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徐粼粼叹气?,“显白?是?显白?,就是?太贵了?。”
她搭在沙发上的指尖力道?一泄,脊背稍挺直了?些。
“哦。”她说。
屏幕上切了?歌,蒋落把?话?筒递走,跳过来在她身侧坐下,将手机随手搁置在面前的桌上,弯着眼问:“季烟汀,你要唱什么歌吗?我帮你点!”
“不用了?。”季烟汀摇摇头,就这么手撑着沙发边,微前倾着身子。
点歌机前总是?围着许多人,凑着脑袋去翻点歌列表里有什么会唱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墙壁切割成好几块,潋滟着掠过脸颊,光怪陆离。桌上摆放着各种零食与酒,凌乱地散开,占了?几乎整张桌子。
蒋落帮她拿了?瓶RIO,微醺,桃子味的,她嘀咕:“这群人说什么成年了?,饮料一点没拿,全是?酒。不过这个度数低,喝着和饮料也没什么区别。”
季烟汀翻到后?面瞧了?眼度数,3度,确实跟饮料没什么区别,她放下心,手指扣住,拉开易拉罐,微弱的“刺啦”声被包房里欢快的音乐声轻轻松松盖住。
她抿了?口,清甜的汽水滑过舌尖,味道?还不错。,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周人似乎都在忙着吃零食、聊天、点歌,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季烟汀不自觉放松了?些,脊背往后?靠,倚在了?柔软的沙发靠垫上。
手机贴着掌心振动,她打开瞧了?眼,是?Richie发来的微信。
Richie:“小姐结束了?麻烦就来叫我吧!我接你!(微笑)(微笑)”
她打字回复。
十万场季节:“不用,我自己回吧。”
Richie:“不行,我刚进去看见桌上有一群酒。”
Richie的中?文并?没有练得很好,说话?打字总是?带点搞笑的乱七八糟,但?手脚实在麻利,观察细致,又是?从创业期便跟着何倩做事?,携手过了?那么多年,而且估计何倩这次回国还有点公司业务上的事?,不然回来也不会特地提到要去京湘,还带着Richie一起回国。
季烟汀看着屏幕上“一群酒”的字眼,忍俊不禁,随后?敲击手机键盘。
十万场季节:“是?他?们喝的,我不喝。”
Richie:“这里,会灌。”
十万场季节:“不会,他?们人都很好。”
她心中?忽而一动,舔了?下唇瓣。
十万场季节:“我妈……酒局上是?不是?之前被灌过?”
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不断,她想了?想,补充。
十万场季节:“说实话?。”
Richie:“好吧。之前想在国内发展,谈生意,有过,不过还是?没谈拢。”
十万场季节:“为什么突然想到在国内发展?因为市场大吗?”
Richie:“这边不吃我们的风格,市场比较困难。主要是?老板自己想回来。”
Richie:“打钩,不可?以告诉老板哦。”
季烟汀纠正完那个是?“拉勾”而不是?“打钩”,又回了?个“好”,吐出一口气?,合上手机。
她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闷,躁得人一时间有些难受,一想到何倩女士曾在酒局上被人灌过酒就不是?滋味。
她想打开手机再跟Richie说两句,刚摁亮屏幕又顿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只喝了?几口桃子味汽水般的RIO,甜滋滋的凉意顺着喉咙一路蔓延。
蒋落起身出门接了?个电话?,没过两分?钟急匆匆回拎上包,解释说她妈买菜路上不小心出车祸了?,得过去一趟。
在听见“车祸”两个字时,季烟汀的脊背僵住了?。
“怎么回事??”刘启莫按了?音乐暂停键,担心,“人没事?吧?”
“没事?,就额头上擦破了?个口子,菜洒了?。但?我还是?得先回去看看她比较安心。”蒋落吐槽,“好像是?辆出租车,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在拐弯角闯了?个红灯,就撞上了?。无语,那几秒红灯等不得啊。”
“那你路上回去小心点。”刘启莫说完,想了?想,也跟着站起身,“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毕竟也是?我阿姨。”
蒋落上下打量他?,“你还是?算了?吧。”
“别算算算的。”刘启莫自然而然接过她的包,“走了?走了?。”
“那大家玩得开心,拜拜!”蒋落挥挥手,视线在魂不守舍的季烟汀身上一点,喊她,“季烟汀,我有事?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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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抬起眼皮,怔怔两秒,道?:“嗯,再见。”
“你回家记得给我发消息。”蒋落说。
“你也是?。”
“好了?,你俩一天天就知道?腻腻歪歪,跟小情侣似的。”刘启莫推着她往门口走,催促,“快点啦!”
二人离开后?,包房里的歌与灯光仍然在继续,桌上的零食吃完了?,班长点兵点将地点了?两个男生一同出去买。
后?面歌唱完了?,班里一群人又开始玩游戏,不知是?谁带了?便签,撕了?一张又一张写上词语贴每个人脑门上,让大家通过交流和提问猜词。
没什么太大意思,季烟汀连着第一个猜出了?两轮,第三?轮退下去不玩了?。手里的RIO喝完了?,她又去拿了?瓶,这次换了?个味道?,葡萄味的。
有人喊:“哎?周予酌和费非度不是?去买吃的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你打个电话?呗。”
“我没周予酌电话?啊!”
“你是?傻子吗?费非度电话?你也没有吗?他?高?二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就把?电话?号码报了?。”
“磨磨唧唧的,我打完了?,他?们俩说快了?,在门口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房间门便被人推开了?,两个人拎着两大袋吃的进来,呼啦一圈人围上来,把?袋子翻转往桌上倒。
季烟汀依旧坐在沙发里,眯着眼听零食袋子被扯开发出的撕拉声。余光里有道?身影迈着长腿而来,紧接着她身侧的沙发轻轻一陷。
周予酌问:“蒋落呢?”
“家里出了?点事?,先回去了?。”季烟汀瞧着那两个装满零食的大袋子变空了?,被丢进垃圾桶里,问,“KTV里不是?不让外带吃的吗?”
“班长亲戚在这里工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周予酌皱了?下眉,偏过脸来瞧她,“怎么感觉你声音不太对劲?”
她“嗯?”了?声,尾音上扬,透着股茫然:“没有啊,我挺好的。”
他?目光一瞥,掠过她面前的易拉罐,倏地前倾身子,长指捏过瓶身,转过来一看——
强爽。
再晃一晃,里头已经空了?。
周予酌眉头再度蹙起,认认真真喊她的名字:“季烟汀,这谁给你喝的?”
“我自己拿的,3度。”她伸手在脸侧比了?个三?。
“汽水?你都快喝醉了?还汽水呢?”他?又好气?又好笑,翻了?下易拉罐上的字样,也就8%,她的酒量可?真有够差的,“你喝不出来差别吗?”
“喝出来啦!桃子味的好喝,葡萄味的……”她仰头想了?想,继而坚决摇头,“不好喝。”
周予酌手指抵着弯起的唇瓣,瞧了?她一会儿,随后?敛下笑意,放下RIO,“好了?,我们先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不能在这儿再待下去了?。”
“我们要走吗?”她眼神迷茫。
“是?啊。”周予酌想到什么,低头闷笑一声,问,“你要跟我走吗?”
她的眼睛虚虚落在他?的身上,头点得却那样干脆又用力,好似全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要!”
她想要打败大雨找回自己的第三天
昏暗的灯光在她眼底流连,
像蒙了层水雾,周予酌就这么侧着身子望她?的眼睛,捕捉她?眼底那片懵懵懂懂的坚定,
心脏最深的柔软处如同被浸湿润透的海绵,慢慢涨起来。
他的视线慢慢下挪,移到她?蜷起来的手指上,忽然起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充盈他的大脑,淌过?他的血液,
涌上他的喉间。
周围嘈杂声?依旧。
周予酌喉头滚动,片刻后,还是屈服于那份难耐的心悸。
“如果要跟我走的话……”他动了动指尖,向她?靠近一点,而?后抬起睫毛去寻她?的眼睛,在吵闹声?中轻轻开口,“就拉住我的手,
可以吗?”
她?就这样靠在沙发上,
脑袋歪着,
瞧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好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动不动。
而?他落在沙发上撑在她?身侧的手,
无人问津。
在这样难捱的对视中,
周予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扩大,连同着失落一起。
算了。
他突然想?。
她?连喝醉了都不愿意牵他……
但哪怕成功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趁人之危罢了。
他绷紧的肩松下,收回目光,
慢慢吞吞挪回手,却?在某一秒,
被人蓦地勾住小指头。
他猛地僵住,睫毛颤了又?颤,最终缓缓垂下眼。
同样搁置在沙发上的两只手靠着一点皮肤触碰松松贴在一起,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触觉,只觉得像着了火,发着烫,那股热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
“你发烧啦!”季烟汀说。
他下意识否认,嗓子都变哑:“我、我没有。”
她?拧着眉毛,不认可地摇摇头,倾过?身子来,仔仔细细凝视着他的脸,语气非常严肃:“你就是发烧啦!得贴冰箱贴!”
“没有。”他说完,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劲,轻声?纠正,语气里?还带着点不确定:“……退烧贴?”
“哈哈,被你,说对啦!”季烟汀站起了身子,看上去很急切,“我要回家?给你拿冰箱贴!”
他的手被她?连带着拉上去,藏在暗色里?的小动作一下暴露在空气之中,周予酌跟着“噌”一下站起来,肩膀往她?那里?蹭去一点,挡住两个人相勾的手。
“哎!”最先注意到两个人不对劲的是费非度,升高了音调短促地喊,“你们俩干什么呢?”
“我要回家?!”季烟汀扬下巴。
费非度的视线掠过?周予酌,立即道:“那我送你。”
“不要你送!”季烟汀说,“我有很大很大的要紧事!”
费非度再瞥一眼周予酌,问:“什么要紧事?”
她?侧开一点位置,把周予酌让到二?十几束目光下,连同紧勾的手一起,振振有词:“给他贴冰箱贴!”
众人盯着两个人的手,凝滞。
周予酌朝她?贴近一步,揉了揉耳后,又?咳了两声?,但这一连串手忙脚乱的动作都显得无济于事。
他最后放下那只乱七八糟无处安放的手,安分地蜷在身侧,解释:“她?喝醉了。”
班长看看他,又?看看昂首挺胸的季烟汀,欲言又?止半天,道:“那你送她?回去吧,她?这个样子……神智确实好像有点不清醒了。”
“那现在我们能走了嘛?”季烟汀大声?问。
“……”班长感觉新鲜又?荒唐,这样的季烟汀太陌生了,别说喝醉了,哪怕跟她?说季烟汀被魂穿了她?都接受,“能了。”
“等一下!”费非度起身急促地叫了声?,盯着她?,余光里?是站在她?身侧的另一个人,“你这样不安全,我也送你。”
“我说不要。”她?不高兴地皱起了鼻子,“不要就是不要。”
语毕,拉着周予酌,拉开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身后,费非度又?喊了声?:“季烟汀!”
她?全当没听见,也没有回头,走姿雄赳赳气昂昂,骄傲得像正牵着她?的战利品。
她?今天好像很开心。
周予酌知道是为什么。
他由着她?拽着往前走,似被浸在了梦里?,每一步都踩在最甜美的云端,眼一垂,这才意识到——其实是他勾得最紧,死死扣在她?的小指指根,就像戴上就摘不下来的戒指。
这个世界满是吵闹,并没有因为他们出?了包房便安静下来。事实上走廊上也被各式各样的音乐声?充斥着,糅杂在一起。
她?带他路过?那一间间紧闭的房间,脚步越来越歪,终于走到了长廊的尽头,表情凝重地贴在尽头的墙边,身子晃晃,随后脚脖子一弯,“哎呀”了声?,人往地上栽。
周予酌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免得她?摔下去。
“小心。”他提醒。
季烟汀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了,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墙,伸出?手用指关节用力敲了敲,疑惑:“这里?为什么没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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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酌怕她?一不小心又?要倒,在她?身后托着她?的手肘,闻言抬头瞟了眼那面墙壁,垂下头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意。
“因为我们走反了。”他说。
她?啊了声?:“那这里?是哪?”
“这里?是尽头。”
“这是哪里?的尽头?世界的吗?”
“或许?”他想?了想?,翘起唇角,显而?易见的笑意从眼尾溢出?,“或许吧。”
她?懵懵懂懂的,又?啊了声?:“那我得闯出?去。”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世界以外。”
季烟汀说完,转过?身子,被酒意腌得微红的眼睛盯住他,半晌,迷迷糊糊地小声?喊他的名字,“周予酌……”
“嗯?”
她?点点他的鼻尖,呓语般念道:“哆啦A梦。”
那样近的距离,他掌心托着她?的手臂,低垂着眼帘凝望她?。
他们被喧杂的气息包裹,吐息之间尽是小心翼翼,头顶蓝紫色的灯带投下一片几乎令人头晕目眩的光晕。
很久很久,周予酌低低问出?声?:“那你……喜欢哆啦A梦吗?”
“我喜欢……我喜欢……”她?声?音越来越轻,“周予酌。”
他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脑袋又?低下去一点,要她?看着他作答,“哪个周予酌?”
季烟汀不说话了。
可她?就在他面前,近乎是在怀里?,挨得那样近,仿佛下一秒他们即将在这个无人在意的角落相拥。
可她?喝醉了,哪怕问出?口,答案是与否,进度快与慢,明早起床,他总会有无数个应对的办法,比如告诉她?记错了,比如说也许只是梦,比如说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她?说是的……反正他早晚是要追她?的。
于是,周予酌继续追问:“你会喜欢眼前这个吗?”
话音刚落,她?倏地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猝不及防的震惊目光中,凑近了,鼻尖抵着他的鼻尖,闭上眼。
她?完全不顾他的问题,也不顾他跳到快要烂掉的心脏。,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