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是难受了。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
我正在逗着铃铛玩,王浩无聊的打手机游戏,他突然接起电话,和我相处时放松的表情立马消失。
“好……我知道了,这就回家了,你着急什么,我又没跟人跑了。”
看着他满脸疲乏的模样,我问道:“安静催你回家?看来你吃不到黄焖鸡了。”
王浩点些头伸手搓着脸庞,“以前可没想着结婚后能有这么多事情,现在倒是有点明白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了。你刚点的外卖还是留给自己吃吧,我这就县城去了。”
听着王浩感叹婚姻,只是证明了那句爱情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
我随即想起他是开车来的,这会儿血液里的酒精估计还没消散,就问道:“昨天晚上才喝完酒,你不会打算开车回去吧!”
王浩用看待弱智的眼神看我,然后说道:“我又不是傻逼,我当然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车等我有时间再过来开回去,要是过几天你有时间,给我开回去也行。我先走了……”
他离开时顺手带上房门,房间里除了铃铛的脚步声,重新安静了下来。
恰如他突如其来的采访,就连走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
有些看似浮夸的行为举止,就是对我的关心,他不会用言语表示出来,能够陪我喝到死,不会让我大半夜的在马路牙子唱《浮夸》。
但他也在改变,从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在安静的一通电话后乖乖回家。
每个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成长,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不多时外卖员敲响门,我看着多出的一份黄焖鸡,低头看向铃铛。
“今天给你加班,黄焖鸡……就当是给你的赔礼道歉,等晚点带你去宠物店洗澡,给你一条龙服务。”
……
一天,两天,三天……
我有早起早睡,我有好好锻炼身体,我有好好吃饭。
学习,工作,生活,我在无人问津的时间里,享受着孤独带来的安逸,一人一狗,在悄悄静候时光荏苒。
我不知道自己停留在银川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想应该去见陈文锦,道一声关心。
并非男女之间的情爱的关心,只是怀揣愧意的问好。
在我家对面的房子,最开始是空着的,直到后面陈澄买下住了一个月,后来她又以低于市场价售卖出去。可自从对面装修好以后,我也从来没见过有人住在里面。
直到一周后的那天早上,我打开门要去晨跑的时候,对面的保险门正打开着,门口处站立的人是……陈文锦。
我不知道她在门口站了多久,才能营造出恰好相遇的场景,何况此时是早上七点半。
我愣在原地,握在门把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松开。
她没有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的问候,只是淡淡的说:“早安!”
我犹豫着问道:“你……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
随后铃铛能门口窜出来,它在电梯前绕着圈,等候我摁下电梯按钮。
陈文锦成熟了很多,从前花里胡哨的发色早就染回黑色,并且用发带束起,穿着身紧身运动服。
是她先摁下电梯说道:“晨练吗?一起。”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这也不是我想象中的相遇,至少……我没有一点准备,有些猝不及防的见面。
王浩那天问我怎么想的,我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那我不应该这样纠结,继续我的生活就好。
嘴上是可以这样简单的说出来,可就是做不到。打心底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最近还好吧。”
她说道:“很好啊,支教结束的时候孩子们很舍不得我,我对那里的生活还有眷恋,但我有自己的目标,准备去考研。租下了这里的房子,想着好好拼搏一把。你呢?你怎么样,和陈澄怎么样?我还有没有横插一脚的机会。”
虽然她变得沉稳了,说了一大堆的话。最后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反而让我觉得熟悉,这才像陈文锦该有的性子。
我并没有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讲给她,假装满足的说:“挺好的……”
刚说完这几个字,电梯门打开,陈文锦喊道:“该跑步了。”随即如满弓之矢,离弦而出。
今天我跑的慢,故意落在它的身后,反观铃铛跑在她前面,坚决不让陈文锦超过它的位置。
我特别想让铃铛跑慢点,我又觉得狗又什么都不懂,何必让它因为人类的感情而遭罪。
从小区东南门出去,正对面就是海宝公园。我跑到对街的时候,似乎在街头看到李文明的身影,但扭头再看的时候,那里根本没有人,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在公园跑够了三公里,慢慢悠悠的开始步行回去,陈文锦停下脚步等我。
我才发现她竟然不怎么喘粗气,“看我做什么,在支教的半年时间跑这点路,不算什么。你要知道在藏区氧气稀薄,每天还要走好些路才能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家。”
她讲述着自己的支教经历,一直到我们坐着电梯到房门口。
她把门推开一半,我则转过身来,“我还是想当面说一句抱歉……原本回来银川就是想找你当面讲出来的,但……好像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那你娶我……”
我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站稳,幸好扶住门把手才没有摔倒。
陈文锦往我这边走过来,她再次说道:“那你娶我……就是最好的道歉。”
第185章
别发疯
随着她一步步逼近,我退到无路可退,后背挨着门板,在我面前的仿佛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用力甩在我的身上,“道歉有什么用,我说过……是我睡了你。敢不敢让我再睡一次!”
我连忙摇着头,慌不择路的转身推开门逃进房间里。就在我准备关门的时候,陈文锦伸脚别住门缝,“我都到门口了,请我喝杯茶吧。”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茶没有……白开水行不行?”
她拉开门走进来,径直走向被我尘封已久的画室,陈澄的照片还挂在那里,曾经被她染满颜料的墙壁,除了有麦穗的那面墙我曾修复了一半,其他地方还是老样子。
她走到堆满角落的画材,挑了几瓶新的颜料,拿起几张新的油画布。
“白开水就算了,帮我拿几支画笔,把你的画架借我使使。”
陈文静就当做她家里一样,随意的挑选着东西,没有丝毫的客套。
我帮她搬起她要的东西,她转身往对面的房间里走,我跟在她屁股后面。
在她放下东西开门的时候,铃铛摇着尾巴看着我们,它好像想起了关于这间房的回忆,期待着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是它想要见的人。
然而……
曾经的毛坯房焕然一新,各种家具齐全,陈澄所留在这里的痕迹,早就被工人们打包丢弃。
茶几上整齐的摞着几本考研资料,我从打开门书房里看到堆在桌上的资料,整个房间里贴着便利贴。有些上面写着提醒事件,有的则是陈文锦写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
铃铛最为失望,它钻进每个房间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最后安静的趴在客厅里,失落的眼神就像小孩子找不到家长一样。
我放下里的东西将铃铛抱起来,摸着它的脑袋安抚它,“我和铃铛回家了……”
陈文锦整理着搬过来的画材,转过头来问我,“要不要喝点茶,我没有你那么小气。”
“不用了,谢谢。”
“齐览……能不能不要那么客气,至少……我们是朋友。”
我一时语塞,勉强的说道:“我……本来就这样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陈文锦没有说话,我抱着铃铛推开门,她突然开口问:“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去遗忘轨道看看吧。回来银川后还没有去过那里,也不知道路牌有没有被拆掉。”
我掏出手机看今天的行程拒绝道:“不好意思,上午要工作,中午约了人吃饭,下午要去上课,晚上回来公司还有个线上会议。”
这并不是我欺骗陈文锦,而是我今天的行程就是这样安排的。
陈文锦也没有勉强,继续摆弄着画材,嘴上随意的说了句好。
我踌躇的停下脚步,问道:“你还缺钱吗?我不知道你当时去酒吧打工是为了……”
陈文锦原本稳定的情绪突然爆发,阴沉着脸说道:“我不需要钱,滚回你家去!”
我沉默着回到家里。收拾完铃铛的便便,顺便把它的饭盆里填满狗粮。
当冷水从头顶倾下,冰凉的感觉从皮肤传递到大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逐渐平静的内心因为见到陈文锦而烦躁的情绪骤然加重,她好像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想法……
但我一想到她去酒吧打工赚钱的时候……那才是最让人心疼的,看她今天的表现我就能猜到她当时着急用钱不外乎就是去医院做手术……而当时的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是所谓伸张正义。
人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知。
我心烦意乱的做早餐,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把鸡蛋煎糊了。
这才反应过来调整自己的情绪,今天接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我把这些琐事压在心底,边吃着早餐边看着文媒部汇总过来的工作报告,等我吃完早餐也看的差不多了。
抱着笔记本躺在沙发上开始工作,最近在提前准备流量变现渠道,等落寞食堂装修完成,引流转化,想起还有王豆豆提起的联合活动,到时候还得出一份详细的活动策划。
我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却三番五次的重新修改,一直弄到中午,头疼的要死。
铃铛像是受到打击,整个早上蔫不拉几的趴在窝里也不出来。就连它最有兴趣的拆拖鞋、翻柜子,这些活动似乎也变得毫无乐趣。
我给他的饭盆里重新填上狗粮,叮嘱了它几句,在我的心里认为铃铛就是像个小孩。
我出门去雅阁饭店,约了余经理一起吃午饭,主要是跟余经理特意道谢。那天麻烦他帮忙照顾铃铛,铃铛还跑了,麻烦人家带着好几号员工去附近找狗。
人情这种东西消耗不得,当下能够还上的绝对不能欠着。拖的时间久了,即便最后还上人情,这关系也就那样了。
赶在下午两点前到宁大,我开始了今天的课程。第一堂课的经济学老师是个瘦瘦高高的老头,最喜欢用《资本论》引经据典的讲点小故事,由浅入深的讲解着那些概念。
今天讲的是市场和竞争,老头解释着市场和竞争的概念,
还邀请同学探讨市场如何影响生产和分配资源。
我坐在讲台下认真记着笔记,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听课都没有这么认真。
等下午市场营销的课已经是四点多钟,老师临走前特意强调了她布置的作业,说是下周要检查。
同是学生的几个老板说是晚上组织活动,邀请其他人参加,问到我这里,被我婉言拒绝。
我听见他叨咕说装什么大尾巴狼,来这里的有几个认真学习的,无非就是想拿到结业证,好跑关系套政府项目。
我笑了笑没说话,权当做他放了个屁。
人和人还是不同的,至少我认为我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我想拉近和陈澄的距离,这不只是性格的改变,更多的是内涵的提升。
姑且可以把这种内涵当做不再成为资本家创造剩余价值的工人。
第186章
再见李文明
当天晚上我们的网络会议还没有结束,突然响起敲门声,当我打开门看到陈文锦站在门口。
我以为她有事,结果她二话没说从我身边挤进来,我转身问道:“你……这是干嘛?”
陈文锦从茶几果盘里拿起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说道:“我一天没吃饭了,看你这边有没有吃的。”
电脑里传出桌桌的声音,“老大,你不好好工作干嘛呢?我怎么听见有女孩子的声音,是漂亮姐姐回来了?”
她听到声音看向电脑画面,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巴说道:“真的在开会呢,那我不打扰你了,谢谢你的苹果!”
她说完就溜了,留下我给员工说着抱歉继续会议。
结束会议后桌桌还一个劲的私发我消息,问我是不是陈澄从德国回来了。
我说不是,他就像炸锅一样说我是渣男,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找别的女人。
其中缘由有太多因素,简单解释无果,索性不再搭理他的发疯。
时间更晚点的时候,我结束一天了的疲惫,在睡前刷着朋友圈,看到陈文锦在深夜拍的路牌照片。
警示牌就那样孤独的伫立在黑暗中,若不是远处路灯遗漏过来的光芒,它根本没有丝毫光亮能够把自己展现给这个世界。
陈文锦的配文也很简单。
「加油!考研。加油!生活。」
季水水在底下评论什么时候回去学校看望她,陈文锦回复说很快。
次日,起床洗漱完,带着铃铛准备去跑步,刚出门再次撞到陈文锦,她摁下电梯按钮说:“早上好。”
我更加肯定早上的相遇不是巧合,要不是巧合的话,除非她在我家里装摄像头了。
我这边刚出门,她那边就能得到消息。
将这事按下不表,铃铛冲着她摇尾巴,似乎想起昨天就是和她一起比赛谁跑得快。
我再次故意的跑在最后边,当我看到李文明的时候,都有些认不出来。他顶着大光头,把自己用衣服捂得严实,躲在公园街边的垃圾桶后面抽烟,时不时还要躲着陈文锦的身影。
原本是捉贼的正义执法者,此时却像个小贼一样偷偷望着陈文锦。
我停下步伐,犹豫一番后走到他身旁。
李文明却假装不认识我,咬着烟嘴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还是我先开口讲话,“有时间吗?我们聊聊陈文锦的事情。”
李文明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好聊的,再让你伤害陈文锦一次?我告诉你!从我去大理找你的那一刻起,你不会再有机会靠近她。”
我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他一根,他没有接,眼睛还盯着公园里的陈文锦。
我给自己点着烟说道:“所以你盯梢的意义是怕我伤害她,可陈文锦现在就住在我对面,那还不如和我聊一下。至少我可以替你寻找自己的问题。”
李文明恨恨的说:“我的问题就是当时没让你进去待几天,这样屁事都不会发生。”
我故意刺激他,“即便没有我,对你来说还有李览张览王览的人物,你防不住的,因为她的心里不会有你。”
许是我直白的话语戳到李文明的伤心处,他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强忍着要打我的心说道:“那就在这里说吧,你怎么个意思?”
情啊爱啊什么的,杀人根本不用刀。
就像已经迷失其中的李文明,早就为此疯魔,同样是青梅竹马,他却没有得到和常勤那么好的结果。
陈文锦说李文明对她很好,就像大哥一样照顾他,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逾越兄妹之情。
从他的性格就能看出来,在他和陈文锦相处这么多年的时间来,他更多的扮演着类似长兄如父的长兄。
他认为的给陈文锦的好,并不是对方想要的好。就像他堵到大理,怒不可遏的打我一顿。陈文锦甚至都猜到了他的所作所为,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她真的太了解他了。
我扔掉才吸两口的烟,“有没有想过远离她才能看清你自己。你可以对她忧愁担心关心,但不要掺和进她的生活。你给的爱……对陈文锦来说很窒息。所以她不会接受这样的东西,就像你的身份永远不能容忍有坏人出现。作为旁观者我只能劝解你一句,你着相了。”
他重新点着了根烟,仔细衡量着我说的话,他猛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我丝毫不惧,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对视了将近十秒钟。
他一把拽住我的领口,恶狠狠的威胁道:“不管你有没有安好心,只要你敢再伤害陈文锦一次,无论天涯海角,我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我听着他的威胁,不在乎的说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所以说你说的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我连着问了一句,“陈文锦最近只是在准备考研吗?”
他有些发愣,刚才的凶狠全然消失,我没有发现他眼里藏有的愧意,只听到他带着些许自嘲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从藏区回来就搬到了这里,这还是季水水告诉我的。”
李文明如同骄傲的骑士终于低下头颅,因为公主和他永远不在同一个世界。他的失意落魄,在爱情这种东西面前,只能说是司空见惯。
放在中国十四亿人口的庞大人口基数下,真正因相爱二字走在一起的,可比彩票中奖五百万的几率还小。
李文明用力的抽着烟,发泄着他的情绪。
我突然听到陈文锦埋怨铃铛的话语。
“都怪你硬要和我比谁跑的快,把你主人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