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孩子的事情……当初知道的人不多,这个曾江也算是颇有能力,你和他打交道,不一定能捞到什么好处。」
范安临道:「本来只想让他当个马前卒,可现在计划有变,确实留不得了。」
知道这孩子的身世,还见过我的样子,对我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
回到范府后,已过了正午。
我对范安临说:「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出发了。」
我想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很快抓住那个曾江。
范安临苦笑道:「您……果真一时一刻都不愿和我待在一起?」
我淡淡地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与人之间,总是要分离的。」
就算是亲如父子,就算是恩爱夫妻,到最后仍免不了独自一人。
范安临眼中隐有泪光,不舍道:「云师,您……要好好保重。」
我点头,刚转过身,就被范安临抱住了。
他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将脸放在我肩膀上,极其缠绵悱恻地蹭了蹭我的脸颊,才哽咽着低声说:「云师,我……」
我心中微酸,没等他说完,便用力地挣脱开来,背对着他道:「再会。」
此去路遥,便再也不会了吧。
48
直到我们一行人坐上了马车,离范府越来越远,我才慢慢放了心。
三娘低声说:「你……真的舍得他?」
我扫去心中微微的惆怅,说:「这有什么舍不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再怎么恨一个人,再怎么爱一个人,可能也不会像范安临这么疯狂。
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时刻把握着分寸,守住自己的身心。
三娘叹了口气:「他确实可恶,不过这些年……也不容易。」
我说:「谁都不容易,一切向前看吧。」
三娘道:「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看来范安临注定要孤独一生了。」
我笑笑说:「这个锅我可不背!」
渐渐地,马车行出了京城。
这一路上有范安临打点,无惊无险,顺利异常。
只有珹儿中间发了一次热,我们才进城找了个大夫。
好在这孩子身体底子不错,喝了几副药便痊愈了。
这段时间我和珹儿的乳娘芦花也熟络了起来,才知道芦花对这孩子的身世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这孩子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亡,她才被范安临专门找来照顾这孩子。
我说:「你认识曾江吗?」
芦花老实道:「曾先生这一年常来,总给珹儿带些玩具吃食,他说他是珹儿生父的朋友,对我们很是照顾。」
我不禁沉思,我前脚要走,曾江就消失了,有这样巧的事情吗?
当初我四处捉拿楚恒的亲信,竟还让这个曾江逃脱了,这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希望范安临能尽快抓到他,一切就都明白了。
49
经过一路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来到了凉州城。
我仰慕这边已久,进城后果然看到「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的繁荣景象。
一路上,我早已教珹儿学会了一首诗:「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到了城里,范安临的人已帮我们提前找好了住处和一间小小的铺子。
那人说:「您想做些什么营生都好,万一有事,拿着我的名帖去找凉州刺史。」
看他安排得妥帖,我连忙说:「多谢了。」
那人躬身:「小人不敢。」
说完就走了。
虽然从明面上看,这一路随行的人都离开了,可我知道范安临肯定安排了不少人暗中守在附近,直到我们确定安全,这些人才会陆续撤走。
为了安全起见,我装作不知情,和三娘、珹儿他们安顿了下来。
50
等我们把房子家什收拾好,已经足足过了三日。
珹儿初到此地特别开心,每日四处疯跑,不过一两天,已经和家门口附近小孩童玩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