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国伟老婆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前的足够一句话,我紧紧的咬着牙关,真怕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朝她的批脸上呼两巴掌。
原本我是想装模作样的示弱,让齐国伟放松警惕,但此时此刻我已经积攒够愤怒。听他所说的话语,显然一点愧疚心都没有。甚至他还觉得做的不够狠,扬言要我家破人亡……
我收拾好情绪,走出了小区门口。王浩开着他老子的那辆出租车等我,他兴奋的招招手。在副驾驶上,就是宁夏日报记者白傅青。
我刚坐上后排,王浩递给我个文档袋。
他看到我红肿起来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你手咋了?和他动手了?”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打人犯法好不好。”顺带拆开文档袋,一摞A4纸装印成书,封面标题为《有关扶贫珍珠鸡采购投标项目书》。
我正打算拆开看,王浩对白记者说:“你给他直接说结果,翻那么厚的东西得到什么时候了。”
白记者转过身来,翻开他的笔记本,即便是念着那些收集的数据,说道:“我们昨天拿到这份资料,今天早上到中标的震湖天合家庭农场去了一趟。当地从2014年开始,通过整村推进和精准扶贫项目扶持扩大珍珠鸡养殖规模,为震湖乡10个村投放珍珠鸡苗3.7万只。到了2016年,县城使用财政扶贫资金2830万元采购珍珠鸡苗113.54万只,并发放给2.7万户贫困户饲养。
其中,震湖天合家庭农场通过公开竞标成为县城珍珠鸡养殖供苗企业,按户均40只的标准向全县贫困户投放珍珠鸡苗,然后高价回收农户养殖的珍珠鸡。2015年至2016年,震湖天合家庭农场共收回珍珠鸡25万只,每只珍珠鸡外销100元,每枚珍珠鸡蛋外销4元,年销售额1460万元,主要市场除了当地,还有银川、北京、上海、四川等地。17、18年的数据未公开,然而其中可能涉及到账本造假,招投标程序违规且招标价格明显偏高。”
第19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浩补充道:“我们还去了好几个村子走访,珍珠鸡由于水土不服和后续管理不到位导致病死率很高。加上回购渠道不畅其他各种原因,最终成活的珍珠鸡多数被直接食用,根本没法给农民带来经济收益。”
最后白记者总结说:“光目前收集到的资料,后面恐怕藏着更深的贪腐利益关系,反正我们会想办法继续查下去。”
我摇头说道:“不行,这些还不够,我要能够彻底钉死的人证物证。”
我掏出手机给这些资料拍了照片,然后王浩开车去了家餐馆,三人刚进门跟老板要了二十斤的大盘鸡。
在等上菜的时候,我给俩人发烟,白记者叼着烟恨恨地说道:“肥官瘦民,国家给钱用来扶贫,这些人却中饱私囊。我不管你们在其中夹杂着什么私人恩怨,特别是你王浩!撺掇我从银川跑到这里来,就算你是有意利用我,我也认了。我要把这群蛀虫扒出来!”
白记者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最初的确是为了爆炸新闻,但到这一刻也忍不住动怒。
王浩一副正义凛然的嚷嚷道:“白记者,这怎么能叫做利用你,你现在做的事情,是用文字揭露真相,让广大民众不要被蒙蔽,白白遭受这辛苦,不至于到头来什么好都没落下。”
白记者认同的说道:“就冲这一点,我们以水代酒,先干一个。”
三人举杯,只有我保持着静默。即便我一开始只是想报私仇,但真正听到这种事情也感到心寒。
想起和陈澄一起去见的那个断腿老汉,肃然产生同情心。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子孙后代辛苦劳作,就抵不过这些当官的只言片语,就白辛苦一场。
大盘鸡上桌,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看来是整天忙的都没顾得上吃饭。
吃完饭以后王浩送白记者回宾馆写材料,我则自个回了家。
……
王叔终于告诉我要介绍的人物是财政上的人,我想这不是瞌睡来枕头。刚好补上其中一环。
提前在酒楼订了一桌饭,在王叔打来电话后,我开着王浩的那辆奥迪赶到酒楼。
私密性极强的包厢里,王叔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的朋友,可不要看他年轻,心里头的想法多的很。”
王叔是拿这句话来点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贬低。
然后王叔对我说:“马荣,老马是咱们县里的财政的一把手,以后还要你跟你马叔多亲近点。”
我伸出手说道:“马叔好,我叫齐览。,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我们的双手握合即分,马荣摆了摆大肚子,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主位。
他谦虚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别人照顾我。就说老王的出租车,那可是县里的缴税大户,给谁都可以不给面子,但放在老王这里不行。”
客套话就那几句,我出门吩咐服务员上菜。在我们觥筹交错时,八凉八热的菜品全部摆在桌上。服务员贴在我耳边说了一声,然后悄悄退出去。
我和王叔一个劲的招呼马荣吃好喝好,一瓶五粮液下肚,吃的也差不多了。
王叔主动借口上卫生间离开,我则进入主题,从手机里翻出来那些照片,双手恭敬的递过去说道:“我这里有些东西,想要麻烦马叔您帮我看看。”
他看着我真诚的笑容,接过手机动手翻了几页,原本因酒精而红润的脸庞抽搐一下。
他大略翻看那些照片,不愧是老油条,除过之前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此时已经看不到紧张。但这里面涉及到的数据,怎么可能不会经过财政的手,只能说这种人都是好演员。
马荣镇定自若的说道:“这些东西……又是什么?”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推回来,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把手机装进兜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正是想请教一下您,这是什么东西。而要是这些东西流露出去,财务局能有多大把握应对。”
马荣拍桌而笑,大大方方的抿了一口酒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藏着掖着没必要,我就是个为人服务的。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你确定这些东西的真实性?”
为人服务和为人民服务,相差一字,这其中概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过官的人就是会说话。
王叔恰逢时宜的推开门进来,他笑呵呵的说道:“老伙计,别把我家侄子吓坏了,年轻小伙子一个。”
马荣略有深意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侄子可不是什么小年轻,还是很有想法的。”
我见缝插针的说道:“马叔,我就是毛头小子一个。有什么不遮掩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让齐国伟下台。”
他这才把重心放在我身上,用眼神示意王叔,似乎在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叔摆弄着酒杯,默不作声,算是对我说的话许以默认。
马荣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睛,手指不停地摁下打火机。
我再次说道:“六年前修万涯村那段路的工程,还有将台新增路程,都是他过手的豆腐渣工程。后来出事儿了,擦屁股的就是我爸,工程款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眉目。”
我咬牙说着,脸上挤出笑容来,仿佛这件事情与我毫不相干。
马荣揉灭了烟,想起有这回事情,开口辩解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管钱的不是我来着,所以这么多黑材料都是为齐县长准备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奖票,说道:“明天县城对面有家书店有抽奖活动,您可以让自家小孩去看看热闹。”
……
半个小时后,王叔和马荣有说有笑的出来,我和王叔都没有去送他,这事还在谋划中,小心行事无大错。
王叔说道:“齐小子,你和书店老板什么关系?”
我说道:“我和书店老板是朋友,但明天的活动可不是我赞助的。”
张立的极光传媒将会推出“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活动,为三味书屋的银川店和西吉店提供赞助,最大的奖金是五万块钱。
我明白马荣这种人属于顺风吹的那种,风吹向哪边,他才倒向哪边。但千变万变,唯有金钱的诱惑不变。
第194章
收网
在接下来的日子,某天晚上和我妈打视频的时候,她说我有个好邻居,还陪他们一起去玩。
我就猜到所谓的好邻居就是陈文锦,心想这事儿真麻烦。
后边收到了张立发过来的东西,里面包含的不仅有房产信息,还有齐礼俊的近期消费的账单。
当我看到奢侈品牌包包服装的账单,瞬间就笑出了声。真有意思,齐国伟家里朴素的不行,原来钱都藏在自己儿子手里。
齐国伟的大儿子齐礼俊,早些年的时候就结过一次婚,结婚没两年媳妇就死了。我我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对那个女的也有些印象,容貌姣好,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听说俩人之前生了一个女孩,但后来发生了啥意外,齐俊礼的女儿就不在他家里了。再后来……齐俊礼又找了个女的结了婚,我爸这个冤大头又随了两千块钱呢。
当时我极力阻拦,也没啥卵用。
想到这里,我给张立打电话,满嘴说下次一定要好好喝一顿,感谢他提供的资料以及帮忙赞助三味书屋的事情。
张立嘴上说着小事一桩,却和我打听起罗筠,委婉的说想认识罗筠合作意向之类的话。
看来不止是我有私心,张立也在背后调查陈澄,就连罗筠的关系都查到了。
我说着一定会帮忙引荐,但也得等我忙完要账的事情再说。
通过这么转折的关系给马局长塞好处,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正是张立给我支招。
我当初就随口问我借钱的亲戚是个小官,不知道怎么把钱要回来。他就说找关系搞借我钱的人,只不过这好处费不能直接给,然后我的钱转了几道弯最终到了马局长的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工程的问题,我和王浩找到了最初搞豆腐渣工程的包工头,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我最终找到我爸建筑队的人,此人姓邓,我以前常见,自从我上大学后也就没什么机会接触了。
当我给邓师傅说让他去堵齐国伟家门的时候,他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嘟囔着说:“俄才不去嘞,齐娃你难道不晓得你唔大爸是个官,人家说撒就是撒。俄们这些农民在人眼里就是个屁,说放就放。”
王浩闷头抽着烟,他手里拿着我们给邓师傅带过来的礼物,两条软中华。
我解释说:“邓叔,我也没想着让你硬刚,再过几天时间,那怂就倒霉了,你们只不过是踩两脚,到时候他可就不是官了。”
“齐娃,你说得是真得?可人家有关系莫,哪达说莫官就莫官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当官了)。”
我说:“你到时候带着被齐国伟坑过的人,只要看到新闻说县长失职,再去堵他家门总能成功莫。”
邓师傅看我们半天,咬牙说道:“那行嘞莫,但让俄们几个去怕人太少了。我还晓得几个,你把他们都叫上,俄们一达去(我们一起去)。”
邓师傅给我几个手机号码,于是我和王浩又转战他处,在苦口婆心的“劝慰”下,成功让他们一起去“补刀”。
王浩借给我的几个人,好酒好烟伺候,麻烦他们去打听各个地方因为齐国伟有过上诉的的人。最终打听到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少。我找人收集好他们遭遇的不公平对待,然后匿名在中纪委曝光台一股脑举报了,至于收集到的材料,自然一同上传。
在忙完各种铺垫以后,我终于能够歇下来缓一口气。
我抬头看窗外乌云密布,在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美好的画面。
铃铛在屋角啃着骨头,我最近疏于关心,只管它吃导致铃铛胖了不少。
我在等候着,这张大网聚拢起来的时候,在我和齐国伟之间,到底是谁家破人亡。
在一切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我睡的格外香甜,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我和陈澄紧紧拥抱在一起,面向大海,看日出从海际线上升。
但是紧接着有人在我们身后呼喊陈澄的名字,等我回头望去,陈澄已经从我的身边消失。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很远处,在她身旁的,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我认出女人就是陈澄的母亲,可那个男人的身影太陌生,也不像是她父亲陈潇。
我在睡梦中惊醒,已经是次日上午。
打开手机,白记者给我发过来新闻。
由白记者撰稿的《到底是专项扶贫还是“专项贪污”》发布,即便还没有事件发酵,当即被撤下。
在扶贫这件事情上,根据目前国情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公告说内部审查,上头成立专门的检查组,委派到达县城调查。
在调查的时候,还有一群农民工堵到齐国伟家门口,讨要说法。
……
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每个人就像一条线,属于千万人的命运线在茫茫时光中交织,而我和齐国伟的命运,在这一刻昭然显著。
检查组风雷厉行的查出真相,并且在齐国伟被抓的那天,我就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在我身旁的人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其中可能是有点路子的人说出了相差不大的真相。
“这二逑怂啊,听人说被举报了,还查出来贪污,主要是县上新上任的财政局局长发现账本子不对劲,还主动举报了。”
其他人嘘声一片,官官相护,怎么可能还有人主动举报,但有人推测是不是分赃不均。
真相对于民众没有那么重要,他们只相信传闻和谣言,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什么关系,每个人忙碌着生活,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从来只是自己羡慕的榜样。
再过去一段时间,这件事情的余波消散,谁会想起这个叫做齐国伟的。除了曾经被他害过的人,相对来说,他也只是个“蝼蚁”。
地球没了谁都会转,但人缺了钱怎么都不转。
所以人顾着金钱,忘了很多的东西。
比如亲情,友情,和道德底线等。
我和王浩再次站在永清湖边上,他可惜的说道:“可惜白记者回银川去了,不然我们三个可以大醉一场。”
我舒缓的心情就像是眼前平静的水面,无波无痕,就像是当初在坟地里和家里的那些亲戚断绝关系。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复杂的情绪,反而会转化成平静,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是我真正长大了。
我对王浩说了句谢谢,他说道:“跟我客气个逑,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帮大哥我了。”
“那我情愿没有帮助你的机会。”
王浩笑了,我也笑了。
如果王浩平平安安的不遇到什么问题,那也自然也不会帮他,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只要我身边的人平安健康,其他的……倒也没有多大的奢望了。
第195章
人性的弱点
我望着几只野鸭子落入湖面,在它们的扑腾下,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在齐国伟身败名裂甚至会坐牢的情况下,掀起风浪的我深藏功与名。
我点燃了火,却无法控制它。
因为齐国伟属于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典型,我揭开的只是他其中作恶的一角,检查组顺藤摸瓜查出来的东西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王浩还在说着这几天没有白辛苦,我的手机突然响动起来。
是我爸打来的电话,我接通后他直接问我:“你在哪?我和你妈刚回到家里。”
我说道:“我和王浩在一起呢,怎么了?你们昨天还不是说今儿去西夏王陵看看?”
他带着些许慌乱的声音说:“我听说你大爸出事了……就赶紧回来了。现在你大爸落到这种地步,我就想他家里有没有地方能够需要我帮忙。”
想起齐国伟要让我家破人亡的那句威胁,我忍不住责怪道:“爸……你就真的认为他是我大爸吗?他拿你当弟弟看过吗?他的种种恶行难道是在放屁,你一点装不到眼里!”
当我爸沉默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点过分。
他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对他来说毕竟是自己的亲哥,这就是我爸,仅是一个重感情的老农民。
认识三两字,吃过八九苦,从骨子里继承着我爷的几分迂腐,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的憨厚,此时此刻他的话语徒让我烦心。
我突然感到这种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当初何伟明在戏弄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存有我现在的心态。同样是看到别人痛苦,自己没有一丝动容。
即便何伟明最后的下场很是惨烈,但他做过的事情的确有影响到我。
我自嘲的笑了笑,摇头甩飞这荒唐的念头,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在把积攒起来的仇恨还回去而已。
王浩看出我接完电话后变得阴郁的心情,便关心的问道:“齐叔……怎么了?”
我挤出一抹笑容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觉得应该给我爸发一个诺贝尔好人奖,这个世界好像失去他就没法运转一样。”
王浩瞪得着眼睛说我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爸。
我长叹了口气,便说着要回家一趟。
王浩说:“我也该去上班了,最近都是我爸在替我顶岗。”
我们在路口分道扬镳,走向属于各自的道路。
回到家里就看到我爸闷头抽烟,我妈在沙发边上哭着,我连忙问这是咋了。
我妈见我回来也是收起哭哭啼啼的架势,数落我爸道:“齐国庆,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去齐国伟家,你也就再也别回来了。你跟他们一家子过得了,这个家有你没你都一样。齐娃在挨打的时候,在老坟挨骂的时候你在干嘛,那么多人看着,你一个屁都没有放,我有说过你吗?这次你还想借钱给他们,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伺候你大半辈子,是为了让你看我娘俩吃苦受罪的?你这辈子活的这么窝囊,能不能挺起腰杆硬气一次。”
我妈终于爆发了,像是憋了很久很久的狠话全部吼了出来。
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爸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平静,似乎我妈的话语像风过无痕。
忍着心中烦躁,悄悄推开卧室门去收拾行李,铃铛瑟瑟发抖的躲在我的房间,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它不要害怕。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至于这个家会怎么样,并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么多年的风雨历程,只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以前没能解决,现在照样解决不了。
至于齐国伟家里的惨状,用脚指头都可以想象的到。
罚款,坐牢,能留给这一家子的东西,除了口水烂鸡蛋,还有村头的谣传,他们家的名声,将在烂在这片养育生灵的土地。
当我提着行李箱再次到客厅的时候,对我妈说:“我准备回去上班了,照顾好自己。”
然后扭头看向我爸,他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就像是一座“丰碑”。
“爸,你赚来的钱你自己有权支配,但在这之前多考虑我妈。我结婚的钱您也不用操心,行了,我先走了。”
我提着行李箱往外走,铃铛紧紧的跟在我身后。我妈急忙起身送我,而我爸丝毫不为所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