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她竟然知道谢谢两个字，我以为她不认识这两个字呢。我打量一眼她，比黄金金大不了几岁得模样，如果穿上高中校服，也就是一个小女孩。手里提着一大包零食，显然是给黄金金准备的。
我问道:“谢我？”
她把右手提着的零食换到左手，扭头看着我说:“对啊，你揍黄金金的时候我可解气了，虽然当时还是有点关心他。但明显很管用，他竟然知道叫我姐唉！在我的记忆中，从他稍微懂事就没有把我叫做姐。”
我无心听她扯自家的事，一点情面不留的说:“我去那边，你慢慢走。”
我说的这边到芊芊那里可能需要绕点路，但能够远离这姑娘，也是值得。
王豆豆在原地哼了一声跺着脚，见我不愿意和她一起走，气哄哄的走向电梯。
看到芊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又偷偷抹过眼泪，红肿的眼眶能够说明一切。
她看到我，亲切的叫了声览哥。
“览哥，你来了啊。”
“嗯，这是大头给你做的晚饭，你吃完了就回去休息。”
芊芊抓起饭盒打开，乖乖的说:“好，览哥。”
我坐在她一旁，感叹芊芊比刚才碰到的王豆豆懂事太多。说道:“你没有硬要一直陪着桌桌才好，要是你倔强的在这里等，我才不知道怎么办。”
芊芊吃着饭，一字一句的说:“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待在这里只会更心烦，还不如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桌桌从里面出来。”
第160章
落寞食堂的未来
休息室里其他家属安静的等候着，即便不知道明天迎接的是病危通知书还是生命体征稳定。
这种氛围的安静更是压抑，暴风雨前的窒息。我从来不喜欢医院，就是因为这里充斥着太多遗憾。
芊芊移抽出张纸巾擦嘴，我之前还担心她的状态，现在听她说这话就知道她还保持着常理心就好，因为人只要失智总会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我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那你吃完了快回去休息吧，桌桌这里我候着。”
说到这里我欲言又止，芊芊看到我的表情为难便问道:“览哥你有什么就直说。”
“我想麻烦你把最近落寞食堂的流水整理一下发给我，知道你担心桌桌……”
“没事览哥，我今天回去就弄。”
我也不想麻烦芊芊，但都是芊芊在管账，她整理起来比较方便，只能说:“累着你了。”
芊芊吃着饭，抬眼看向病房，“我只要他好起来。览哥……我好喜欢桌桌啊……可那个傻子就像看不到一样，老是躲避着这个话题……”
我倒是知道两个人的状态，桌桌还跑来找我喝酒哭诉过，便安慰道:“桌桌需要一个过程，在你们见面之前，你的身份是千军万马的千哥，现在成为芊姐。是个人都要有个过程适应，虽然说桌桌神经大条，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我帮芊芊吃完的餐具，转过话头继续说道:“感情这种东西要慢慢来，不要瞎想了，等桌桌好起来你让他跪在面前唱征服。”
芊芊被我逗笑了，面部心不在焉的挤出笑容说道:“那我把饭盒带回去，明天早上过来给你带份早餐。”
休息室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宛若一柄重锤敲击着心脏。
我看了眼挂钟，又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才发现挂钟的时间比实际时间慢上五分钟。
自从知道桌桌从手术出来后我的心便安了一大半，现在也能抽出空思考落寞食堂。即将迎来大理旅游旺季，不管怎么说都要扩大盈利点，至少要在这段时间里让落寞食堂的知名度打出去。
陈澄说过，商业这种东西，就是要讲好一个故事，使人信服并且为之消费，能够做到这步就是成功。但怎么讲这个故事，用什么方法，可能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这才需要我考虑的。
我也很苦恼，早知道自己应该去学商业专业，而不是去学油画。
烦恼来的快，顺手打开抖音，第一条抖音就是软件自动推荐桌桌的视频。
视频里的桌桌豪迈的笑着，用他那非著名导游的话术讲着大理的风土人情，点击评论区，看到有粉丝评论为什么没有更新，他还等着桌桌直播到落寞食堂云喝酒。
我突然灵光一闪，假如说把落寞食堂的概念转化在没有实际载体的网络上，那是不是会拥有更多的潜在用户。
这种想法的雏形刚浮现在脑海，我拍着大腿暗骂自己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还鼠目寸光的纠结于现实二字。
自从短视频火热起来，大众自媒体的时代跨越成为人人都是创作者，只要有一部手机，天涯海角触手可及。
最近新闻还不是说中国即将正式进入5G商用元年，是我的思想视角受限，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层关系。我记得陈澄还提及过罗筠正在布局类似的项目，叫做网红店铺。真正有商业头脑的人，早就开始抓住风口浪尖，在大浪淘金。
我也不管此时是半夜两点，立马给罗筠打过去电话，手机彩铃响起，有个大妈看向我，才意识到自己打扰其他人休息。
离开病房去卫生间，罗筠接通电话，她睡意朦胧的说道:“齐览我告诉你，要是没有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再敢来杭州我让你回不去。”
这话听的我脸黑，感觉有乌鸦在自己头上飞过。但是现在没兴趣和她辩解，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最后问道:“如果说我把落寞食堂的概念搬到互联网，这个想法可行吗？”
罗筠认真起来，收起刚才的被我打扰的不悦心理分析，“你等我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以同样的概念制造市场IP，那你的盈利方式呢？授权IP版权？吃广告？还是带货？”
我说道:“我只想到直播……难不成赚打赏？”
手机听筒响起敲键盘的声音，罗筠说道:“2018年直播行业寒冬，倒闭了许多平台，现在趋于稳定，按照你这样说的话，直播衍生分类中，倒也还可以……直播带货倒是不为一条出路。”
“所以说你也看好这个方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想法，我只是帮你分析。创业三要素是机会、资源、团队，你倒是真会利用资源，明天我找人给你一份内部行业调查。落寞食堂可别倒闭了，姐的签名还在墙上呢。我不行了，该睡觉了。”
机会……资源……团队……
罗筠的商业头脑绝对吊打我，我只是想到想法，人家已经全面的考虑问题。
既然想到这里了，我也没有闲着，手机开着录音机，把目前脑海里的想法记录下来。
灵感这种东西，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
三天后，桌桌转入普通病房，虽然没有以前那般生龙活虎，但仍旧嬉皮笑脸的。
梅姐来过一次，我看的出来，她责怪的话憋在嘴边，桌桌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忍住没说出来。
梅姐离开时，还问我王豆豆是谁。
我立马有种不好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梅姐。”
“没有，她找我协商赔付的事情，她要承担所有的损失赔偿。”
“啊！”
我震惊的喊出声，因为我听梅姐说过，给渣土车司机赔了没多少，那两辆机车价值不菲，维修下来近二十万了。
想起王豆豆以为我是找黄金金要赔偿的人，当时她的举动，更难不让我怀疑黄金金家里是有金矿的。
我问梅姐，“然后呢？最后怎么解决的。”
“当然没有，桌桌最近生活的太过自由，他需要一些压力，这件事情等他出院了再告诉他。”
第161章
付诸行动
我和梅姐离开医院，她去「距离」咖啡店，我回去落寞食堂帮忙。最近难为大头了，一个人顾着店里的生意，不亚于养孩子当爹又当妈的。
落寞食堂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李大头正在厨房里忙着备菜，我把保温饭盒放下就去帮忙。
他有条不紊的摆弄手里的东西，对我说道:“最近客人来的越来越多了，但也有越来越多的问题。心情菜单无法满足顾客的需求，好些人向我提议增加菜品。而且我们的场地是在有限，同时间里客量多些就变的和街边的小饭店一样混乱。最坏的一点就是……我最近老是加班，总有部分客人在会拖到晚一些回家。搞得我最近去酒吧的次数都减少了……”
李大头无情的抱怨着，我笑着说道:“那我们把头顶的两层也租下？刚好顶层用来住宿，还可以减轻你们的住宿负担。”
李大头的眼睛放光，顺嘴飘出一句，“二楼卖点小酒？小酌怡情就好。”
我想了想，“酒水的确赚钱，但这样落寞食堂不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我刚好最近有点想法，等过几天桌桌的身体好点我们碰头商量一下，毕竟你们两个还有分红权。”
“啥想法透露一下提前！”
“不告诉你，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提起菜刀哐哐切菜，直愣愣的说道:“俺还不稀罕你说。”
晚上六点时分，落寞食堂的灯牌亮起，上面印着落寞食堂的logo，两支麦穗外加房子样式，在房顶上有一行英文，「Lonely
normality」，下面款款而落八个大字「落寞食堂，偷偷疗伤」。
迎来的第一位客人让我意外，王豆豆夸着她的LV包包进门，把包包放在窄桌上，她拽拽的坐下喊道:“老板！菜单在哪里？”
我穿着落寞食堂的工作服，慢悠悠的走向她，她好像很惊讶的看向我，“哇！齐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这家店是你的吗？我都不知道唉……”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演技实在太烂了。那故作不知的模样还不如我上次和陈澄去当临时演员碰到的路人。
我质疑道:“你不知道？要是黄金金没告诉你这件事情，我能把我的姓字倒过来写。有什么事直接说，黄金金现在是我们店里的黑名单顾客，跟他有关系的人直接我们都不欢迎。”
王豆豆一巴掌拍在包包上，气呼呼的反驳道:“齐览！你别太过分，我对你很客气了！”
我冷笑一声，“黄金金对我就没客气过，我倒是挺想见识一下你的不客气法。怎么，想动手，你打的过？”
她似乎想起那天我揍黄金金的场景，抓起包像旁边移了移。不由自主的声音弱下来，“我就是来吃饭的，没什么事情。”
我打量她一番，指着门口小黑板上的心情菜单说道:“今天本店只提供这些菜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愿意自己炒菜的话，厨房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除去你所使用的食材费用，额外再加使用费二百。”
王豆豆瞪着眼睛，就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张嘴就来一句，“二百？你怎么不去抢劫，黄金金分明说是二十块！”
我拉长声音，无情说道:“哦！黄金金说的啊，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王豆豆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小黑板，“我不认识什么黄金金，梅落寡合是什么东西，我就要吃那个。”
我对着李大头喊了一句，“梅落寡合一份。”转过头来继续问道:“还有吗？”
王豆豆咬牙说道:“一碗小汤面，就这样吧。”她还想说什么，我径直转身去了厨房，不再搭理她。
陆陆续续有别的顾客进门，我的态度对王豆豆来说就是两种极端，她不满的喊道:“老板，饭菜里有虫子！”
遇到这种事情李大头比我更着急，掂着大勺跑出来问道:“哪里有虫子？”
其他顾客看向王豆豆，我也靠近过来，她胡乱的指着碗里，“就是这里，你们看到不吗？”
李大头是个实诚人，弯腰瞅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什么，疑惑的说道:“嘿！小姑娘，你要是觉得我李大头的厨艺不行就直说，这碗面哪里有虫子，你今儿要是找到，我当着大家的面给它吃掉！”
我拉开李大头，安慰道:“大头别来气，你去厨房炒菜，我来跟这姑娘讲讲道理。”
我扭着指头噼里啪啦的做响，王豆豆被吓到了，以为我又要动手打人。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没有虫子！这是饭钱，我先走了。”
她屁股离开座位落荒而逃，其他客人质疑的看向我，我抓起王豆豆刚吃剩下的面汤，直接灌进嘴里，“没事，我一个远方亲戚过来旅游，我不让她去玩，她就调皮捣蛋。”
有个熟客开玩笑的说道:“齐览……你这亲戚还真俊，能不能给我介绍认识啊！”
我忍俊不禁的笑骂道:“人长得丑你还想的挺美，吃你的面吧你！”
我就以为事情就要这样掩盖过去。结果王豆豆的脑袋又从门口探出，她喊着说道:“齐览，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当即拒绝道:“没有可能。”
这姐弟两人，我是丝毫都不想有任何关系。俩人的为人处事，绝对是我不能够接受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观不正，交友多慎。
王豆豆生气的把包砸在门上，面无表情的离开。等我追出门，她已经没影子了。
我看着门上被砸出来的痕迹，给我心疼的。然而其实上……那个包值几十扇这样门。
深夜回到邂悦小居，我将最近整理好的资料还有罗筠发给我的调查报告重新翻阅一遍。挑了些重点内容准备明天打印出来，等忙完这些，已经是三点多钟。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陈澄没有给我发消息，我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中午五分钟的视频通话。
我试着给陈姐姐发了条信息，「陈姐姐！」
然而陈澄秒回，「今天下班这么迟吗？」
紧接着陈澄给我打过来视频通话，自从我升级成为男朋友以后，在陈澄的联系人里，终于晋级为信息必须回复的等级。
想想当初她三个月回我一条消息，我也是不容易啊。
第162章
开办公司
陈澄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手机立在一旁，镜头收揽着她的一举一动，薄薄的睡衣下是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的春光乍泄。
我也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儿啊，我一点也矜持不了，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陈姐姐，白色的bra出现了，是想让我帮你清除障碍吗？”
陈澄送我一记白眼，“不准贫嘴！今天罗筠过来找我一起吃饭，聊起你的事情。她说你想做网络直播？”
我点了点头，“对啊，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我就暂时没想着告诉你，罗美女可真是个大喇叭。
最近也了解了一下网络直播，短视频的迅速崛起让网络直播有更多的发展空间。粉丝群体的垂直度，精准投放，流量消费，都是从前无法比拟的。只要我们做好落寞食堂的概念，无论是流量转化还是流量变现都是可行的。”
陈澄用手捋了捋面膜说道:“有想法就行动起来，小齐同志有所长进。”
我继续说道:“陈姐姐……别光说我啊，你那边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虽然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但是一个甜甜的拥抱还是可以给你。”
陈澄笑了笑，将脸上的面膜撕下来扔进垃圾桶里，水嫩嫩的皮肤好似吹弹可破。
“王浩从德国带回来的文件派上了用场，之前一段时间在验证文件的真实性，里面有详细的资金流动情况。所以问题已经解决，但我暂时还是不能回到大理。”
我悲催的接上话茬，“因为我的准岳父大人还在杭州……”
“你真聪明，乖乖在大理等我。说不定等我回去，你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陈澄的话还没说完，铃铛冲上沙发，冲着陈澄的手机屏幕里的我开始汪汪叫。
我很生气这货挡住我偷偷欣赏春色，便开口喊道:“铃铛下去，不要挡住陈澄，我不想看你。”
铃铛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沙发上转着圈圈，尾巴不停地摇摆着。
陈澄拿起手机说道:“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我反问道:“那陈姐姐你呢？我都忘了问你怎么都这个时间点还没有睡觉。又开始失眠了吗？”
我皱着眉认真说道:“你要不要搬家啊，我怀疑你家风水有问题，每次回去住都会失眠。”
陈澄教训我道:“齐览，能不能不要封建迷信，你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那当初你还说自己能掐会算呢，我一直很好奇。那次我和王浩喝完酒，你为什么知道王浩去找谢雅沁，丢下我自个回家！”
陈澄嘲笑道:“你蠢不蠢，当然是王浩给我发的消息，他怕你喝醉再躺在大街上。”
知我者王浩兄也，还记得高考结束后，我和王浩跑出去喝酒，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在公交车站睡了一晚上，差点没给我们冻死。
我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啊？当时你还不是我的陈姐姐呢。”
“因为我怕早上挨饿……”
陈澄的回答让我自闭，合着那时候我真就只是个工具人。
我说:“陈澄……”
她问:“什么？”
我说:“我爱你。”
她言:“我知道，我也爱你。”
……
随着时间的流逝，五月中旬时，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生意比往常好些。落寞食堂的白墙上，客人的留言越来越多，我借来芊芊的相机，将墙壁拍成照片。
发布在落寞食堂新建的公众号，并且同时开始运营抖音账号。借着桌桌的抖音账号引流，发布过一期视频，各类数据反响不错。
视频内容用的就是芊芊相机里的那些素材，落寞食堂刚刚开始成立的那段时间的各种碎片。模仿真实纪录片的形式，芊芊好奇的问桌桌各种问题，偶尔拍点李大头做饭的视频，最后一幕是落寞食堂开业前我们四个人的大合影。
这两天最让我为难的就是学习视频剪辑软件，基础的软件操作倒也简单，但更多的是在基础操作后做出来的整体效果氛围。
漫长的拉片学习，仿佛回到当年在学校时候临摹伦勃朗、毕加索、梵高、莫奈这些国外著名油画大师的作品。
无他，多看多学多用。
桌桌出院的那天，一群人聚在梅姐的「距离」咖啡店。
只有连子悦不在，梅姐说他回去上海看望照顾他长大成人的长辈。要不是桌桌的事情耽搁，她应该一起跟着回去的。
为了庆祝桌桌健康出院，梅姐在钢琴前优雅弹奏了《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不知音律并不会成为欣赏音乐之美的阻碍，只需细心聆听，每个动听的音符在耳畔回响，撩拨心弦。
欣赏完钢琴曲，梅姐从吧台取来一份赔偿书，桌桌张大嘴巴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