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眼神？”
傅听肆也不懂温予澈此刻的表情。
“就是觉得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不管是傅伯伯还是你，还有你们的相处模式，都比我想象的要……朴实很多。”
温予澈愈发觉得传言这种东西不能尽信。
傅听肆明白了。
这就好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小公子，猛然间发现这个有钱总裁其实是个暴发户，甚至还会吃路边摊的震惊。
傅听肆失笑，卖关子：“想知道原因？”
“可以吗？”
“当然。”傅听肆解释道，“我小时候家里其实远没有现在富裕，我爷爷和奶奶内斗，逼爸爸站队，他哪边都不想选，自己单干了。那段时间过得很拮据，几乎所有的钱都用在了公司里。”
“妈妈主动遣散了家里的佣人，本来连这栋房子都要卖的，但爸爸舍不得。他说他结婚时答应了会让妈妈过得好，不能再一再二地降低好的标准。”
温予澈边听，手上继续往后翻着相册。
里面的照片几乎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在不同地方合照，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家感情很好。
但相似的照片也让温予澈很轻易便发现了一个细节。
——越往后，顾思宁越显病弱。
一种让温予澈感到无比熟悉的病弱。
他有些不知所措，轻声感慨了一句：“伯父伯母感情真好。”
闻言，傅听肆轻声笑了笑。
他继续说：“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商业联姻而已。”
没感情？商业联姻？
原来傅听肆也这么觉得吗？
可还不等温予澈的大脑思考，嘴就已经先问出一句：“后来呢？”
傅听肆：“后来，就是他们两个人慢慢地日久生情，然后，我就出生了。”
他们一起幸福美满地过了七年。
只有七年……
“大概在我四岁时，我爷爷奶奶彻底决裂了，那时闹得很难看，而我爸趁这个时机捞了好大一笔，我们的生活在那时短暂迎来了转机。但也没过多久，妈妈就生病了。”
温予澈握着傅听肆的手一紧。
“腺体迟发型病变，信息素病的一种，确诊的时候医生直接下了诊断，说，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无法完全治愈……”
-
“实在抱歉，患者病情突发，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面露难色，于心不忍，“家属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醒不醒得过来，都是天意。”
走廊上接着传来阵阵隐忍的哭声。
彼时温予澈正从医院定期复查结束，路过时被吸引了注意。
他看到一个紫色的脑袋，有点眼熟，好像是傅听肆那个沈家的表弟。
订婚宴上刚见过。
而他怀里痛哭的Omega正是视察时遇见的那个服务生。
他们大约是有亲人生病了。
哭声愈发止不住。
看着此情此景，温予澈似感同身受，本就低落的心情又沉下几分。
他抬了抬手，身后的保镖即刻上前。
“小少爷？”
“去问问发生了什么，算了，直接让院长联系他们吧，有需要的话帮一下，就说我说的。”
温予澈吩咐完，没什么心情再去关心后续。
径直离开了医院。
坐在后车座上，温予澈开窗吹着早秋冷冷的风。
从那天知道傅家的诸多往事之后，温予澈脑子里已不知不觉堆积起许多疑问。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是由无数的问号组成在一起的。
以前每次看短剧的时候，温予澈总会纳闷一个问题的解决怎么可以拖那么久？
现在轮到他了，他才发现。
可能是不想，可能是不知道。
也可能，只是逃避。
温予澈闭上了眼睛，强制自己陷入睡眠。
梦境很快袭来。
一棵粗壮的大榕树赫然出现在视线中央，而“温予澈”正抱着一本书坐在树下。
应该也是秋天，天空颜色是有些灰调的蓝。
温予澈看见自己穿着长袖的校服，看颜色，此时他应该才上初中。
没一会儿，“温予澈”起身走向对面的烘焙店。
他挑了一个小蛋糕，正准备结账时被人拍了拍肩膀。
“温予澈”回头，是一个很高的男生。
他听见对方问：“还记得我吗？我们昨天见过。”
视线上下摇晃，“温予澈”说：“记得的。”
他见男生两手空空，主动买了块蛋糕送给男生。
“谢谢。”
温予澈看不清对方表情。
两人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分开。
“温予澈”后一步走出店门，继续回到榕树下，阳光这时才从稀松的枝叶里穿透，洒下来。
他忽然又听见有人叫他名字。
抬头的瞬间，光影模糊视线，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温予澈惊醒，睁开了眼睛。
是陆逾白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
温予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沉。
陆逾白敏锐地察觉到温予澈的烦躁，可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能先说：“这不是刚才院长说你吩咐了个事儿，我纳闷来问问，你怎么会想着帮他们？”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沈家于我有用，你尽力帮就行，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温予澈没过多解释。
“明白了。”
陆逾白就说嘛，温予澈可不是什么圣父。
虽说温家这些年慈善项目也是搞得风生水起，但温予澈本人对这种集福行为并不怎么信奉。
怎么可能只因对方哭得太过伤心就上赶着帮忙？
院长一把年纪反而还单纯上了。
陆逾白悄悄吐槽。
不过知道了温予澈的目的，他也能拿准这件事的分寸。
陆逾白又说：“还有个事，后天我家有个宴会，我小侄子认祖归宗，你要是有空就一起来呗。”
“没问题，我会把时间空出来。”
说定后，电话挂断。
温予澈吩咐司机：“先不回家了，去一趟一中。”
他需要先验证一些事情。
第30章
演都不演了
到了烘焙店门口。
温予澈看着招牌上“里物”二字，默默在心里念了两遍。
里物，礼物。
还挺有寓意的。
带着某种猜想，温予澈迈步走进，店员喊“欢迎光临”的声音随之响起。
温予澈随意挑了两块看上去很有食欲的小蛋糕。
然后问店员：“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方便和他聊聊吗？”
时间来得巧，老板正好在。
“听说您找我？”
靠窗的座位里，温予澈听见声音很快收回向外看的视线，对老板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老板这时才看清温予澈的面容，惊喜道：“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