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火铳、火箭、劲弩，火力全开，疾风骤雨般倾泻火力……

    与此同时，经过明军改良过的投石机也派上了用场，一颗又一颗大石头，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砸向城下武装……

    谁也没想到明军说打就打，分明刚才还沉着冷静，极有耐性……

    措手不及之下，短短一个照面就死伤一百大几十人。

    “散开，散开……”

    三个首领哇哇大叫，既惊恐，又愤怒。

    这些人根本没打过像样的仗，欺负一下民众还行，遇上正规军，登时原形毕露。

    数千人各跑各的，毫无章法可言，相互碰撞、绊倒踩踏……不散还好，一散更乱了，倒了一大片……

    明军都有些懵，这样的菜鸡还是第一次见，短暂错愕之后，立即朝着人群最密集处，倾泻火力。

    来时为了方便行军，大明军队并未携带大炮，不过火铳、铅弹、火箭、弓弩箭矢等远程杀伤力武器，却是超额配置……

    之前只消耗了五百人的配置，且许多箭矢都还得到了回收利用，时下，一整个爆发，真可谓是惊天动地。

    短短一刻钟，站位密集的五千武装，或死、或伤，就达千余人。

    三个首领惊骇欲绝，难以置信。

    好消息，终于散开了。

    坏消息，人心也散了。

    余下之人只顾逃跑，根本不听指令，不多时，五千人就只剩下，两千余人……

    城上，顺明王、大侄子，以及随顺明王而来的一行亲卫，也是目瞪口呆。

    明军战斗力彪悍他们有所预期，可彪悍至斯……却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这样一支军队在他们这里，简直无可匹敌。

    难怪大明皇帝陛下只派这点人，真不是瞧不起自己……

    顺明王心头大定，愈发觉得投靠大明是个明智的选择，同时，对大明来此驻军，也不再排斥。

    “现在悔悟，尚有转圜余地，若再执迷不悟……”

    “去你娘的，你个孬种！”城下三人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拨转马头逃跑，“汉人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走着瞧……”

    “还走着瞧？”

    李青笑了，拿过胡宗宪亲卫手上的弓箭，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

    “嗖！”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一人背心，穿胸而过。

    “啪嗒——！”

    那人重重摔倒在地，其余两人余光瞧见，惊得魂不附体，立时一左一右的散开，至于麾下，谁也顾不上了……

    李青不疾不徐地再抽出一支箭矢，又是一箭射出。

    箭矢穿过密集的人群，精准无误地命中那人。

    接着，又是一箭……

    最后一人都跑出百丈远了，仍是未能幸免于难。

    三箭三人，无一落空，且全都致命！

    这份箭术，就连俞大猷都惊叹不已。

    “好箭术！”

    李青哈哈一笑，道：“海东青我都能射下来，射这几个活靶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厉害厉害……”俞大猷搓着手道，“等回了朝廷，教教我呗？”

    李青白眼道：“你可真不客气？”

    “都是为国尽忠，干嘛客气啊。”俞大猷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笑嘻嘻的说。

    顺明王瞧着城下的千余人，瞧着三个不听话的昔日部将，再瞧着与俞大猷谈笑风生的李青……

    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说话声音大了点儿。

    第461章

    回大明

    城上，叶尔羌的人自上到下，无不震悚。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两刻钟，可就这么点时间，一支五千人的武装势力，便被打的分崩离析。

    两刻钟杀伤千余人，三位首领尽皆被灭，而明军的战损……却是零。

    这份战绩都不能用耀眼来形容了。

    简直恐怖！

    在这里，五千人的武装势力，绝对称得上巨无霸般的存在，可对上明军却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城下，尘烟阵阵，哀嚎声此起彼伏……

    一众叶尔羌人，无一人能泰然处之。

    “还有吗？”

    “什么？”顺明王怔然。

    李青：“还有不听话的吗？”

    “没，应该没了。”顺明王怔怔摇头，恭敬道，“叶尔羌总共也没几支这么庞大的武装势力，打崩一支足以震慑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

    “如此最好不过。”李青微微笑了，指着城下说道，“这些人，欺压民众，无恶不作，十恶不赦，其罪当诛！”

    顺明王愕然。

    胡宗宪说道：“今日落得如此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大明军队是为了叶尔羌，为了民众，故才替天行道！”

    “呃……是这样，是这样……”

    顺明王讷讷称是，讪讪道，“这一群罪大恶极的狂悖之徒，竟敢对朝廷不敬，对皇上不敬……”

    “哎？”李青打断他，认真道，“他们的罪名是欺压民众，仅此而已，懂吗？”

    “啊？这，这样吗？”顺明王一时有些懵。

    李青微笑反问：“不然呢？”

    “啊，对对，是这样。”顺明王大侄子连连点头，拉了拉叔父胳膊，轻声道，“王爷，给他们定罪吧？”

    “哦对，该定罪了。”顺明王恍然，“去，调卫队来，死的从速解决，活的全部缉拿，明正典刑！”

    言罢，朝李青、胡宗宪拱了拱手，“小王会从快从严结束此事，恕不奉陪。”

    二人微笑颔首，“顺明王请便。”

    俞大猷有些不解，问道：“既然是为了立威，干嘛不彰显大明国威呢？”

    李青只是笑。

    胡宗宪解释道：“立威是立给当权者，以及心怀不轨的武装势力看的，不是给民众看的，若以对朝廷不敬、对皇上不敬的罪名定罪，不仅显得朝廷胸襟不够、皇上小气，还会让民众生出抵触朝廷的心理，甚至会觉得大明军队残忍嗜杀。定为欺压民众，则会让民众生出被重视的心理，对大明也会大生好感，如此，才符合我们的利益。”

    “呃……好吧！”

    俞大猷干笑道，“要不说你们能做侯爷、总督呢？想的是比我远哈。”

    二人：“……”

    胡宗宪没好气道：“你以后尽量少奉承人。”

    俞大猷挠挠头，讪讪道：“这一直不是我的强项。”

    “……你知道啊？”

    胡宗宪好气又好笑，随即看向李青，道，“侯爷，咱们这叶尔羌之行，也快结束了吧？”

    李青微微颔首，道：“等顺明王宣传到位，写好臣服大明的文书，咱们就带上其长子回去。”

    “人质？”

    “非也。”李青微微摇头，“可汗又不只一个儿子，如此只是为了更高效的同化。”

    李青懒懒道：“未来，只有去中原‘进修’的王子，才有资格接替王位，通过一代代的深层次同化当权者，可以大大降低融合的难度、提高融合的效率，毕竟……上行才能下效！”

    顿了顿，“包括清真寺的阿訇，也一并带走。”

    “人家要是不肯呢？”

    “不肯就算了呗。”李青没所谓道，“无论这里，还是吐鲁番，清真寺多了，又不只一个。”

    俞大猷问道：“人家不是不愿去大明传教吗？”

    “不是让他们去大明传教，是让他们与大明的清真寺交流。”李青微笑道，“让他们见识一下大明的清真寺，好让他们取长补短。”

    “这……有用吗？”

    “当然！”李青语气笃定，“融入儒法的清真寺，对上这里原始化的清真寺，说是降维打击也不为过，等这些人进修回来……一些不思进取的人便会有危机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连自诩佛系的佛教，都还争个香火呢，这里人就能免俗了？”

    李青说道，“内部之间的相互斗争还少了吗？乡绅地主、商贾大富……哪怕权力场上一家独大的文官集团，都还争斗不止呢，内卷一旦开始，就再无法停下……最终，它至少会是无害的。”

    胡宗宪心悦诚服，道：“侯爷此策甚妙！”

    “甚妙甚妙。”俞大猷附和点头。

    李青哈哈大笑，斜睨了俞大猷一眼，道：“这回的马屁，总算拍对了地方。”

    俞大猷：“……”

    胡宗宪：“……”

    ~

    七月份的尾巴，顺明王的宣传工作结束，侥幸在明军手下捡了一命的反动武装，被明正典刑……

    八月份的前奏，明军踏上返程，带着顺明王王子，以及数位阿訇，赶赴吐鲁番……

    这一次，军需补给由叶尔羌提供，不过，李青也没占人便宜，付了钱。

    临近八月底，明军赶至吐鲁番，与戚继光会合。

    休整数日之后，带上军需给养，以及忠明王王子、本地多位阿訇，往哈密方向进发……

    至此，西域之行，画上了完美句号……

    在哈密做了短暂休整，采购了大量的军需物资之后，李青便先一步返回大明，不过不是去京师，也不是去金陵，而是火速去让早前负责补给军需的待命队伍，立时行动起来……

    此一行，超乎预料的顺利，想象不到的顺利，明军自上至下，个个由内而外的开心。

    正经仗一战没打，血一滴没流，真正意义上的零战损，且还超额完成差事，等待自己的除了军功，就是赏钱……

    哪能不开心呢？

    如此情况，明军行军速度比来时快了近三成，直至受军需补给所累，这才不得不减缓行军速度。

    好在没用太久，大明的军需补给就续上了，虽然行军速度并没得到多大提升，但总归是没了后顾之忧……

    李青几人彻底放松下来，同时，又进入了枯燥的行军模式……

    这漫长的行军路线，补给属实困难，花费着实巨大。

    李青本以为腊月就可以回到大明，不耽误将士们过个好年，可人算终不如天算，受天气影响，以及补给效率低下……喝腊八粥时，距离京师还有上千里呢。

    好在已经进入大明内部，李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索性一个人先一步赶赴京师。

    三人很鄙视李青的行为，却也不好说什么。

    也就俞大猷胆子大，说了李青两句，结果挨了两巴掌……

    ~

    皇宫。

    朱厚熜身披大氅，立于檐下，瞧着漫天雪花，怔怔出神……

    一边，黄锦穿的跟个企鹅似的，昔年习惯性弯着的腰，如今已成了驼背，大胖脸不知何时也有了深邃皱纹。

    “都快过年了啊。”朱厚熜呵着热气说。

    黄锦轻声道：“快了，进入大明之后，行军速度定然能快上许多，估摸着千里路程，也就一个月上下。”

    朱厚熜轻轻问道：“你说，这厮会在京师留住多久？”

    “呃……大抵不会太久吧。”黄锦讪笑道，“忙活了近一年，肯定要好好歇歇，再说了，不是还要……”

    黄锦瞧了东宫方向一眼，没说出来。

    闻言，朱厚熜心情更是低落，喃喃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

    “哪里话，不是还有裕王、景王嘛，还有奴婢，还有陆炳……”黄锦笑着说道，“李青的世界不只有皇上，皇上的世界也不只有李青，再说，他又不是不来京师了，有的是时间相处。”

    “他有的是时间，朕却不是啊。”朱厚熜苦叹道，“这厮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搭理他，他能好些年不来，朕又还有多少年呢？”

    黄锦一时无言。

    朱厚熜也沉默下来。

    好半晌，朱厚熜幽幽一叹，道：“摆驾东宫。”

    黄锦拱手称是，正要去吩咐奴婢，却见一人淋雪而来，不由怔住了。

    朱厚熜也是眸光一凝，“黄锦，那是……？”

    “是他，皇上您没看错。”黄锦喜滋滋点头，欢快地走下台阶，奔向李青。

    朱厚熜也迈动了一下步子，却只走一步便停住了，立在檐下，远远看着，等李青自己过来。

    “你一个人先回来啦？”黄锦跑上前，呼哧直喘。

    李青笑着说：“都进入大明内部了，我跟着也没多大用，这一年不见……”

    “咳咳！！”

    远处，朱厚熜超大声咳嗽。

    黄锦忙道，“外面冷，进殿说吧。”

    李青斜睨了眼檐下的朱厚熜，点点头，与黄锦一起上前……

    “先生可是让朕好等啊。”朱厚熜瞧着风尘仆仆的李青，轻声道，“这一路辛苦了。”

    “太子如何？”

    “入冬就病了，这会儿严重许多。”

    “那就好。”李青点点头，先一步走进殿中。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朱厚熜小声咕哝了句“没规矩”，嘴角却是不自禁上扬，转身也进了大殿……

    第462章

    存钱就是为了花钱

    内殿。

    上等松木炭烧的火红，暖意融融，李青、朱厚熜相对而坐，一边，黄锦烤着红薯，满脸的笑纹，大胖脸红光满面。

    “都搞定了？”朱厚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