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的声音李文明自然也能听到,他慌忙扔下烟头,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转身离去。
他狼狈逃离的模样,似乎预言着在这场爱情战斗中,会输的溃不成军。
而我此时想到的是,季水水……
她没有跟我讲过这件事情,我曾经说过自己住在这里,以她大嘴巴的性格绝对会憋不住气,那就是说可能陈文锦特意不让她告诉我。
铃铛循着味跑过来,在我的身边绕着圈,不停地摇晃尾巴以此诉说它的开心。
陈文锦追着跑过来问道:“你不是来晨跑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道:“抽支烟。”我把烟头塞进垃圾桶的灭烟口,于心不忍的问:“李文明……”
“不要和我提起他,提起他我就来气。”
第187章
家庭矛盾
“抱歉,你们这是闹矛盾了,好歹……”
我原本想劝说李文明肯定是为了她好,但一想到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惹她不悦。便转过话音说道:“我晨练完了,回去工作了。”
她指着对面小区门口的早餐店说道:“不去吃早餐吗?”
我拒绝道:“不了,我有点儿急事。”
陈文锦说:“不去拉倒,那我自己去吃。”
在路口的时候我们分道扬镳,我刚进到小区就掏出手机给季水水发消息。问她陈文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而季水水回给我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没有。
这绝对有鬼,在平常她肯定先质问我怎么关心起陈文锦。我问她方不方便接电话,她秒回说很不方便。
于是我给常勤打过去电话,常勤最近出差去了,杭州分店落成他这个大老板也得出面剪彩。
等他接通电话,我也没多客套直言不讳的问他,“季水水有没有告诉你陈文锦最近是不是有问题。”
常勤沉默半晌,最终开口说道:“水水倒是跟我说起过,但是她说陈文锦不让她告诉你。所以……你还想知道吗?”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陈文锦和她妈妈吵架了,两人闹得特别不愉快,于是向水水借钱。”
我说了句谢谢,挂断了电话,思前想后不知道怎么办。
直到季水水给我发来消息,「我哥刚给我说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什么原因参加不清楚,只知道她把好多得意的作品挂在咸鱼出售。」
我让季水水发过来陈文锦的账号链接,当我看到她的画作,再次被震惊到。
无论是陈文锦的油画还是雕塑,全部充斥着绝望与压抑。
腐败的鸟尸,地狱的魔鬼,十字架上的少女,小孩站在坏掉的秋千旁露出虚假的笑容。
这些东西足够表现出她的内心世界,我可以想象她的精神世界到底有多么扭曲。
我翻全部翻看一遍,即便有人在评论区问价,陈文锦回复出那略微高昂的价格打消他想购买的念头。
于是我回到家后给王浩发过去链接,让他以没什么名气的画室把所有的作品买下来,并且不要太刻意压价。
王浩回复了句没问题,让我等他的好消息。没过多久他就给我发消息说谈妥了。
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问道:“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看着阴森森的,挺让人难受的!”
我问道:“先别管这些,成交价多少?”
“拢共二十一样东西,十幅油画,十一件雕塑。最后成交价是一万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了吗?”
“那个女孩经济状况出现了些问题,我想……”
我还没说完他打断我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这样吧,收货地址到哪里?”
“我给你发。”
挂断通话我给王浩发去大理落寞食堂的地址,顺带把钱给王浩转过去,我能够帮到陈文锦也就只有这些。而我做的这些事情总算消除了我心里的一部分愧疚。
就在我躺倒在沙发上准备工作的时候,王浩突然给我又打过来电话。
他有些气愤的说:“刚才有件事情忘说,齐叔工地那边出了些问题,被建设部门查了,说是建筑队不具有专业证件,俩老头最近一直为这事跑关系,最后才知道是齐国伟那老东西使坏。我妈那天还提了一嘴花姨的工作突然也被辞退,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同样是那孙子从中使坏。”
家里人没跟我说这些事情,我清楚他们怕我又跟齐国伟杠上,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这些道理深深的印刻在他们作为平头百姓的骨子里。
而我气的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怒气顿时高飚,骂了句他妈的这傻逼又开始作妖了。
王浩补充一句,“齐国伟升职了,现在是常委副县长。”
王浩一句话让我明白了。
有权即用,过期报废。
这还真是齐国伟的小心眼的作风。
我按压住心中的怒意,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虑好半天后说:“下午我把你车送回去,刚好回家看一趟我爸妈。”
王浩说行,便挂断了电话。
我揉着太阳穴顿时有些心神恍惚,铃铛跑过来,伸出爪子扒拉我的裤腿。我摸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铃铛,你去把齐国伟那个傻逼咬死好不好。”它汪汪叫了两声,就像是在答应我说的话一样。
我忍不住骂道:“真是傻狗!给你逮住安乐死了。既然你认同我的观点,等我忙完,今天中午吃大骨头。”
我不再惹逗铃铛认真的工作。
忙完带着铃铛下楼去买菜,想起昨天陈文锦说自己一整天没吃饭,没自作多情的给她也做饭。只是点了份外卖,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是她的。
开车到附近新华百货连锁超市,狗不让进超市,铃铛只能被锁在车里,等我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我买了些枸杞的礼品盒,这些东西是回家用的,当然没有忘记答应铃铛的大骨头。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碰到陈文锦出门取外卖,她迷惑不解的问我,“你给我买的外卖?”
我给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提的东西,假装不知道回答道:“我才准备去做饭。”
她哦了一声,“多做点我会过来蹭饭的。”
我疑惑的问,“你不是有外卖?”
她把饭盒压在我的胳膊上,“最近没胃口,吃不下猪蹄。这个给你了,你做的饭给我吃。”
她又顺手挼了一把铃铛的狗头,铃铛不满意叫着。
我还没答应呢,她转身关上门。
最终这份外卖又到了我嘴里,陈文锦果真在半个小时后敲响了房门。
我刚打开门,她摩拳擦掌的说道:“我来吃午饭了!铃铛快过来让姐姐摸摸……”
我说道:“碰了铃铛洗手再吃饭。”
陈文锦歪嘴气呼呼的说:“那我不摸了行不行。”
半个小时后,铃铛伸着舌头蹲在大骨头前面使劲的啃,我则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陈文锦抹嘴说道:“我吃完了。”
我收拾完碗筷,铃铛终于不妥协的跟它的大骨头较劲,硬是想把骨头全部装进嘴里。
等我从厨房出来,陈文锦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188章
变则通
我站在那里许久,最终还是叫醒了她。
“陈文锦醒醒……”
她揉着眼睛,满是疲惫的说道:“嗯?怎么了?”
“我有事要回老家去……”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哦!那我回去了。”
陈文锦离开后,我带着铃铛去地下车库,王浩的那辆奥迪就停在红旗的旁边。我把自己车里后备箱的东西搬到王浩的车上。铃铛睁大狗眼盯着我,直到我上车的那一刻,它才安分乖乖坐在后排。
晚上六点到达县城,我先是回家了趟家。
当我妈看到我的那一刻,原本哀愁的神情变得神采飞扬。
但很快她又拉着脸问道:“不过节不放假的,你怎么回来了。”
我把手上提的东西放下,像个小孩儿一样钻到老妈的怀里。铃铛从我的身后窜出来,吓我妈一跳。“什么东西?你啥时候还养狗了啊你!”
“想你和我爸了就回家来看看,还有是铃铛。”
我妈不再管狗则怪罪我道:“这怎么行啊?你从大理一来一去得多少钱呀?都快追得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我还……”
老妈想起她失去工作的事情,转过话音说道:“回来也挺好的,多陪陪我……”
我说道:“我这次回来可不是多陪你和我爸的,我渴了,妈,你帮我烧壶水好不好。”
我妈拍着我的肩膀,嘴角含笑说:“行,你坐着歇会儿,我这就去给你弄水喝。”
她到厨房去烧水,我按住铃铛的脑袋让它安静下来,这才乖乖趴在我脚下,我喊着问道:“我爸怎么没在家?”
我妈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用善意的谎言欺骗道:“你爸肯定是在工地,他又不是什么大包工头,哪里那么大的架子三天两头回家啊。”
“哦,那今天晚上叫他回来好不好,我们去一家出去下馆子。”
“下什么馆子,手里有点钱就乱花,你还是学学王浩攒钱把小陈给我们娶回家。哎!对了,小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我妈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我这脑子,刚还说不过节不放假的话,那小陈肯定是在工作了。这距离上次见面这小半年了,还怪想这姑娘的,你别说啊儿子,你这眼光可真好!”
我说道:“她去德国出差,最近一段时间都回不来,铃铛也是她一直养的狗。”最后又悄声补上一句,“我也很想她……”
最后那句话我妈没听清楚,她从厨房出来问我,“你刚说啥?”
我重新换了句话说道:“我见过她家里人了,她爸也还好,倒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
我妈从柜子里取出杯子,往里放了点糖,“呸呸呸,什么叫做恐怖,那是你未来的岳父。我一直都没问你,小陈家里还有谁啊?家庭条件怎么样,她是杭州人吗?”
我想了想说道:“她家是北京的,她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她妈妈去年因为癌症去世了,而她爸也一直不在国内,至于其他的亲戚我也没听她提起过。”
我妈突然间皱起眉头,担忧的说道:“那小陈家里条件差不到哪里去,那你们这事儿……能成吗?会不会有点……难。”
任何事情,我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现实性,门当户对二字不仅是指富人家,对穷人也很重要,娶得起的媳妇才叫结婚,娶不起那叫做白日梦。
我挤出笑容说道:“不要小看你儿子好不好,我现在也是正在努力啊,再等我一段时间就成百万富翁了。”
其实我现在就有点百万负翁,我还准备向王豆豆借钱,当然这件事情不太着急。
我妈也笑着拍我一巴掌,“小样,瞧你这德行,什么时候还学会跟妈吹牛了。”
她进去厨房把烧水壶端出来,我接手过来给空杯子里倒了杯水。大口咕咚咕咚的喝完。
我从沙发上抬起屁股起身要出门,对我妈说道:“妈,你把铃铛看好昂,我出门去找王浩。还有你让我爸回来昂,晚上我们一家子好好吃顿饭。”
我妈答应着说知道了,我还没有走出门就感觉到了她的烦恼劲儿。
铃铛突然窜过来,死死咬住我的裤腿,不乐意让我走。我妈打趣道:“你看你,屁股都在家没捂热,这狗娃子都不让你走。”
我苦着脸说:“妈,它不叫狗娃子,它叫铃铛。”蹲下身子摸着它的毛,叮嘱道:“乖啊!这里是我家,你好好待着行不行。”
我妈见此喊道:“铃铛狗娃子,过来给你吃骨头,”
我没说破齐国伟难为他们俩的事情,继续假装不知道。
把车开到王浩家小区车库,从后备箱取出之前买的礼品。如果王浩没结婚,我也不会想着有这么多余的客套。现在不同了,他是有家有室的人,我总归要有点样子。
这也是尊重人家安静。
摁响门铃,安静打开门出来,许是在家里,没有刻意挡住手腕上的那道疤。
我说道:“嫂子好。”
王浩比我大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可以喊他孙子,给安静尊重是必要的。
王浩从厨房出来,“齐览你来了。”
在此刻,他不再开玩笑的喊孙子,而是呼着我的大名客客气气的。仿佛婚姻真的给他带上枷锁,四处限制他的自由。
“来就来还带东西,这是看不起谁呢!”
我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没有,给家里买的时候顺带买了点,这不是给你提上来了。喏,还你车钥匙!”
“扔桌上,你是有啥事儿?”
“是有点事儿,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安静你把锅洗了,我和齐览出门一趟,你先早点睡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安静叮嘱道:“不要喝酒,那天回来喝成啥样了。”
王浩脱下身上的围裙,略微不耐烦的说道:“好好好,知道了,我保证不喝酒行了吧。”
我尴尬的陪着笑,那天不就是和我喝的。看来自从我打过王浩一次,安静还是对我有意见。王浩走过来拿起车钥匙,习惯性要勾肩搭背,很快又把胳膊收了回去,好吧,我们长大了。
我们刚出门,王浩便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很坚定的说道:“把齐伟明的那身狗皮扒下来!”
王浩猛的转头看我,猛然缩小的瞳孔无不在说明这件事情的难度。
他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发出疑问,“你丫的确定要这么干,这可不是吃饭睡觉那么简单!”
第189章
预谋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
这句流传千百年的俗语,简单直白的讲述着一个“公理”。
因为某些官掌握着公权力,拥有着更多的社会资源,具备更多的权力,不会和老百姓讲什么道理。而普通百姓低下的社会地位早就失去了话语权,他们已经习惯了所谓的祖宗之法,知道如何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但我……
就是想搞垮齐国伟,而且是让他坠入深渊,再也无法翻身的那种。
七月接近中旬,由于地理因素县城的夜依旧寒冷。特别是忽然来了一阵风,吹的道路旁的柳树叶刷刷作响,冷的让穿着单衣服的我发抖。
在我们的身侧就是县城曾经有名的葫芦河,只是如今河床早就枯竭,只留下一块块的淤泥水圈。
我和王浩行至滨河路边,一人叼着一根烟,终于是王浩先发问,“你想怎么做?”
我转头问道:“县城这两年扶贫力度是不是很大?我上次和陈澄去庙岔村,看到有户很穷的人家的院子里还养着几只珍珠鸡,我都不认识那玩意儿。还是老农告诉我的,但是他说珍珠鸡不耐活,村里发了四十只鸡,死的就剩两只了。”
王浩心有灵犀的说道:“听起来这种操作我很熟悉啊,在杭州上班的时候,没少为相同的事情做公关,那我去查查这个扶贫项目的招标,要是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我能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王浩的智商从来没有问题过,只要我稍微提及,他立马能想到其中更深的牵扯。但我咬着嘴唇问道:“你怎么样才能让他更痛苦,他这个人这么喜欢当官……”
王浩重新点了根烟,煞有其事的说道:“当官要政绩,那我们给他就是了。当时在银川帮你处理那件事情,你的老板张立刚好介绍过宁夏日报的一个记者。上次民政双赢的局面他也很满意,我相信他对这样的新闻肯定感兴趣。”
老祖宗把很多智慧早就讲的透彻,比如欲扬先抑,倒过来看就是欲抑先扬。让齐国伟站的高一些,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加感到剧烈的痛苦。
我扭着脖子啪啪作响,咬牙恨恨说道:“那我去会会我的堂弟,小孩子管不住嘴,套出来的东西才会有意思。”
我的胳膊搭上王浩的肩膀,指着旁边的河滩说道:“还记得吗?我们在第二小学的时候还学过《唱花儿的花儿》,其中有几句唱葫芦河的歌词。”
「我是唱花儿的花儿哟
沙柳叶叶青呦,沙棘果果黄
清水湖的蛙鸣声悠扬
梯田层层高呦,云儿朵朵白
葫芦河水流过我的家乡
丁香花芬芳呦,芦苇轻轻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