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齐港就这么看着长相清俊的男人,亲昵地和柯沉舟互动道别,后又离去,那人他见过,虽然上次没看清对方的面容,但穿着打扮确是同一个风格。
他记得上次,青年对着柯沉舟叫舟哥。
想到这齐港露出一个酸涩的笑,想要走,又迈不开脚步。
柯沉舟就站在远处注视着他,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两个人心里各自揣着不同的想法,只是默默地对视,视线胶着,却无一人开口叙旧。
刚刚吃进去的药起了作用,柯沉舟精神变得麻木,他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不紧不慢地通过检查岗,走到齐港身边,冷静地开了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
齐港本来有许多话,想问他,但当听到柯沉舟的话,脸上瞬间难看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原来,柯沉舟早知道自己在等他,可他仍旧无动于衷,只有在送心仪的对象外出时,才肯顺路来看他一眼。
是不是如果那个青年不走,他压根不会抽出几分钟的时间来这,和他说上几句话,让他只能在外面傻等,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四天?
齐港不说话,柯沉舟又站了几分钟,他看了看自己腕上的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没事我就先走了。”
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齐港紧张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是要和他结合吗?”
柯沉舟侧着头看他,连正脸都懒得转回来。
“和你有关?”
声音冷漠无情,简单几个字刺就破齐港的心理防御,他徒然张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鞋底焦急地磨着地面的石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放开。”
那种疏离的语气,迫使齐港不自觉松开力气,双手收回身侧,用力在裤侧摩擦,手心因过度紧张,一阵阵冒着潮湿的汗,他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爽。
低头看去,柯沉舟崭新洁白的衣袖上,留下半个汗渍渍的掌印。
柯沉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未变,只是挪动了脚步准备离开。
齐港不敢再去拉他,明明有182的身高,但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单薄瑟缩,腰背微弯弓出一道弧度,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问。
“和我不行吗?”
虽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但这不妨碍柯沉舟继续前行的步伐。
齐港一直垂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继续怯怯地问。
“真的不行吗?”
在柯沉舟即将返回检查岗,齐港终于问出了最后一句话,只不过那声音太小太轻,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飘出来的,风一吹就散了,再也听不见。
可柯沉舟是S级的哨兵,感官异常强大,一字一句落在他心间,带起了巨颤。
“不和向导结合,和我行不行?”
他震惊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港的发旋。
齐港低着头,不肯看他,只是嗫声嗫语,仿佛在自说自话。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话都到了嘴边,不说心里难过。
过了许久,柯沉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吃进去的药剂仿佛全部失效,无法控制的躁动情绪汹涌而来,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热意一股股涌上四肢百骸,狂乱的精神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精神世界里的精神体也不再沉寂,狰狞着血口,锋利的毒牙撕扯着灰白色的雾气,像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他的脸颊上又难以遏制地出现细鳞,一片片坚硬的蛇鳞,在夜里泛着金光,看着格外瘆人。
“你说什么?”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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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港听到柯沉舟的问话,他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对方异变的面孔,没有丝毫畏惧,重复道。
“和我结合不行吗?”
气血上涌,失控的欲望即将冲破理智的牢笼,柯沉舟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碎裂开来,他紧咬着牙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齐港点头。
他知道的,其实从那天柯沉舟离开,他就后悔了,只不过他觉得,既然没有希望,就不要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说服着自己。
但当他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一厢情愿,不是随便玩玩的玩物,对方也在为了他努力对抗着天性,柯沉舟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去和别的向导在一起,男人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也喜欢着自己,他就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想到这,他眼含期望,小心翼翼地望着柯沉舟,神情可怜的像大型的犬类。
曾经好多次,齐港都是那么望着柯沉舟,柯沉舟就算在嘴硬,他也不得不得承认,每次看到这种眼神,这双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眼睛,他再坚硬的心都会忍不住化成一汪水,只想把人按在身下,圈入自己的领地中,让他永远只注视着自己。
柯沉舟喉结滚动,艰难地说出不字。
“不,你现在只是......”
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柯沉舟默了默继续说。
“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我做过许多对你而言是很差劲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齐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既不是拒绝,也不是答应。
柯沉舟没有再去看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叼着烟嘴点燃,深吸了一大口,尼古丁充斥着他的鼻腔,安抚下躁动的情绪,他给廖严钟打了个电话,把人从温暖的被窝里薅出,开着车,送齐港下山回家。
齐港老实地坐在后座上,抠着手心。廖严钟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齐港。
队长已经好久没带他们去大刘烧烤了,这是从上次他抢着买单后,第一次见到齐港,仔细看看,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如说是太普通了,没有任何优于常人一大截的地方,长相也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看着挺本分老实的男人。
身材嘛,倒算是健硕,可和他们队里这帮肩宽体长的哨兵一比,丝毫没有胜算。
也不知道队长怎么就看上了他。
廖严钟不解。
直到齐港下了个车,规规矩矩地站在路边,给廖严钟半弯背点头,带着歉意说打扰他休息了,并且飞快跑到附近还开着的商店,买了几罐提神的饮料,塞到副驾驶,叮嘱他夜里开车一定要小心。
廖严钟才隐隐明白,这人好像,有点老好人,对谁都过于真诚。
明明下命令的人是队长,但齐港表现出的样子,好像他才是给别人带来麻烦的那个人,他是那么诚恳又朴实,生怕给别人带来不悦。
廖严钟啧啧舌,他作为一个强大的哨兵,除了他爸妈,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唠叨过他了,小心翼翼地关怀他,话语行动间却又不会越界,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倒不坏。
告别了廖严钟,齐港回到店里,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刘柳挂上休息的牌子,窝在柜台里看书。
听到齐港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家。
他什么都没有问,齐港想说,会自己主动说的,不想说,他问了也没用。
还没等他走出柜台,齐港就喊他的名字。
“刘柳,我以前好像认识柯沉舟。”
刘柳眉间微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
“其实下午,去基地的路上,我就觉得那个地方很眼熟,好像是去过。”
刘柳沉默片刻,他将书本放下,在酒水架子上拎了两瓶精酿麦芽啤酒来,和齐港两个人邻桌而坐,一人一个空杯,桌上一盘片好的干肠,一碟红皮花生米小菜下酒。
他先倒了一杯,咕噜噜一口气喝光,空杯放到桌子上,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来A市吗?”
齐港摇头,他酒量不好,没像刘柳似的一口气喝光杯底,只喝了两口,尝了尝味道。
“你说你是来找人的,具体是找什么人,你谁都没告诉。后来我猜到,你要找的人就是柯沉舟。”
齐港啊了一声,手下意识握紧酒杯。
刘柳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一边喝一边说。
“你和柯沉舟在A市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陈错带他们回来的那次,而是要比那还之前。”
说着刘柳陷入回忆,将那天在后巷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后来,柯沉舟就将你带走了,我本来以为你最多也就一两天就会回来,谁知道,一消失就是一个多月,要不是陈错拦着,说在基地里见过你,不然我早都去报警了。
可谁知道好好地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回来以后,像是丢了魂似的,变成了痴傻呆子,怎么和你说话,你都没反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傻子了。
陈错说,医生诊断你是应激了,大脑暂时封闭了感知,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万幸,没过多久,你就恢复了正常,但对于之前那一个多月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全部都不记得了,丢失了记忆。
我想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跟陈错打听,他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暗地里偷偷套他的话,七拼八揍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根据,陈错加入柯沉舟率领的队伍时间来推算,大概两年前,你就认识了柯沉舟,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去年才来到A市寻他,找到他以后,柯沉舟带你回了基地,你大概是撞见了柯沉舟和其他向导结合,一时受不了刺激,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柯沉舟对你心里有愧,把你送了回来,嘱托陈错好好看照你。”
齐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心脏抽搐着发疼。
虽然他没有回忆起全部的事情,可听刘柳这么一说,眼前浮现出几张不同的面孔,无一例外,都是容貌姣好的向导。
他咬着嘴唇,打哆嗦,又是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可这次他遏制住了上涌的痛楚,强装镇定坐在原处,一下下缓慢地呼吸着。
“你很喜欢柯沉舟,我甚至觉得你是爱柯沉舟的。所以你不能接受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哨兵和向导之间天经地义的结合。”
刘柳自嘲一笑。
“在我没有分化成向导之前,和你一样,是个普通人,所以我总是无视掉陈错对我的感情,就因为我害怕,我怕他会和其他哨兵一样,无法控制自己对向导的渴求。
我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爱人,哪怕他们是天生注定的一对,我才是那个不应该去插足的外人。
所以我拒绝了陈错,我假装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好朋友,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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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柳的目光悠长,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从前的自己。
“我背地里做了许多功课,去学习哨兵和向导的知识,明白的越多,越害怕。
哨兵是无法抗拒向导的,向导同样,迫切地需要哨兵,他们之间的羁绊,深得让人觉得可怕,就像是无法斩断的红线,无论怎么逃,最终还是会被命运牵着捆绑到一起。
我退缩了,我觉得陈错无法给我忠诚的感情,哪怕他是爱我的,他全心全意深爱着我,可是他真的能违抗自己的天性吗?
他的心就算可以不去爱上向导,但是他的身体,他的精神体可以不需要向导吗?
他会和不同的向导做爱,不断地和向导结合,一次又一次,一个又一个,总会有新鲜的面孔从他的床上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