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捉鱼的事儿是我有一日同魏同闲聊不小心说漏嘴的。
晏家同魏家的事儿到底如何谁也不知,我可不敢自作主张做什么让魏同与晏温和好的傻事儿。
旁人的痛不能感同身受,又怎么自作主张想让他将过往都放下。
只魏同并不惹人讨厌,我同魏同往来,和晏温无关。
我怕晏温不高兴甩脸走掉,可少年有他自己的矜贵处,对于不想见的人,不动声色地不理睬。
这漠视约莫比骂魏同几句更让他难受吧?
魏同无措地搓着手心,我看他实在可怜。
「你也来抓鱼吗?今日天气好,确实适合出门。」
我尴尬地笑了笑。
魏同笑起来有些不顾旁人死活的阳光灿烂,听了我的话,他便屁颠颠地走了过来。
「是,天气这样好,确实适合抓鱼。」
话是对着我说的,眼睛却瞟着严肃的盯着河水的晏温。
是啊!少爷您来抓鱼,怎得什么也不带呢?
话题终结,所有人一度十分沉默。
「这是谁家的妹妹?好生漂亮。」
魏同似才看见了浮光,惊讶地说道。
只这惊讶带着三分刻意,估计他平日里见的美人儿多,浮光虽好看得很,可还没好看到叫他惊讶的程度。
我便为两人介绍了一番,我同他说过浮光,见面确实是第一次。
浮光面皮薄,低头问了好,便一句都不敢再说了。
我揉揉额角,心累得很。
我往日常来,叉一两条鱼不在话下的。
少爷小姐们便在河边石像一般立着,看我一会儿用石锤去敲河里的大石头,一会儿又去叉鱼。
魏同带着的小厮叫四九,看着傻里傻气,脑子却是好使的,接过我手里的石锤,将石头敲得哐哐响。
大石头下的小鱼儿被他敲晕过去,搬开石头便能捡了。
「河水还凉,你且出来,将叉子给我。」
晏温对我道。
我便出了河,穿了袜子同鞋子,看他拖鞋下了河,毕竟是习过武的,手脚灵活,很快便上手了,待太阳升到当空时,鱼篓已经满了。
大的小的都有,有晕死的,叉死的。
虽姿态各异,却也算死得其所,毕竟是晏温冷着一张脸叉的呀!
19
回去的路上可怜的魏同无话找话了数次,终究未曾得到晏温的一个眼神。
直至到了长安街,晏温才指着一个巷口道:「魏公子到家了。」
魏同原要跟我们一同去,终究没敢,带着四九蔫头耷脑地走了,我想分几条鱼给他,可他连个鱼篓也没带,没地儿装呀!
回去时晏温提着鱼篓,扛着鱼叉铁锤走在前面,我同浮光远远坠在他身后。
好端端一个清贵好看的少年公子,竟硬生生弄了一身鱼腥味儿。
「阿时,那魏公子的阿爹可是户部魏尚书?」
浮光悄声问道。
我点点头。
「当年表婶同表叔亡故,魏家怕受了牵连,亦曾派人去追杀姑奶奶同表兄。前朝那末帝叫魏家去给表叔表婶收尸,魏家为表忠心,竟将他二人尸身丢在了乱葬岗。」
浮光叹气,甚是难过不解。
我无话可说,亦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的仇恨,晏温对魏同能做到如今的模样,已然是修养好,心地良善了。
「姑奶奶说起魏家,每每都恨得咬牙切齿,可听闻幼时表哥曾在魏家待过半年,他亦难受……」
浮光说不下去了,我看着晏温挺直的脊背,亦说不出的难受。
说到底,都是姓宋的混蛋昏君欠他的。
「表哥幼时性子不这样的,约是逃难时吃的苦太多了,话也不愿意说了。」
一句吃的苦太多了,怎能概括一个人的苦难?
我心里难受,心疼老太太,亦心疼他。
「晏温,你等一等我们呀!」
我拖着浮光跑去追他,他脚步顿了顿,却没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