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惊呼:“招招!”
猫爪踩上椅面上铺着?的柔软毛毯,英短好似愣住了,炸开的毛慢慢顺下来,夹紧的尾巴松开,疑惑地转了个圈,面向店长?:“喵——”
“招招?”她缓缓靠近它,见它并不抵触,这?才将它搂紧怀里,一边顺着?毛哄,一边嘀咕,“你?刚才好奇怪啊,是不是做噩梦了?”
“喵呜。”英短蹭蹭她的袖子。
“我们招招是不是被噩梦吓到了?”店长?软着?嗓子,恍然地摸摸它的脑袋,转而才面向周予酌,充满歉意,“抱歉,刚才误会你?们了。它应该是刚做完噩梦没缓过神,醒来以为?还在梦里。”
“没事。”
店长?说:“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了不愉快的经?历。主要是招招很少这?样叫过,我刚确实有点不放心?。”
“能理解。”周予酌道。
“这?单我给你?们免了吧,待会儿钱会退还到你?的账上。”
尴尬的气氛并没有随这?一两句道歉得到舒缓,理解归理解,但被错认为?是虐猫,心?里头?总归觉得有些不舒服,最后只领了两根猫条,喂完后,两个人就穿上外套离开了猫咖。
夕阳迟暮,红霞似凤凰的羽翼大?片在天际铺展开,又慢慢黯淡下去?,街道上的路灯已经?开了,此刻微风渐起?。季烟汀和周予酌肩并肩走在梧桐树下,脚下影子慢慢成形。他比她高出一大?截,她的影子也便?缩在他的阴影里。
身旁的沥青路车鸣声依旧,两个人之间却有些许沉默。
季烟汀伸手点了几下手机,先开了口:“视频我发给你?了。”
“好,谢谢。”他顿顿,问,“你?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倒是她有点尴尬,想了想还是承认:“是。”
他没吭声。
风穿过枝丫,拂下来一片落叶,摇摇晃晃地坠在他的肩头?。周予酌伸手摘下,指尖一松,枯叶又飘落在地。
片刻后,他又问:“那怎么没有怀疑我?”
“你?就坐在我面前,我看得见。”
季烟汀撒了谎。
其实她没看见,当时她正低着?头?,准备给他发视频。
她这?样想,
“这?样吗?”他反问。
“是的。”她点头?,余光掠过他的侧脸。
周予酌停下了步子。
深秋的天暗得实在太快。微红色的云团被漆黑的天推向远方,路灯下细小的点点白?色尘埃随处飘荡。
“怎么不走了?”季烟汀感受到身侧没了人,扭过头?去?寻他。
他站在灯光下,离她不过五米左右,双手插在口袋,黑色的风衣将整个人衬得更加笔直修长?,腰间衣带未系,松松垂下,脖颈处第一颗衬衣纽扣解着?,立领搭在黑风衣上。
车灯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晚风浮动他额间的碎发,他感受着?风,低头?笑了下,望向她时漆黑的瞳孔像碎了温柔的星河。
“季烟汀。”他声音轻快地说了一句那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后天要降温了。”
他觉得季烟汀可爱的第二十二天
周一,
立冬,蓝色大?风预警,小雨,
气温5到12度。
季烟汀读完天气预报,摁灭了手机,抬手拢起?长发,用黑色橡皮筋绑住,左右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
头顶的灯光明亮到晃眼,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弯起?眉眼。镜子里那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也跟着扬起?唇角,灯光折射进眼底,透亮。
“你是季烟汀。”她这么告诉自己。
随后慢慢放平了唇角,眉毛轻压,恢复了日复一日的冷淡神色。
连绵的阴雨天,沉得仿佛要滴墨,乌云压得极低,
湿润的水雾气弥漫开,
人行?道上浅色的石砖路被染深,
车轮碾过水洼,溅起?一连串水花。
出门时,夏阿姨往她手上塞了把雨伞。待撑开来,
季烟汀才发现竟是原来从漫画签售会回?来路上捡到的那把破伞。
当时回?了家,
她便将伞往门口一靠,第二天起?来时便不见了,本以为是夏阿姨丢掉了,
没想到还留着。
她仰脸看着伞面,握着伞柄转了圈,
破洞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精致的小浣熊刺绣,毛茸茸的条纹尾巴,歪着身?子,手里亦撑着把小黄伞。
这使她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很好?。
今天降温了,他们又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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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脚刚踏进教室门,后脚雨就下大?了。
季烟汀收了伞,抖了抖上头的雨水,抬头瞥了眼走廊外飘进来的雨线。,尽在晋江文学城
什么小雨,络州的天气预报果然不可信。
蒋落正?坐在她椅子上,手托着脸望着她走进来,伸手点?着她桌面上的作业:“帮你数了,已经交了11本啦。”
“谢谢。”
蒋落笑嘻嘻地起?身?让开座位,瞧着她放下书包落座,手里捏着包不知何时拆开的百奇,抹茶味的,往她嘴边递了根。
季烟汀撇开点?头:“不用了,谢谢。”,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谢什么嘛?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蒋落不听,手中的百奇直戳到她唇边,拒绝无果,季烟汀便张嘴咬了一口,蒋落这才满意,站在她边上道,“听说等过两天期中成绩出来了,就要换座位了。哎,你说我们俩这次会排到一起?吗?”
“不知道。”
“你不觉得现在我们俩离的距离有点?太远了吗?”她拿手比划了下,抱怨,“我每次下课过来找你都要好?久。”
季烟汀将作业从包里捞出来,闻言动作一顿,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话来:“那……希望我们能?排到一起?吧。”
“那你不可以说,下次你来找我吗?”蒋落跟在她身?侧,小声问。
她沉默一瞬,下意识去揉左手手背,片刻后有些别扭地开口:“那我下次来找你。”
蒋落乐了,又抬手喂她一根百奇:“张嘴,啊——”
抱着作业站在边上的刘启莫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是我说,蒋落你到底在腻歪什么?你俩谈恋爱啊?”
“……”蒋落挽住季烟汀的胳膊,瞪他,“你欠我的果冻还没还上呢,少?管我俩。”
“好?好?好?好?。”他无奈作投降状,将自己的作业本双手奉上。
“这是第13本。”蒋落贴心补充。
“你真的……”刘启莫看她一眼,有点?崩溃,“我服了。”
蒋落根本不管他,乐颠颠的:“季烟汀,我们待会儿?一起?去上体?育课吧。”
刘启莫仰天长啸:“啊——我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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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个男生!”粉笔被摔成两半,历史老师怒吼,“周予酌!说的就是你!站起?来,告诉我你在笑什么?我讲课很好?笑吗?”
季烟汀回?过头,最后一排那道熟悉的身?影抿着唇慢慢吞吞起?立,视线擦过她,眼底还带着未曾收拾好?的笑意,低头认错:“抱歉,老师。”
“来,你告诉我,我刚才讲的什么?”
他还是低着头,张了张嘴:“抱歉……”
他立即改口:“西周的分封制度。”
季烟汀一蒙。
周予酌:“……”
他用余光瞟了眼季烟汀,又有点?想笑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笑,明?明?他要完蛋了。
“就说你刚才没有认真听课吧!”历史老师横眉怒目,重重一拍讲台,“分封制我一刻钟前就讲完了,现在在讲唐朝的政治制度。季烟汀!”
她愣了下,“哗啦”一下起?身?,笔直又僵硬。
面对得意门生,老师声音回?温缓和:“你告诉他,唐朝的政治制度是什么?”
她微松一口气。历史纲要上在提及唐朝时,对政治制度有一笔带过,哪怕方才的专题没仔细听,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三省六部。”
“哪三省?”
“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
“你看看人家!”历史老师将目光重新移至周予酌身?上,“知道你上次月考差人家的那八分是怎么差出来的吗?就是这么差出来的!站后面去!”
他拉开椅子,默默抱着历史书往后走了几步,转过身?。
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罚站。
“这次期中考试,卷子已经批改完了,分数还没有统计好?。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季烟汀同学这次又是第一。人家平时下课什么样你们都有目共睹,所以说努力就是会有回?报的。这次,年级均分81,我们班均分90,季烟汀同学考了99,很可惜啊,差一分就一百了……”
历史老师在台上一板一眼念着努力终会有回?报的心灵鸡汤,他的目光却微微下落,挪在她的身?上。这位罪魁祸首的背影看不出一丝心虚,挺直着脊背,坐姿端正?,端着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
他却听见她在心底尴尬到脚趾扣地:
周予酌揉了揉鼻尖,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将书抬高了些,悄悄盖住唇瓣。
她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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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汀对雨天的讨厌来自于每个凹凸不平的水坑,车过溅起?的水泥会粘在干净的衣服上,并且稍有不慎便可能?一脚踏入潮湿之中,污水染色运动鞋,就连袜子和裤脚都难以免受其害。
但络州最多的就是雨天,这点?和她在来这里之前对络州的幻想截然不同。
窗外的雨整整下了一天,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时才堪堪停下。今晚没有月亮,暗沉的乌云聚成一块黑布,将天笼罩得严严实实。
学了一天的季烟汀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残缺的躯壳。
伞面已经干了,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跨过每一个可能?会使她的鞋裤遭殃的水洼,一边整理伞面,刻意将小浣熊刺绣露出来,搭上扣子。
有一说一,这把伞虽然先前破过洞,但质量却是一等一的好?,伞骨很硬,刮大?风也吹不坏骨架。
这把伞的原主人不要它?,可算是被她捡着便宜了。
初冬,夜晚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几乎只剩下放学回?家的学生。边上小吃店的喇叭还在重复放着广告词,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吆喝:“络州馅饼热腾腾!冬天吃个不怕冷!络州馅饼热腾腾……”
早上还是穿少?了,一入夜,风更大?了,刮得脸都硬邦邦的疼。季烟汀手插放在口袋里,腕上挂着伞,顶着风缓缓朝前走。
“哎,你是那个谁……”背后远远传来一道嗓音,脚步在风声中靠近,紧接着她的一只袖口被拉住。季烟汀转过身?子,便见到一张充满惊喜的人脸,深黄色的棒球服,乳白色的袖口被昏黄的路灯灯光染上一层暗色调。
又是这位汽水哥。
她又觉得鼻尖的潮湿味开始泛滥了,酸涩感充盈整个鼻腔,明?明?身?上这件校服外套已被洗过好?几遍,早已干干净净的了。她的思绪重新开始往过去倒退至那一天,再次不受控制地记忆起?周予酌那件比她的上半身?长出一大?截的外套。
“同学,又是你啊。好?巧啊!”男生低头扫了眼她胸前的校徽,“上回?没注意,原来你是市一中的学生啊。”
“嗯。”
男生摸着后脑勺,笑道:“你说我们俩可真有缘,都在这条路上碰到三次了。”
“三次?”
“对,不过上一次你应该没看到我,我看你一个人在前面走得可快了,距离有点?远,想追都追不上。”男生望了望四?周,从兜里悄悄掏出手机,明?明?不在学校,声音仍压低了,生怕旁人听见,“我们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也算认识了。我叫俞效,隔壁深中的,你呢?”
不知是谁,一个劲按着自行?车铃,由远及近,声比边上的汽车车鸣声都大?。
季烟汀听着烦,刚要顺着声音抬起?眼去望,小吃店门口有道同样穿着深黄校服的身?影掀开了透明?帘子,伸出脑袋喊:“俞效,你怎么还不进来?面都上来了!”
她随着俞效的目光寻去,倏地一愣,在不甚清晰的光线下眯着眼仔细分辨,几秒后眉头舒展。
好?不容易赶到,并靠边停好?车的周予酌蓦地一怔:“?”
他觉得季烟汀可爱的第二十三天
“你朋友叫你了。”她的目光也不过在门?口那人身?上?轻轻一点,
看过就算数,“我先走了?。”
“哎,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俞效见她要走,
急忙拉住她?的书包带子。
季烟汀被人强行锁住了?脚步,有点无奈地开口:“我……”
灯光下,一道影子跑过来。视野所及处,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捏住她?的衣袖,侧过身?,
不动?声色拂开了俞效抓着她书包带子的手?,挡在她?身?前。
季烟汀顺着手?指抬起眼,扫过胸前熟悉的校徽,掠过男生绷紧的下巴,对上?了?周予酌的眼睛。
她?微呆,下意识紧张地用余光划过小吃店门?口俞效的那位帅气的朋友,下一秒视线被倾斜的肩膀阻挡,
她?眼睛上?抬,
在周予酌那张神色难辨的脸上?飞快一错,
低头盯地。
说不出的心虚如海水涨潮,淹没她?跳得?飞快的心脏。
周予酌:“……”
她?倒也知道心虚啊。
她?都已经对他有那种意思了?,她?还拿这样的眼神看别人……
坏蛋!
他再次朝小吃店门?口挪了?两小步,
堵住她?全部的视线,
拉着她?衣袖的手?没松,反倒更紧了?几分。
季烟汀清清嗓子,抑制住心绪,
尽量坦荡地直视他的眼:“你怎么来了??”
“你也知道我们顺路。”她?轻轻挣了?挣,周予酌顺势松开手?,
眉眼低垂,盯着她?,语气中影影绰绰的不满被尽力藏起来,“也不是第?一天偶遇,你很不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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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汀又开始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镇定?自若:“也是。”
周予酌看着她?强行淡定?的模样,唇角一翘,又掩下,转过脸,随意扫过俞效,问季烟汀:“你是碰到认识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