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舅舅和哥哥一起回到了外婆那里。

    哥哥情绪很平静，他抱住外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柔声道：「外婆，别担心，囡囡她就是……她就是不想考试，所以躲在舅舅家里，我刚才已经说过她了。」

    外婆将信将疑，她看着哥哥的眼睛。

    哥哥眼睛发红，他努力的表现出平静和正常的状态。

    外婆不信。

    「她不想考试为什么不躲我这里？」

    哥哥笑了：「囡囡也不想外婆觉得她没出息。」

    外婆有些动摇。

    问：「那她现在在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哥哥道：「我训了她，她跟我闹脾气，不肯出来。」

    外婆一听就生气：「你训她干什么！就你学习好，就你了不起！谁准你们欺负她！」

    哥哥眼睛泛酸，连忙转过身去。

    舅舅忙安抚外婆：「好了妈，过两天孩子们考完试就回来陪你，别生气。」

    外婆很气，一路被舅舅拉着进屋，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的囡囡，你们就是看她好欺负！」

    经过和舅舅的了解，哥哥才知道，是妈妈爸爸决定了对我的放弃。

    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医生给我拔了管子，然后交进了舅舅手里。

    「为什么？」

    哥哥心痛的看着那个不足四平米的小房子。

    「为什么要提前把她塞进那个棺材？」

    舅舅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但是很快，哥哥自己就明白。

    为了他。

    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业。

    他痛苦的摇着头。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这里，她都快要死了，为什么不能在她死前让她住好一点的房子？」

    舅舅告诉他：「你母亲已经不想再给她花钱了，因为自从开始给她看病，各种住院费、医药费、化疗，都花了十多万了，你知道的，你母亲这个人一直都精打细算，对于没有必要的事，她不会再做过多的花费。」

    「没有必要的事？！」

    哥哥听到这句话攥紧了拳。

    舅舅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你还记得你们的外公吗？」

    哥哥愣了愣。

    舅舅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空洞。

    「那一天，你外公犯了脑梗，医生说，他很有可能瘫痪，全家开会，那时候，你两岁，你妈抱着你，说她不愿意出钱，因为……她觉得没必要花钱留下一个累赘。」

    说到这里，舅舅似乎心痛般的深呼吸，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

    皱着眉，强行切断了那段记忆。

    他看向哥哥：「阿博，你母亲这个人，看上去冷漠无情，但其实她的考虑，我们都觉得不无道理，只是……在人的情感上来讲，心里过不去，而且，她真的很爱你……」

    哥哥没有再听，转身离去。

    哥哥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母亲坐在沙发上，就她一个人。

    家里很冷清。

    哥哥走进去，开了灯。

    母亲眯起眼，抬手去遮挡光线。

    哥哥怀里，抱着我的骨灰。

    母亲看到那个骨灰盒，眉毛动了动，皱了起来，又很快恢复平静。

    「囡囡得的什么病。」

    「白血病。」

    哥哥点头，坐在母亲对面。

    把骨灰盒轻轻抱在怀里，目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