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看了看我,又看着三娘,好整以暇地说:「三娘,我真要谢谢你,半年前若不是你暗中通信,我早就死在京城了,哪里还能有今天!」
当时曾江能跑掉,果然是三娘通风报信。
我和范安临摊牌那夜她肯定是装醉,从头到尾,她都听到了我们说的话,而她一意要跟着我,应该也是曾江为了追踪我的安排。
所以就算跑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还是可以找到我们!
三娘大喊道:「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说了!」
她凄然看向我,道:「大人,我对不起你,无话可说!」
我凝视着她:「因为你哥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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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目露悲戚,终于点了点头:「四年前,他在路上拦住我,拿出了我哥哥的信物,我一开始不信的。可这些年来,连你和范安临都找不到我哥的线索,我只能相信他!」
她慌张地说:「他说不会伤害咱们的,他只要珹儿!」
曾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吴娘子,你的选择很正确,人生总有取舍,那孩子和你又没有关系,怎能比得上你的血亲。」
我目露怜悯,心中无奈,深吸了口气道:「三娘你被骗了,其实你哥哥……早就不在了。」
那年三娘的哥哥被发配至江州后,就被抓到废太子楚恒的一个铁矿中做苦力,不幸遇到了坍塌事故,当时死了很多人,尸骨不全。
我查到这一消息后,心知三娘兄长无生还的可能,只是找不到尸首。
想到她流落风尘,家破人亡,总要有个念想才能活下去,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
三娘往后退了两步,激动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曾江:「这是真的吗?!你不是说我兄长在你们手里,事成之后就让他回来吗!!」
我冷笑道:「曾先生,我们已经在你手里,三娘没用了,你何苦再骗她一个可怜人?」
曾江沉吟片刻,才道:「林相果然精明,事实确实如此。」
我想所谓信物,应该是从那铁矿中寻来的,毕竟只有楚恒的人才能知道。
三娘的目光中露出绝望,嘶喊着:「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曾江却笑道:「吴娘子,若不骗你,我这种人怎么和林相斗?若不骗你,那年京郊十里,我又怎能安排弓箭手,置她于死地呢?!」
三娘瞪大了眼睛,彻底呆住了!
曾江见此,得意张扬地大笑了两声:「女人就是女人,牵绊太多,难成大事!」
见大局已定,他反而侃侃而谈起来。
「林云啊林云,当初我要为太子殿下报仇,自然不能让你好过。我暗中盯住你,本想行刺杀之事,谁知你和楚慎先自相残杀了起来。后来我顺藤摸瓜,发现了京郊十里的埋伏,这样好的机会,不利用才是可惜,所以我安排了弓箭手,才可置你于死地。」
果然是这样!
这样一个小人物,竟然把我,楚慎和范安临三人耍得团团转!
曾江得意至极,哈哈大笑道:「今日死到临头,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楚慎和范安临一直没下定决心对你动手,是我把珹儿的事情偷偷透露给楚慎,让他觉得你会取而代之,他们才下定了决心。」
我原本就怀疑,楚慎他们为何这般狠辣!
原来,我的劫数竟然是珹儿!
当初曾江势单力孤,想从我手中把那怀孕的宫女带走,只能把消息告诉楚慎。
楚慎本来就在奇怪我为何一反常态,独断专行,这样就给他一个完美的理由——因我要另立新君,才会如此行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能对上!
而我死后,宫女落入范安临手中,待他查清了前因后果,才知是一场误会。
一切都清楚了,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冷笑道:「就凭你,能做到这些吗?楚恒的人树倒猢狲散,有几个能如你一般愚忠?」
曾江不屑道:「我既然能走到今天,自然有我的手段。」
我嗤笑道:「和你联手的是太后娘娘,对吗?」
曾江终于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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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的前因后果,到如今才清清楚楚。
三年前曾江设计杀我,是为了为楚恒报仇,抢回珹儿的母亲。
而太后想拥立一个好控制的皇帝,也需要珹儿。
最后,她借皇帝的手把我铲除,将来才好把持新君,垂帘听政。
这个女人能隐忍这么多年,暗地里做这么多事,果然是好算计。
曾江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呢?
或许要追溯到楚恒还在时。
真没想到我的死背后还有这么多内情,还有这么多人的手笔!
曾江的眼中隐约露出一丝佩服,道:「大人果然思路清晰,可惜你这明察秋毫,来得太晚了些。」
他说完,周围几个黑衣人就要上前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