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压根就不喜欢他。,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认知让他手脚冰冷,心脏好似被一根丝线紧紧捆绑拉扯着,呼吸停窒间,崔颜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疼得他想杀了那人,杀了那个在她心中占据全部心神的?男人。
他不甘,心中的?怨念几乎快要凝成实质,那种嫉妒又愤怒的?情绪不停在他胸口翻腾,这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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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来得猛烈,让他难以扼制。
仿佛有什?么重重堵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但?最终,他只能?将这些情绪全部压下。
甚至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
他们已经成婚了,窈娘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他们往后会?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陪伴,他就不信自己还比不上一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
……
两人就这样相处,一如从前。
双方都十分默契的?不去追究那日下午无意间出现的?插曲。
她不说,崔颜便当作不知道。
只是每每想与妻子亲近时?却?总会?被拒绝,她不肯让他碰,甚至牵手有时?都会?隐隐蹙眉抗拒,似有若无地避开他的?触碰。
二?人同床异梦,从未有过的?生疏。
这样的?夫妻生活让崔颜逐渐心生不甘。
几乎每过一日,崔颜心情便扭曲阴暗一分,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庞轮廓在书房烛光映照下忽明忽灭,衬得眸色愈发晦涩冰冷。
这算什?么?都已经成亲了,她难不成还想为另一个男人守一辈子吗?
明明他们才是夫妻,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为什?么连碰她一下都会?抗拒?
想到妻子抗拒的?表情,崔颜只觉得难堪……从未有过的?难堪。
她甚至不当他是丈夫。
每次一想到妻子心有所属,对他也?是毫无一丝爱意,那种缠绕在胸口的?那种沉闷晦涩的?情绪便愈发深重,相处得越久,崔颜心中的?不甘和嫉妒便越深。
他不是没去见过那个穷书生,清贫如洗,一介布衣。才华不算多出众,读书也?并不算最刻苦,甚至连样貌都比不上他!
那样一个连自己都难养活的?穷书生,他随便动根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碾死他,那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她喜欢的??
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她,甚至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她到底知不知道?
跟着那样的?男人只会?让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变得愈发贫穷艰难,他给不了她任何幸福。当崔夫人才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崔颜越是对比就越是嫉妒怨恨。
即使心底不肯承认,但?他的?行为就是嫉妒。内里愈发阴暗扭曲,像躲在阴暗角落的?无耻之辈一般,用挑剔厌恶的?目光去打量对方品性上每一次可?能?出现的?瑕疵与不妥。
甚至在心底不断期盼着他出错,最好原形毕露,暴露丑态。因为只有这样,窈娘才会?看清楚事实,从而?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原来她喜欢的?男人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个见利忘义、浅薄无知的?无耻小人罢了!只有这样,窈娘才会?对他彻底失望。
…………
崔颜在书房站了许久,久到身?体僵硬,太阳都快落山了。天色慢慢昏沉下来,最后的?余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到昏暗的?书房内,书房前后两边光影交错,前半部分因为光线温暖明亮,后半部分则显得太过阴暗。
长寿就看着他家少爷的?面?庞隐在那错落的?光影中,有好几次都被少爷脸上那充满厌恶杀意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就算再没脑子,也?知晓自家少爷似乎是盯上了那个叫做冯逸之的?书生了,甚至有好几次,话到嘴边……长寿都怀疑自家少爷是不是想背地里下狠手弄死那个书生?
可?是为什?么呢?那书生身?上有什?么值得少爷厌恶的?吗?那书生穷得叮当响,家徒四壁,每日给人抄书卖书养家糊口,日子过得寒酸极了,比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如。
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惹到少爷了吗?
又是如何碍到少爷的?眼了吗?
长寿想不明白,但?瞧着少爷那中轻视漠然又阴冷无比的?眼神,他好几次瞧见都吓得提心吊胆的?,真怕少爷草菅人命。
直至第?二?日,世子下朝后,马车没走?平常的?官道,而?是特意绕了一圈,走?到了文?和街平常学子们摆摊买卖书籍字画的?地方。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行驶着,最后停在了一处书摊前,摊子前正是给人抄书贩卖的?冯逸之。
长寿瞧得提心吊胆的?,试探性地问世子,“文?和街虽是学子们卖书的?地方,但?实际上集市两旁是不允许摆摊的?,尤其是这种挡住百姓们过道的?乱七八糟的?书摊。”
他声音压得很低,有些紧张。
“少爷您看……需不需要小的?带人下去砸了那几个书生的?摊子,以妨碍公务之罪将那几个人抓起来,然后……教训一顿?”
长寿说的?是那几个书生,但?其实意有所指。他就是知道少爷最近看那个冯逸之格外不顺眼,所以才提出的?这个馊主意。
若是真让少爷私下里出手,只怕那书生一条小命都得折腾没,所以还不如他出些馊主意将人教训一顿就完事了。
马车内沉寂了半晌……
他家世子爷垂着眼帘,长睫遮掩着眸中情绪,深色的?宽袖朝服似墨云般没过手腕,那截玉色的?扳指在指节上轻轻转动着。
忽然抬起脸,眼里露出上位者对待下位者时?那种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又漠然的?神情,最终轻飘飘地说了句,“不用。”
他唇色淡薄,面?上仿佛不起丝毫波澜,“不过蝼蚁,本世子不屑做无耻小人。”
若真如此,岂不明明白白告诉她……
“本世子……还不如一介穷书生么。”
自那以后,崔颜仿佛想明白了,不再盯着那书生的?错处,反倒愈发亲近宋窈。
这也?让长寿松了一口气?,世子爷终于恢复点正常了。印象里世子爷脾气?再不好,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打杀一个平民百姓,所以他这次还真有点担心世子爷滥杀无辜。
…………
崔颜将这桩事埋进心底,不去深究,只要妻子不提,他就永远当做不知道,他原本以为这样就能?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三个月后,文?和街长风楼里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学子斗殴事件,同时?牵连了麓山、天问两所书院。
其中牵扯到的?学子更是不下数十人,其中就包括那个书生冯逸之。
起初众人只以为是一桩风流韵事,两个学子为争一青楼歌姬大打出手,双方争执不休,后来不知怎的?就动上手了。
两边的?学子都是互看对方不顺眼,更是借此发挥,互相拉偏打架,双方书院一时?聚集了不少人,时?下君子学六艺,文?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这还是一群年轻文?人。
于是一不小心,这两拨人马就打起来了。两边书院对立已久,这次逮着机会?更是往死里打。
冯逸之原本在楼下卖画,听到朋友求救的?声音这才上前帮忙,眼见对面?有个学子抄起地上的?板凳便朝好友脑袋压过去,那一下要是砸中了,朋友不死也?要死了。
他一时?太过着急,下意识便伸手挡了一下,也?就是那一下,右手严重受伤,冯逸之疼得额头直冒冷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最终那场学子斗殴闹得太过,有七名学子严重受伤,包括冯逸之在内。,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连京兆府少尹都来了,怒气?冲冲的?带着一帮官差衙役抓走?了不少主动寻衅滋事的?学生,其中两名带头学子更是被直接取消了明年春闱资格。
但?眼下已是年关,距离春闱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可?叹不少学子牵连其中,其中冯逸之的?右手受伤太过严重,这次之后,却?是没法再去参加这次的?科考了。
…………
宋窈听到这个消息时?已是三五日之后了,几个丫鬟在院子里说闲话。
大丫鬟春莺瞧着夫人这日应付完候府的?一些长辈亲眷之后,精神一直不大好,便将外头最新听到的?消息编成趣事说给她听。
几个丫鬟都喜欢凑热闹,围在一块说得绘声绘色的?,说是长风楼里前阵子出了桩不小的?祸事,连京兆府的?人都来了。
可?见那天闹的?得有多凶。
“是挺凶的?,据说两名带头的?学生已经被赎回去了,不过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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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春闱考试资格。”
“还有另外七名学子受了重伤……”
听到这个消息,宋窈才知道剧情已经进展到这个阶段了,书生应当也?是这次受重伤的?学子之一。
看来再过一段时?间,书生就会?遭人检举窃诗投名,然后走?投无路,最终失去了在京城的?立足之地,只能?离开这里。
…………,尽在晋江文学城
冤种炮灰女配(13)
原剧情里描述宋小姐在得知心上人受伤后十?分担忧,
担心书生的伤势过重,便让丫鬟私下里送了些银子跟补药给对方。
原本这事?做的不算明显,倒也无人察觉。只?是丫鬟外出时碰上了男主身边的贴身小厮小喜子,
小喜子多嘴问了几句,最后这事就这么传到了崔颜耳里。
其实崔颜早就察觉到了妻子的反常,只?是这时候才真正确定?,
原来妻子早就心有所属了。一开始时是气愤不甘,
他毕竟也有自己的自尊跟傲气,
于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斗争之后,
崔颜最终慢慢释然了。
他不是那种强行为难女子的人,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从前妻子似有若无的忧伤感以及她为什么不肯同房的原因,
崔颜到此刻也终于明白了,
无非就是不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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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他不强求便是。
宋窈想了想,她毕竟是要跟着书生私奔的人,只?让丫鬟送点药过去也太没诚意了,
还不如她亲自过去看望一趟更稳妥。
多少能让书生对她的印象深刻点,避免到时候书生理智恢复,不肯带她走。
…………
打定?主意后,宋窈便开始表演了。
她听着院子里那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其中?一个圆脸丫鬟还信誓旦旦的说:
“你们知道的都没我详细,那几个书生我还瞧见?过呢,
那日的场面确实吓人,
一排带刀的官差将数十?个学?子围住了。”
“你们知道总在那条街上卖手?抄书跟字画的冯书生吗?我兄长?家的儿子就是用他的手?抄书启蒙的,
我在他那买过几副对联。”
说着叹一声气,表情略带惋惜的,
“冯公子那天也是不巧,不小心被人打断了手?,据说明年春闱都可能参加不了了……”
…………
丫鬟话音刚落,便听到花厅内一阵茶盏打翻的声音传来。由于惊惶,宋窈手?里的杯盏一不小心就滑落了,茶盏“啪”的一声滚落到裙边,装在里头的茶水也洒了一地。
这动静吓了众人一跳。
贴身丫鬟春莺赶紧上前查看夫人的情况,“夫人,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烫着?”
几个丫鬟也是这时才缓过神来,赶紧老?实噤了声,轻手?轻脚的上前去搀扶夫人,剩下的几个便赶紧去收拾地上的残局。
宋窈却是没有在意被打湿的裙摆,而是面色微白,明显着急地盯着方才说话的那几个丫鬟,她眉心轻蹙,隐有忧色追问道:
“你们方才说的那个不小心伤了手?的公子是谁?姓冯的书生?他全名叫什么?”
婢女们有些诧异,似乎不明白夫人的反应为何这般大?不过这事?似乎不是她们该问的,于是眨着眼睛想了想,还是老?实说了。
“似乎是叫什么冯逸之……奴婢姨表兄家的那间闲置的院子就是租给他的,所以奴婢才认识他的。据说那位公子也在麓山书院读书,所以姨表兄才与他结识的。”
听到丫鬟说出的名字,宋窈身子摇晃了一下,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几个丫鬟均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着人。
宋窈眉心蹙得更紧了,她不自觉地咬住唇,唇上被压出一道殷红的血痕,莫名嫣润,“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书生的手?受伤了,也就无法参加明年开春的科考了,春闱在即,他不仅受伤,还要维持日常家用,这样的情况下,书生哪还有心思和能力去专心读书。苦读三?年,却因无端祸事?,一朝心血全部白费了。
“不能科考,岂不是三?年的心血全都要白费……”
宋窈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她正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失神之际,便听外头隐隐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夫人在说什么,什么白费了?”
不过片刻,崔颜便从外头进来了。
一进花厅便瞧见?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大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瞧着窈娘的面色似乎也有些不大好,等他走进,这才注意到地上那被打翻的茶水,以及妻子被打湿的裙摆,脸色微变,上前牵住了宋窈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爷皱起眉,冷冰冰的抬起眼,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下人,“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夫人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宋窈还有些失神。
几个丫鬟抬起脸,互相看了几眼,满脸犹豫,最后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许是夫人被吓着了,我们方才在说前几日长?风楼的学?子斗殴事?件……”
闻言,崔颜面色一瞬间冷却下来。
几个丫鬟低着头,因此也没注意到世子爷在听到这件事?后一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
学?子斗殴事?件……
所以她是知道了?
知道那个废物书生将自己弄得更废了,所以心疼了?
崔颜握着妻子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也是这时,宋窈终于缓过神来,她看了一眼丈夫,隐隐察觉到什么,便下意识扯了扯丈夫的袖口?,面色不太自然地解释了句:
“不关?她们的事?,是……是我自己方才有些不舒服,没拿稳托盘……这才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你不要责怪她们了。”
崔颜将心头翻涌的情绪压下。
他反手?握紧妻子的手?心,是有些微凉。
转头又瞧见?地上散落的一地碎片,担心这人不小心踩到,便干脆将人搂进怀里,然后抱着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
崔颜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右手?稍一用力,便将人提到了自己的腿上。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有些僵硬却没有挣扎拒绝,崔颜也在心底松缓了一口?气,然后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道:
“嗯,我没有怪她们。”
“只?是看你面色有些不大好,应当是被吓到了。这些事?情不喜欢听以后就让下人们别说了吧,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一些闹事?的学?生们打起来了而已。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会守着你的。”
说着又故意岔开话题,继续道,“再过两日我要休沐了,到时候我们去别庄住上几日好不好?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
宋窈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算作回应,“嗯……是挺好的。”
崔颜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很是轻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一定?多陪着你。”
“……好。”,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颜自然察觉到了妻子的心不在焉,只?是瞧着她这副面色苍白的模样,语气又不忍太生硬了,原本抚着肩膀的手?掌也改为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动作极为温柔。
他又捡了些有趣的事?情同她说,还说要带他去别庄抓野兔,宋窈的心神被牵扯开,崔颜嘴角微弯,夫妻俩又说了会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