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轻撩,黑眸里泛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神色,语气淡淡的,“你说的不?错。”
“事到如今,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否认的了,确实是我主动接近她的。”
崔颜眼神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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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这种话时,心中依旧是止不?住的杀意和气愤,“为什么?”
书生轻笑出声,显得?意味深长。
“还能有为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原先也?不?过是想报复你而已,命运待我不?公,我心中怨恨难消。一个女子而已,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操控的,你若想报仇解恨,这条命拿去便是,不?需要牵扯旁人。”
崔颜黑眸眯起,勉强压抑住心底的怒气,面容愈发阴沉,“我说的是,为什么是窈娘?你想报复我明明有很?多种方法?”
“为什么偏偏对窈娘下手??难道?这场怨恨中,窈娘不?是最无辜的人?”
书生的手?指攥紧,身?体?不?由自主滞了半息,他的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眼神愈发平静,“谁让她太过愚蠢,活该被我欺骗。”
崔颜眼中明显闪过一瞬杀意。
他勉强压抑心中怒火,以及某种要杀人的欲望,忽略心中似有若无的戾气。
语气愈发沉着冷静,“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即便你我是有血缘之亲,但你伤害窈娘,我便不?会再?放过你。实话告诉你,你沦落如今这副模样?,全是自己咎由自取!你若真心怨我、恨我、仇视我,大可像个男人般堂堂正正站到我面前向我报复,若我无力承受你的打击报复,那是我无能。介时我不?会有丝毫怨言!”
“可你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蓄意去接近窈娘!你的本事、你的能耐、你的仁义礼智信难道?只教会了你是如何去欺骗女人吗?作为男子,你的那些手?段难道?就?只能对着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去施展吗?”
“你难道?不?知?,带着窈娘私奔之后的最终结果会是如何?这是自私到极点的做法!你难道?真的不?懂?这样?做,只会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崔颜死死盯着他,打击情敌不?遗余力,“这便是你的报复?崔逸,你觉得?这样?能报复到我?简直可笑至极!”
“倘若我对窈娘没有半分怜惜,你岂不?是毁了一个无辜女子一辈子?崔逸,这便是你的本事吗?你未免太过混账!”
书生的手?掌猛然收紧。
他抬眸直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那眼底的冷漠清晰得?近乎残忍。
崔颜说着甚至没能压抑住心底的怨恨,他起身?走近了牢房,仔细打量。越瞧便越是觉得?嫉妒愤怒,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窈娘的喜欢?他拼尽全力求而不?得?的真心,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踩在脚底。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崔颜胸腔情绪翻涌压抑,心中的不?甘几乎快要凝成实质,这样?的混账……到底有哪点值得?她喜欢的?
他真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听完这番训斥,书生面色微微泛白,他垂下头,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袖袍下的手?掌却在悄然中不?断收紧。
怎么会是报复?他在意从来都不?是世子府的一切,即便是身?有血缘又如何,他与?他们不?过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心有好感的女子已为人妻,他是刻意接近窈娘,但却从未想过通过窈娘来报复崔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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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难言的酸涩刺痛忽然涌上心头。
书生只觉得?胸口?轻颤,努力压抑着心底的酸涩情绪。
他难得?沉默着,手?背绷紧,眼里外露的情绪一瞬间被收敛得?干干净净,面无表情直视过去,“你说得?不?错,确实太过可笑。”
“既然沦落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过一人做事一人承担……”
他说着抬眸扫向对方,视线掠过崔颜的面庞,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他颈边格外显眼的几道?抓痕,语气瞬间停顿了下来。
“你——”,尽在晋江文学城
书生敏感的察觉到那是什么痕迹。
心脏猛然一阵刺痛,仿佛被几只剧烈毒蜂狠狠蛰了好几下似的,密密麻麻的痛感瞬间自胸口?蔓延开来,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眼睛死死盯着崔颜的脖颈,因为过度用力,手?背青筋浮现,眼里甚至泛起鲜红血丝,他喉咙嘶哑着问道?:
“你脖子上那是什么?你昨晚……强迫她了?”
“强迫?”
崔颜嘴角扯了扯,似乎对于他这种过于敏感的反应而感到有些可笑。
他语气发寒,以强势掩饰自己的卑劣,“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我与?窈娘是拜过天地的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恩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一个外人有何资格置喙其?中?纵使我强迫她了又如何,我是她的丈夫,便是对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仿佛简直像一柄锋利的、淬了剧毒的刀子似的,猛然扎进书生的心头,在里头狠狠搅了搅,疼得?他面色瞬间煞白。
唇上更是淡薄得?毫无一丝血色。
他的手?指用力攥紧,紧到骨节发僵,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然而身?体?上的这点痛楚却比不?上心底分毫。
书生的身?体?越越来越僵硬,稍一动弹便有一种密密麻麻的痛苦自胸口?蔓延。
痛苦到他甚至难以用言语去描述,同为男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他眼眶通红,半晌才压下心头的杀意,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你既爱她,就?不?该强逼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这样?算什么?崔颜,你口?口?声声指责我不?该欺她瞒她,你自己便是这样?伤害她的吗?她是你的妻子,妻子理当爱护,不?该是你逞凶斗狠、肆意欺辱的对象。”
崔颜闻言垂下眼,那双漆黑的眼眸逐渐蒙上一层阴郁戾气。
尤其?是见他眼中的怨恨之色,唇畔更是不?可避免地浮上一丝讽刺至极的笑:
“原来你也?知?道?窈娘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二人原本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窈娘性?情柔顺娴静,倘若不?是你蓄意接近,她又怎会被你一时迷惑?以至于冲昏头脑抛下一切不?顾脸面的与?你私奔?你既诱使她做下这等事情,就?该有承担这份后果的觉悟。”
崔颜心中亦是痛苦万分,心如刀绞,他最不?愿做的便是行强迫之事,尤其?那人还是窈娘。
他只是绝望,绝望到极致,痛苦到极致。他活了二十多年,却是生平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的绝望与?凄凉。
无论他怎么努力?做什么?
窈娘还是一点也?不?爱他。
他根本就?不?知?晓,眼睁睁看着妻子与?其?他男人私奔的场面是如何的心碎,那种压抑到快要窒息的痛感在他整个肺腔弥漫,几乎能感受到血液冲上头脑让他情绪彻底失控。,尽在晋江文学城
倘若能有一丝丝的可能……他要求的不?多,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只要能让窈娘爱他,他都不?会对窈娘做这样?的事情。
可这一点点可能……也?是奢望。
他确实是混账,放任自己被情[]欲所掌控,企图用最卑劣的手?段去夺取一个女子的清白,企图通过占有她的身?体?将她牢牢束缚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他既卑劣又无耻。
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是……他却不?想放手?……
崔颜掩在袖袍下的手?背青筋突起,心中的怨恨愈发清晰深刻。造成如今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压抑着胸腔快要喷涌而出的怨恨和某种自我厌弃的情绪,“我便是强迫她了又如何?你莫不?是以为,我真是个没脾气的泥人吗?”
书生捏紧手?指,眼里沉着暗色,“你若有什么怨恨,只管朝我身?上使便是。为什么要去欺辱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
“这便是你的能耐?崔颜,你又比我好上多少?我是混账,你也?不?过如此。”
这是他的错,他无法反驳。
可他更不?该……
书生的怨恨在他承认的那刻达到顶峰,倘若不?是身?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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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他真想冲过去杀了他。
崔颜却在瞬间收敛全部情绪,冲他轻蔑的笑了。
他残忍地发出嘲讽,“你似乎还没有认清现实?崔逸,你早该认清现实。”
“从你不?知?死活蓄意接近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没资格再?说这些假惺惺的话!”
崔颜不?是傻子,出入朝堂多年,对于人心的把控早就?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自然也?瞧出了这人故作冷漠下的那点情意,可那又如何?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能保护窈娘?
“更何况,你有那个能力护着她吗?”
“你连我都尚且对付不?了,又遑论其?他歹人?凭窈娘的容貌,你以为她能藏到几时?你既护不?了她,却又偏偏将她拖入深渊,难道?这世上最可恨的人不?是你?”
听到这番话时,书生身?体?猛然一僵,面色一瞬间煞白,整个人仿佛被一大桶冰水从头浇下,心凉了个彻底。
他往后退了一步,原先所有的愤怒、怨恨也?在此刻消散殆尽。
崔颜轻嗤了一声,语气里含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
“你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认清形势,我便是死了也?能护她一世无忧。我能让她堂堂正正的抬头做人,亦能让她不?惧流言蜚语,给她所有想要的东西,可你能吗?”
“我告诉你,你不?能!你如今甚至连你自己都护不?了,又如何能护着她?”
崔颜眼眸流露出嘲讽,不?遗余力地冲击着对手?的心里防线,他冷嘲一声,“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从这一刻起,那些虚伪肮脏的念头,不?许再?沾染窈娘分毫。”
…………
地牢发生的事情,外人无从知?晓。
至于另一边的宋窈,原本睡得?还挺香,结果脑海中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愣是将她从昏睡中给吵醒了。
醒来的宋窈迟钝了一两秒,然后才看到脑海中浮现的消息。
“隐藏剧情已解锁,宿主可自行查阅。”
好家伙,她就?说怎么突然这么吵,原来系统刚刚提示的不?是别的,是关于原剧情中的一段隐藏剧情被解锁了。
…………
冤种炮灰女配(23)
宋窈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从两人被抓回来都没有激发隐藏剧情的前提来看,男主离开之后应当是做了?什么。
她还不知道书生这会儿怎么样了??
虽说崔颜暂时答应过杀他性命,但宋窈眼下还是有些不相信,
总觉得那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原剧情里其实并没有详细描述书生跟宋小姐私奔之后发生的事情,只在原主最落魄的时候稍稍提了?一笔。
不过那也是为?了?解开男主的心结而已,至于书生,
那不重?要,
毕竟是配角。而眼下更新的便?是有关两人私奔后的剧情描述。
在两人离开之后,
书生便?带着宋小姐回到了?庆州城。私奔一事确实是冲动之举,
但做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二人思?索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在庆州城的一处小镇上落脚。
书生腼腆羞涩,即便?二人对外是以夫妻之礼相称,
但这人依旧老老实实不敢有太?过分之举。只是二人离开时太?过突然,
没带多少?东西,稳定之后便?有些缺少?银钱。
书生很快便?在小镇寻了?一个替人教书的活计,但钱却太?少?,不够补贴家用。
寻常百姓家每日?忧虑的便?是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琐事,
虽说两人生活拮据,但感情却依旧质朴真挚,双方都毫无怨言。
倒是宋小姐不忍书生熬夜抄书太?过辛苦,便?偷偷变卖了?不少?首饰。
而书生瞧见心上人为?了?银子典当各种?首饰的举措,
心中怜惜万分,几次想开口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与曾经的经历,
但他又怕吓着人。有了?在意便?有了?犹豫,
他怕窈娘不肯接受他曾经出身匪窝,
怕窈娘知晓他与崔颜乃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之后会心生怀疑。他好几次想说出来,但都没机会开口。
后来没办法,
他只能私下里去?当铺将那些珠钗首饰全都偷偷赎了?回来。
两人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贫紧凑,但也实实在在的度过了?一段平淡且幸福的日?子。
书生每日?按部就班的教书育人,申时一过便?收拾东西立马回去?陪妻子吃饭,原本生活可以一直这样安稳无忧的过下去?。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书生也没想到这事会牵扯到窈娘,窈娘被人抓走了?。
兴许是他几次出入当铺露了?财,当铺库房有个守门?的仆人便?是昔日?跟随五当家一同逃出来的小土匪之一。
几年过去?了?,这群小土匪们没了?往日?的张扬蛮横,只能低头做人四处游荡,每日?打?些零散佣工赚钱吃饭。如今瞧见冯逸之那小杂种?不仅没死,而且生活越过越好,几次出入当铺手里拿的都是沉甸甸的碎金子。
这让那些个小土匪们简直眼红到要滴血,从前在山上的时候,这小杂[]种?就比不过他们。除了?会读书、多认识了?几个字以外,他是样样都不行。尤其老大死后,原以为?这家伙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死。
这还能忍?
小土匪当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昔日?的五当家,五当家听?闻之后也觉得奇怪,他这些年的生活混得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但他好歹有点脑子,知晓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毕竟当年没脑子的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于是五当家派了?不少?手下去?打?探了?许多有关当年剿匪的事情,这才知道当初官府剿匪是有人通风报信,还知道了?那小杂[]种?是当朝侯爷的私生子!这事太?过离奇,他没探查得太?仔细,但稍微用点脑子便?能猜到,通风报信那事定是那小杂[]种?做的无疑。当年在匪窝那小子便?是一脸养不熟的白眼狼相。
如今瞧着那小子生活无忧,还有娇妻在怀,五当家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他虽不知晓冯大藏有私库的事情,但他了?解冯大。知晓那人贪财好色,每次抢到什么好宝贝必是一人占为?己?有,不许其他人触碰分毫。他隐约猜到当年冯老大私下里可能藏了?不少?好东西,但这么些年他偷偷摸摸去?山上找过,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五当家估计这小子肯定是知道了?藏宝的地方,于是几个人一合计,干脆抓了?宋窈,用来威胁书生,逼迫书生将藏宝的地方说出来。
书生在得知窈娘出事之后便?有所怀疑,尤其在知晓挟持窈娘的人是那群土匪之后更是焦急万分,他答应了?五当家的要求,但前提是放了?窈娘。
五当家自然是应了?,大概是怕人多容易泄露秘密,五当家便?留下了?两个手下守着小屋,自己?则跟着书生去?了?山上。在书生的带领下,自然是找到了?藏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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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书生所想,五当家的一瞧见整个地窖的金银珠宝便?兴奋得忘乎所以,等他缓过神来,下意识地反应便?是杀人灭口。
只要杀了?书生,这世?上知道秘密的人就只剩下他自己?了?,所有的宝贝就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五当家的脸上浮现凶狠杀意,转身就要杀人,书生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所以提前将人引进陷阱,五当家一时失误受伤。
书生学过几年拳脚功夫,但他生来便?有不足之症,功夫太?差,自然不是好勇斗狠的五当家对手。双方纠缠扭打?之下,书生拼尽全力才用落石陷阱砸死了?五当家。
但胸口也被对方捅了?一刀。
书生流了?很多血,脸色惨白,血液几乎浸湿了?整个胸口。他拼着一口气,费尽全力才从深窖中爬出来,他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下
弋?
的山,又是怎么回的小屋?
只是回去?之后,望着空荡荡的小屋,书生胸口的最后一口气还是散了?。
小屋里空荡荡的,窈娘没有回来。
书生只觉得后悔,后悔将她带了?出来,他没有能力护着她,往后他死了?,窈娘一个人要怎么办?他在临死前想的都是日?后窈娘要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没有想明白,他最终还是死了?,死在了?窈娘的床边,临死前手里还捏着一枚没来得及送给心上人的珠花。
直至尸骨逐渐腐烂发出异味,才有昔日?的学子察觉,那位诗作得很好、讲课也颇有趣味的年轻小先?生似乎很久没出现了?。
书生直至死前都不知道,那群土匪对心上人做了?什么?
他们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手却将窈娘卖入了?青楼。
他们还告诉窈娘,书生的真实身份是土匪头子,十多岁的年纪就能眼也不眨的将亲娘送进官府斩首示众,还说书生其实是崔府侯爷的私生子,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
宋小姐起先?不信,但她后来托人去?查过,书生确实是崔颜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确实是有个当土匪的母亲。原主在那一刻便?误会了?,误会了?书生对她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带她私奔也不过是别有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