了,此刻躺在床上,脑子却反倒清醒了,盘算了起来。
凌骁被下了药,那药量,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醒来,他原本也允诺了放她离开,她只是提前走了,她还给他留了信,他现在脾气好了许多,看到信多半也不生气她不告而别了。
也或许,他骗她,他没打算放她走,她告诉他要去扬州,他明天中午醒来,恼羞成怒追杀她,必定立刻往扬州赶。
她只要在定州城内隐姓埋名住下,再等一阵子,风头过去了,再离开,也不去扬州了,去余杭。
她攥紧了被子,悬起的一颗心终于稍稍落下。
也许她想多了,多此一举,可她只想万无一失,如今莲花教已经被剿灭,他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她闭上眼,稍稍放松下来的心神渐渐平复,脑子里忽然出现那日在山崖下的画面,他将她护在怀里,左肩被一剑刺穿,鲜血淋漓,他却还温声安抚她:“阿瑶,别怕。”
她喉头一涩,往被子里缩了缩。
困意来袭,思绪也渐渐模糊,眼皮子像是灌了铅一般,再也睁不开。
一个刀尖从房门的门缝里探出,稍稍往上一挑,门栓应声而落,门被推开,一个人影闪身而入,将门栓接在了手里,然后低垂着头立在门边。
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走近微暗的房内,垂眸看着床上蜷在被子里的女人,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这样睡的。
都已经如愿以偿的离开了他,也还是没有安全感吗?
他弯腰,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二守在外面,犹犹豫豫的想说什么,但一抬头,看到这人通身阴鸷的气势,又吓得欲言又止。
剑霜扔了个银锭子过去,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小二接住了银子,忙不迭的闭了嘴,低下头当做没看到。
凌骁抱着她不大下楼,走出了驿站,外面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店外。
他抱着她上车,车夫立即一扬马鞭,驱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剑霜则把春儿扛出来,放到了马背上,然后策马跟上了凌骁的马车。
凌骁抱着月瑶坐在车内,他把她放在自已的腿上靠在他怀里,垂眸看着她安静沉睡的小脸,拿湿帕子一点一点的给她擦掉脸上的黑灰。
“你也知道外面危险,要扮男装,还要藏容貌,过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可你还要往外跑。”
他声音微凉,胸腔里怒气翻涌起来,给她擦脸的力气大了一点,瓷白的脸瞬间泛红,他动作顿了顿,又克制的放轻了力道。
“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在凌府有谁敢欺辱你?你偏要躲着我,就那样讨厌我?”
他眸光又添几分阴郁,捏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盯着她一张沉睡的小脸目光森然。
他阴着脸将那脏帕子扔回水盆里,水花飞溅。
她脸上已经被擦干净了,露出了瓷白的肌肤,因为刚刚用温水擦拭过,此刻仿佛散发着盈盈光泽。
他大手轻抚着她的脸,目光贪念,单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她的唇,喃喃道:“你能喜欢凌尘,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阿瑶,你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第093章
想欺负她
他吻的越来越深,恨不能夺走她全部呼吸,将她拆分入腹,她微微皱眉,有些抗拒这样强势的吻。
他并不容她抗拒,捧着她脸的手滑至她的后颈,迫她抬头迎合他。
“唔……”
她呜咽一声,他睁开眼,看到她依然闭着眼睛,他给她用了迷香,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但此刻她皱巴着小脸,小猫一样呜咽着。
他又忽然于心不忍,稍稍放轻了力道,渐渐温柔的吻她。
她终于没那么抗拒,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亲,只是一张瓷白的小脸,此刻却渐渐泛红,像一只熟透的水蜜桃。
他意犹未尽的亲了亲她红透的脸颊,胸腔里积压的怒火,好似烟消云散,此刻将她抱在怀里,便已经十分的满足。
他收紧了圈住她腰身的手,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发:“我只原谅你这一次。”
马车在夜色里一路疾驰,直到天色渐亮,终于到了码头。
平日里人来人往喧闹的码头,此刻一片肃静,黑甲卫分两列守在码头上,早已经清了场,岸边也只停靠着一艘大船。
马车停下,凌骁抱着月瑶下车,黑甲卫齐刷刷低头抱拳行礼:“参见侯爷!”
凌骁抱着她大步走过,径直上了船。
剑霜策马跟上来,翻身下马,顺便将马背上的春儿也一并捞下来,跟着上了船。
凌骁抱着月瑶上了二楼,两个小丫鬟早已经收拾好了房间,给推开了门。
凌骁将月瑶放在了床上,给她盖上被子,顺了顺她略有些凌乱的发丝,眸光掠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时,暗了暗。
指腹擦过她微肿的唇,喉头滚了滚,心里躁动难以平复。
两个月前,也是在船上,她在床榻上如同海浪一样起起伏伏,唇瓣也是这般,透着妖冶的红。
上次之后,已经两个月没碰她了。
不是不想,他忍的艰难。
比还没碰过的时候更难熬,毕竟如今梦中的感触都是真实的,她一举一动,她的声音气息,他都铭记于心。
比从前更想要,更想得到,这是他的贪念,疯狂叫嚣又无法停歇的贪念。
他轻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下滑,摩挲着她纤细的颈子,这次她又私自想逃,他应该给她一点惩罚的。
可他也允诺了她放她离开,他的确也骗了她。
但她竟敢给他下药!
可她还给他留了信,信中说要一辈子为他向菩萨祈福护佑他平安,她虽说想走,却也想着一辈子挂念着他。
她连逃走都还记挂着他。
她怎么这么乖?乖的他都对她生不了气,也找不到理由欺负她。
他抚着她脖颈的手却继续下滑,眸中贪念更甚,乖的他更想欺负她了。
房门忽然被敲响,剑霜恭声道:“侯爷。”
他动作微滞,眉心蹙起,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
“京中来了密函,是东宫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昨夜就到了。”
他眉心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还是重新给她盖好被子,起身,然后拉开门脸色不善的走出去。
“照顾好她,若她醒了,及时来报我。”他冷声吩咐。
那两个小丫鬟忙应声:“是。”
他阴着脸大步离去,剑霜忙跟上他的步子。
“小的把春儿也带回来了,是不是让她来伺候夫人?”
凌骁眸光阴郁:“把那丫鬟放别处关着。”
三番两次的帮着她作乱,他怎可能容忍那丫鬟继续伺候她?
剑霜忙应:“是。”
凌骁径直前往书房,这艘大船除了一楼是大厅,二楼则是厢房,他早就想着回京的时候走水路,毕竟她身子弱,陆路少不得颠簸。
况且,回京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陪着她慢慢坐船回也别有一番意趣。
所以这艘船是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的。
二楼最东边便是辟出来的一间书房,凌骁进了书房,剑霜便立即将密函呈上。
凌骁拆开一目十行扫了一眼,自从他离京之后,京中各方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都知道,莲花教一旦被端,下一步就是动京中的那帮人了。
他们又岂能坐得住?
这些状况,凌骁早已经预料到了,倒是也并不意外。
他翻了一页,看到信的末尾,太子提了一句:你长嫂突然离京,你可知道缘由?怀宁很惦念她。“
他面无表情的将信放回桌上。
“叫何继进来。”
“是。”
快到中午的时候,月瑶醒了。
她感觉自已好像一晃一晃的,像在海浪里,她皱了皱眉,头痛欲裂。
“夫人,你醒了?”小丫鬟殷勤的凑上来。
她迷蒙的睁开眼,入目便是一个天青色床幔,一个脸尖尖的小丫鬟凑上来,打扮得体。
她茫然的看一圈房内的陈设,雅致又精细,熟悉又陌生。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侯府。
侯府?
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从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丫鬟:“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两个小丫鬟慌忙道:“夫人莫急,这是在回京的船上,是侯爷让我们来伺候的。”
她僵在那里,“回京”“侯爷”这几个字眼将她震的七零八碎。
她猛的起身下床,鞋都没穿就直接跑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外面一望无际的江流,还有远处延绵不绝的山脉,她死死抓着窗户,脸色一点点的发白。
那两个小丫鬟慌忙扑上来拦住她:“夫人,夫人当心啊!”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动静,也忙去跟凌骁禀告。
“春儿呢?”她使劲的推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