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赶到警局，王浩跑去买了包中华，四处打听，好在知道她只是正常的笔录，我也就不怎么担心。

    王浩郁闷的看着我，“齐览，你是真孙子，听到没有，别（他）说人没事，我们回去了。”

    他拽着我要离开，恰逢其时何妤从办公室出来。她惊讶的看向我们，有些想不通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浩松开我的胳膊，若无其事的掏出烟盒，抬头看到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四个大字，又默默收起烟盒。

    她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有些失态，随口扯道是路过。

    这尴尬的解释，讲出来狗都不信，但何妤点头轻声说道:“能不能出去聊聊。”

    我想着拒绝，但对何伟明的事情仍有些好奇，就点头同意了。

    公安局外的大路上，光秃秃的老树摆动着它的枝条，行人匆匆路过。

    何妤先开口，“你们是来看笑话的吧。”

    王浩直愣愣的讲道:“对啊，看看为难我兄弟的傻逼最后的下场。”

    何妤装作没有听出嘲讽的意图，如是平常的说:“他走的很从容，一点也不落魄。”

    王浩不屑的撇嘴，人都死了，还不落魄。我看像何妤的脸，她是那么平静，让我想到了陈澄。

    原来……我早就释然了。追到这里只是心中觉得不甘，现在看来……当初的果断放弃是正确的。

    我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何妤开口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谢谢你们能够来……我听到你们和警察的对话。”

    王浩不情愿的戳我胳膊，我莫名回想起在何伟明的死讯。闷声问道:“何伟明怎么了？”

    “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何妤毫无波澜的讲述，听我的头皮发麻。上次我们见面，他还盛气凌人的针对我。世事无常……现在他已经彻底闭上嘴巴。

    何妤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太了解何伟明，他白手起家，到达这种高度后，受挫反而接受不了现实……他也很狭隘，包括你的事情……根本没必要那样做，但他不会放过任何踩踏别人的机会。

    他说，要成大事就要冷酷无情。而我……也不过是某个女人的替身。他有个青梅竹马，我们长的很像，所以才会刻意接近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拿着女孩父亲给他的分手费，才拥有今天的一切。他活的相当现实，有钱风花雪月，没钱一死了之。”

    我想起何伟明办公室里的那张照片，我还疑惑照片里的人不太对劲。原来兜兜转转，事有因果。

    我和王浩都沉默了，何妤没停下话语，说道:“齐览……我要回重庆了。很高兴能够来到这座城市，虽然有些事情很难讲清楚，祝你幸福。我相信你会幸福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遇到像陈总这样的人。”

    作为何伟明的助理，她自然知道更多的其中的细节，提起陈澄……我心里万般感慨，暗自庆幸遇到她。

    她突然停下脚步，拉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对不起，我曾经爱过你。只是……没能恪守住对金钱的贪念。”

    我的大脑宕机一瞬，厌恶的缩回手掌，保持着我们之间的距离。继而说道:“哪里敢承蒙您的厚爱，还是留给别人。”

    何妤眼角带着泪光，不知道她在悲伤什么，可能是消逝的生命，也可能是……祭奠我们死去的爱情。

    她轻轻拭去泪花，强挤出笑容，“你要幸福，不要和我一样，活的这么失败。”

    即便她说的很真诚，我还是觉得恶心。当我清楚何伟明的事情，也无心和她有所纠缠。

    好在何妤没在多言语，伸手拦下出租车离开，王浩压抑的点着烟，最终说了句，“齐览……你说的对，长大真的很痛苦。”

    第101章

    我要去旅行

    何伟明死了，我想来应该酣畅淋漓的痛快，但并没有。更多的感受却是悲哀，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我和王浩面对喜爱的拉面，没有一点胃口。以前我们可不是这样，大口朵颐，狼吞虎咽。

    王浩拿起筷子，不到两秒又放下。他颇为难过的说道:“不行……我吃不下去。齐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就在刚才，我决定回家坦白，哪怕是和安静再私奔一次，我也不会像何伟明这个怂逼一样逃避现实。人生迭迂，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我想大大方方的把安静娶回家，遮遮掩掩的生活我活够了。”

    我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很认同他的看法。再说王叔和丽姨思想开明，倘若真的说过不去的，只有王浩自己的本心。

    何伟明的死，给我冲击太大，特别是那个画面，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我很疲惫，人情冷暖世故，样样不太习惯。

    我猛的挺起身子，有些受到刺激的说道:“有人告诉我……如果累了，去看看山，去看看海。我也想离开银川了，你还记得我在杭州告诉你……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当时我还没有想清楚，只是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应该做出改变。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事情，我看透了，也想明白了，我要去旅行！

    我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为世俗所牵绊，我会出现在苍山洱海，我会踏上西藏阿里的路，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王浩……我真的决定了。”

    在某天普通的午后，两个少年人，做出了改变人生的抉择。那一刻，他们拥有前所未有的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

    年幼时最挚爱的拉面，远远没有此时的决定重要。我们在路口告别，他要带着安静回家，我要回家收拾行囊，去往很远的远方。

    此时的我，失去工作，刚见证到生命消亡的冲击。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人生不过短短四万天，甚至有人活不够四万天。我不想死守在这座城市，我也不想活的那么悲哀。

    直到我回到家里……

    陈澄躺在沙发上熟睡，铃铛安静的趴在地毯上，嗅到我的气息立马冲过来，习惯性的咬住我的裤腿。

    我怕打扰到陈澄的睡眠，悄声威胁道:“铃铛，松口！不然把你的饭盆扔掉！”

    我以为自己足够小声，但陈澄的睡眠质量实在太差，悠悠转醒看向我，铃铛松开口跑到她身边亲热的摇尾巴。

    我挠着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吵醒你了。”

    陈澄捋了捋发丝，坐直身子，光脚踩在地毯上，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到卫生间漱口。

    我则进到卧室里，腾空皮箱，装着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衣服……

    速写本……

    充电宝……

    陈澄走来，打着哈欠问我在干嘛。

    “收拾行李，我想去旅游。以前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总是被各种原因限制，现在好了，落得一身无，反而轻松利落。就想着实现曾经的理想，你说的对，我应该去看看山，去看看海。”

    铃铛跑到她脚下，她抱起铃铛，摸着铃铛的毛发，继续问道:“去哪里？”

    “大理，苍山洱海，亦或者是去自驾去西藏。反正就是想离开银川……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我想换种方式，生活一段时间。”

    我犹豫一下，继续说道:“何伟明死了……”

    陈澄抚摸着铃铛，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

    她对消逝的生命是如此冷淡，让我感到一丝不适。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我抛之脑后，我可没有忘记，何伟明是罪有应得。

    其实我还是在逃避，因为他的死，有一部分来自我，或者说，是陈澄送给我的“礼物”。陈澄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我清楚她的操作在商业中很是常见，可有悖我的认知。

    自己……间接性的……何伟明死亡。

    我沉溺在这种痛苦中，所以会担心何妤，冷静过后才想明白，其实只不过是怕误伤他人。何妤揭开了我的伪装，陈澄的出现的确带给我很多很大的改变。

    同时我也清楚，我和她不会有结果。

    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在我十八岁遇到她，我会积极展现自己最优质的一面，像是孔雀开屏，吸引异性。但我过了那个动不动就把情爱挂在嘴边的年龄，而且她拒绝过我，这让我很受挫。

    陈澄回到客厅，继续她还没有看完的电视剧《天道》。我整理好行李，提前在脑海组织着要对陈澄说的话语。

    当我打好腹稿，准备告别的时候，陈澄扭头看向我，“要一起去吗？”

    我想好的话语化作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我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陈澄一字一句的重复道:“要一起去旅行吗？”

    “你确定？陈姐姐，这可不是开玩笑。我现在是三无人员，无工作，无人管，无所谓，想着潇洒走一回，你这是……”

    陈澄看向我，那双好看的眸子写满戏谑，“难道王浩没跟你讲，我的公司在去年就倒闭了？我爸远在美国，有他自己的家，好像我们的情况差不多。”

    我犟嘴道:“我们不一样，你……”

    她继续问道:“告诉我要不要一起去，何来废话。”

    我自然不会拒绝，“我当然是没问题，可你能受得了苦？你的洁癖……”

    “不用操心我，准备去哪里？怎么去？”

    “大理……坐火车到大理。”

    陈澄掏出手机操作一番，几分钟后直接说道:“我刚定好飞去昆明的机票，过去可以考虑租车到大理。”

    陈澄的钞能力再次大显神威，上次发生这样的事，是她悄无声息的买下对面的房子。

    哦！我都快忘了，这个高冷仙女，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婆。

    我看着摇尾乞怜的铃铛，担心的问陈澄，“那铃铛怎么办？”

    “我刚给罗筠发了消息，她明天会过来，顺带给那辆车办理过户手续。”

    “什么手续？”

    “我说过，那辆车，送给你了。”

    今天的刺激有点大，我站在那里有些晕晕乎乎的，我也没喝多少酒啊，还是说陈澄喝多了。我凑近她身边，抽动着鼻子，使劲闻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在我的鼻腔窜动，陈澄向后退了退，我的行为十足的像个变态。

    陈澄疑惑的看向我，“齐览……”

    我皱着眉毛，同样疑惑的说道:“我没有闻到酒味啊，你什么时候喝多了。”

    陈澄难得的动手，伸手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是你喝多了，在说什么醉话。”

    我摸着额头说道:“你没有喝多，怎么会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自从这次回到银川，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很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我没钱没权没势，无法给予你同等的回报。如果不介意，下次送束花给你。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如此。”

    陈澄露出柔情的神色，认真的说道:“漂亮的鲜花四季盛开，不会因为缺席而枯萎，我说过，在这之前……你送给了我一片海，还陪我走过很沉重的一段路，这对我来说更有意义。”

    第102章

    南门人如玉，月季亦盛开

    陈澄回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你已经送过我相同价值的礼物，不要有太多负担，这样活的会很累。”

    是啊，我就是活的太累，积攒已久的情绪累累如珠，所以才会临时起意去旅行，换种生活，让心轻松一点。

    “是吗，可能是吧。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画有这么有价值。”

    我的自问自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在陈澄眼里，那幅画自有价值。但在我看来，是消耗我的两天精力的成果，我自然是用心创作，倘若真去售卖，廉价的价格恐怕连陈澄花大价钱买来的材料费都值不当。

    陈澄挼着铃铛的脑袋，把它的毛发弄得乱糟糟的。它没能脱离陈澄的魔爪，祈求的眼神朝我看来。

    陈澄停下对铃铛的折磨，回头看向我，“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价值，不要妄自菲薄。你该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的确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比如现在，我的价值就是去做饭。

    ……

    当天下午，突然收到杨敏的发来的消息，「我已经在离开银川的路上，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我回了句好的，人生漫漫，可能还会有机会吧。就当是我欠她的人情，迟点还回去而已。

    晚上吃完饭，陈澄问我去不去遛狗。我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那本《阿黑小史》。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铃铛表现的很活跃，围着陈澄转个不停，似乎知道它可以出门散心。

    今夜的银川格外温柔，月光如水铺在路面，小区门口的保安兢兢业业的执勤，一看就是新来的。

    我牵着狗绳，铃铛在前头闻闻嗅嗅，在寻找着什么宝藏。陈澄走在我左边，余光掠过身侧，她挂在耳垂的珍珠耳环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

    我找话题问道:“你说在县城找到什么答案，你的保密只会越发勾起我的好奇。”

    陈澄裹紧外套，略是停顿后说道:“我寻到自己的偏见，那些执着于逃离穷山僻壤的人，是在和命运抗争。在不同的角度，能够看清楚更多的画面。我想为自己那天的言语道歉，我当时理所当然的想，你庸俗的抛弃故乡。你说的很对，要是我在这片穷困的土地成长，泯然众人矣都是其次。或许此时我裹着头巾，望向在院落中玩耍的孩童，重复着先辈的命运。我该感到庆幸，没有被困在这偏隅之地，有机会遍览名川大山，也去过江南低矮青山，随轻舟万重。”

    我诧异的说:“就是为了这个？”

    太过简单的答案，反而让我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可了解的，年轻人知晓书籍中广博的见识，看到了井底以外的天空。不甘成为平庸之辈，妄想着在大城市立足，遍览山川，懂得越多，反倒戴的枷锁越重。他们无法成为和父辈一样的农民，迷茫的追寻着灵魂的自由，更多的普通人，停留在阶级的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这样更为痛苦，遍览诗书，明知春秋夏梦，也了解大千世界，伸手抓到的是泥泞不堪的生活，身后有万千重担，我们只能低首前行，再被磨平棱角，重复着父辈踉跄的命运。

    千万人高呼着人人平等，抬眼是三六九等，在社会的最底层，自身的资源无法助力跨越不平等的鸿沟。书本中接触到的内容和现实充斥着割裂感，只能默默祈祷着……万岁，幸好还有我比我更悲惨的人。

    我淡然释怀，说了句没事，我们本就不是相同世界的人，我自然没法强求陈澄理解。当她愿意花费时间去亲自验证，已然说明她认真待我的态度。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顺着街道左拐，就到了南门。仿建天安门的建筑伫立在繁华大道，南门广场上，大妈大爷们随着舞曲挥洒着这个年龄的热情。小摊贩努嘴叫卖，“小玩具！大玩具！还有人人想要的好玩具。”

    银川南门

    铃铛吐舌摇尾，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陈澄悦色展眉，有被人间烟火气所触动。她的目光会停留在充满朝气的小孩身上，也会认真听着小苹果，目不转睛的看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亦或者注视花园里的假花，抬头眺望闪烁彩光的小玩具飞入夜空。

    陈澄是懂得生活的人，她不会因埋头赶路而错过沿途的景色，她享受着生活中的花花草草，人来人往。

    在我们的前方，有个小姑娘抱着大把玫瑰花，老练的喊着，“好看不贵，送她无谓，一支九元，一束九九，长长久久。”

    恰好与她擦身而过，卖花的小姑娘追上来，“帅哥！给美女送束花吧，这么美好的夜晚，只有鲜花才配的上这么好看的姐姐。”

    她的小嘴抹了蜜一样甜，说的我都羞涩，但无缘无故送陈澄玫瑰花，显得不太礼貌。我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就在不久前还答应给陈澄送花呢。至于玫瑰的花语，我也就俗气的无视，停下脚步，挑了几支卖相不错的。

    轻轻拍打陈澄的肩膀，她回首望我，恰到好处的微风拂乱她的秀发，我单手捧出玫瑰，另一只手紧握着狗绳，铃铛使劲的拽着我想去前面。

    “送你的花，你说漂亮的鲜花四季盛开，不会因为缺席而枯萎。但缺席的鲜花，总会枯萎。恰如其人，在花期最美的时间里，玫瑰如你绽放。”

    我听到路过的女孩哇的一声，称赞这种浪漫的行为，但她身旁的男孩，对貌若天仙的陈澄发出感叹。

    “我草！这女子条子真展！”（方言，表示对女孩身材样貌俱佳的称赞。）

    然后牵着男孩手的女孩气呼呼的甩开对方，不大乐意的埋怨男友。

    陈澄接过玫瑰花，伸手轻轻捻了捻花枝，煞有其事的说道:“说的话蛮好听，但……这是月季，不是玫瑰。”

    我尴尬的挠头发，陈澄倒没嫌弃假玫瑰，余出臂弯捧在怀里。

    我多嘴问道:“陈姐姐，你怎么分辨出这是月季。”

    陈澄开始科普，“玫瑰枝干上的尖刺分布密集，而有的月季无刺，即便有刺的那种，也不会有很多。两者的香味也不同，玫瑰的香味比月季浓郁许多，玫瑰的自然浓烈，使人沉醉其中，而月季淡雅清新，久闻不腻。”

    铃铛汪汪叫了一声，似乎在迎合陈澄的话语。只有我露出无知的神情，尴尬笑着的同时说自己又长知识了。

    陈澄一眼掠过摊位上的小玩具，而我终究沾点少年孩子气，饶有兴趣的打量崭新的玩具，铃铛带着笼嘴，阻挡着它撕咬的欲望，只能无能狂怒。

    陈澄掂量着怀里的鲜花，悦耳的声音传来，“想要哪个玩具，姐姐买给你。”

    第103章

    别离凤凰城，不见梧桐枝

    我局促的看向陈澄，她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对我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我指着能够飞上天的小玩具，“我想要这个。”

    摊主是个中年人，他的眼色透露出对于陈澄美貌的惊叹，但不忘初心为赚钱的说道:“这可好玩了，能上天，能发光，只要五块钱而已。”嘴上不停介绍着，还动手展示了一番。

    我拿起的光头强模样的气球，陈澄结完账，主动接过去狗绳。我又把气球递给陈澄，她的手里拿满东西。

    鲜花半遮住她的脸庞，气球在空中飘荡，铃铛拽着狗绳四处乱晃。陈澄失去往日风度，颇是慌张。

    我拉长皮筋，闪烁着彩灯的小玩具直上云霄，化作天空中亮眼的星辰。这种错觉瞬间即逝，我把落回在地面的玩具捡回来。

    从陈澄手里忙接过狗绳和气球，她生气的把鲜花也塞进我怀里，让我体验到无暇他顾的感觉。

    我问她，“感觉这座城市怎么样？”

    陈澄转身回望我们来时的路，轻声说道:“没有杭州的繁华，却多出尘世烟火气。人们没有那么忙碌，时光的流速都会慢半拍。”

    我认可陈澄的话，并不代表我喜爱这座城市。我松开气球，看着它飘向夜空，“无论哪座城市，都像是囚牢，禁锢着我的灵魂，明知接下来的人生都会沦陷在囚笼之中，义无反顾的扑在钢筋水泥的建筑群。如果我像那个气球多好，只要有人松开绳，我就能自由自在的漂荡。”

    气球很快消失不见踪影，陈澄接过话音说道:“气球自由的代价很大，被风裹挟方向，其实也不过是换种方式的拘束。”

    活着，本身就是沉重的代价。

    南门广场跳舞的人

    天色已晚，铃铛和我都很开心，回到家里时，双脚酸痛，瘫在沙发上一点也不想动。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出声问陈澄，“那天喝醉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会接啊，你不是老是不乐意接我电话。还有我没说什么丢人的话吧？”

    陈澄挂好外套，忍俊不禁道:“心血来潮接通，然后听到某人五音不全嘶吼的歌唱，仔细听歌词才知道是陈奕迅的《浮夸》。”

    我老脸一红，五音不全是祖传的，这也不能怪我。

    陈澄哼着浮夸的调，掏出手机给罗筠打去电话，我还没找到最舒服的姿势，陈澄突然起身说道:“带好你的行李，我们去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