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你不?该当右翼？”她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懒洋洋的意味，如果不?去听话里的内容，就和普通的聊天没什?么区别?。
安洛斯的脚步一顿。
但或许是因为午后的阳光太温和，抚平了人紧绷的神经，他长长吐了口气。
“我妈。”
“你妈？”扶风饶有兴趣地扭头看向他，“为什?么？”
安洛斯目光遥遥看向前方：“大概是因为，她觉得需要被保护的右翼是懦弱的象征吧。”
扶风忍不?住挑眉：“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安洛斯低着脑袋，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怪她，最初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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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技术兵种里罕见的S级精神力。或许并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右翼的精神力数值，只有他会在每次看到自己的资料时，都会有种被针刺到的感?觉。
像是有一道喋喋不?休无法隔绝的声音，时刻在耳边重复着：你是个?懦夫，一个?空有资质却白白浪费的胆小鬼。
扶风歪着脑袋：“那你父亲呢？他也?这么想吗？”
安洛斯扯了扯嘴角：“他死了。”
他目光落在正前，但其实?并没有聚焦，以至于错过了扶风转头看过来时眸中的波动，
“死了？”身边的人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是啊。如果他还?活着，大概也?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吧。”安洛斯嘴角的弧度仿佛有几分嘲意，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嘲意是对谁的，“他死在一场光荣的行?动里，他在我妈心?里是个?英雄。在她看来，我应该继承他的事业，去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左翼。然而我却选了右翼。”
“你父亲……是军团的？”
“嗯。”安洛斯点头，“在这个?年代里能牺牲的职业不?多了。”
扶风一时半会儿竟然分辨不?出来他这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将目光收了回去，也?跟安洛斯一样看向道路前方。
“所以……这就是你寒假却不?回家的原因？”
“是啊。她希望我下学期转位置。”安洛斯语气轻嗤，“简直就是疯了。”
“现在？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安洛斯略显心?虚地移了移目光。
扶风忽然恍然。
技术兵和战斗兵之间无疑是有壁的，但是对于天赋高的选手来说，不?是不?能换，但至少?不?能在进入高联之后，因为高联的技术兵和初联的简直不?是同?一个?物种。
如果他愿意转位置，最近的机会应当是高联入学之前。
“所以这就是你来了首都一指的原因？你不?愿意转位置？”
难怪安洛斯高联没有直接进卡诺斯联军，而是闷声不?响地直接申请了千里迢迢的首都一指。
她忍不?住吐出一道类似于笑?的气音。
“你背着你妈报的首都一指？让我猜猜……她希望你下学期能够转学转位置，然后你跟她闹翻了？
安洛斯撇了撇嘴角算作默认。
其实?初联最后那次联赛的时候，她曾说过，如果他能在扇区大赛拿到名次，那她就不?会再过问他的选择。
但是那一年卡诺斯代表队第二场就碰到了硬点子，也?就是当届的亚军队伍，不?得不?打道回府。
于是在联赛之后，她打算安排他进卡诺斯联军从前锋做起，理想的话就能在三年级之前再转成左翼。
可他不?愿意。也?不?能接受。
所以他假装去了趟招选会，实?则回去之后就申请了首都一指，等到开学直接孤身一人飞了过来。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和母亲联系了，因为只要一联系他们都会因为这问题而争执起来。
直到他们校际联赛拿了亚军，他兴冲冲地告诉了母亲，以为能用这样的成绩让她改变想法。可她却要他下学期转回卡诺斯联军，哪怕留级也?要他转为战斗兵。
从那天起，他就将家里的卡解除了绑定，也?彻底不?再和她联系。
扶风扭头：“而你会这么在意，就说明你自己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
不?止是在意母亲，他还?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扶风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安洛斯那浑身是刺一点就炸的模样。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后的今天，他们竟然能这样和平地并排走在路上，以搭档相称？
安洛斯的脸庞染上颓意。
是的，他确实?没有。
一句话讲一万次就会被当成真的。母亲指责他懦弱那么多年，他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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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会那么不?服输，因为如果他连右翼都做得不?够好，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他只有拼了命地去证明自己是一名优秀的右翼，才能辅证自己选择的正确。
他的失败和无能，都像是刺耳的警告，时刻提醒着自己的懦弱。
可是……可是如果说他最初选择当技术兵，确实?有一部分怯懦的因素在里面，但三年后的今天，他早就不?是因为怯懦而选择右翼了。
那纷繁复杂的数据世界，兵不?见血的虚拟交锋，日日夜夜挂在嘴边印在脑海里的海一般的代码……
安洛斯甩了甩脑袋，将那些想法统统都扔出去。
“坚不?坚定都不?重要。我会做到底的。”
他现在，只是想做右翼而已。
……
和扶风不?一样，安洛斯和家里这么一闹翻，下学期的情况就未卜多了，所以在扶风每天往学校跑的同?时，他则专心?研究如何?赚钱。
特招生学费是全免的，但是生活费不?是，就算以扶风的出赛标准来计算下学期的奖学金，也?还?是不?够，而学生贷款又需要监护人的支持，这条路同?样走不?通。
不?过安洛斯好歹是个?名校名专业的专业第一——是的没错，这小子轻轻松松就拿了第一，这其中固然有他们专业知识和比赛联系紧密的关?系，但依然让扶风一阵牙酸——实?在不?行?找点本专业的兼职做一下收入应该也?不?菲。
于是等第三天扶风从实?验室里回来的时候，安洛斯得意地冲她挥了挥手里的通行?证。
“我在实?验室里找到工作了！”
“实?验室？”扶风将背包扔向床尾，“什?么实?验室？”
安洛斯将通行?证的正面转向她：“我们专业的先进实?验室。”
扶风有些惊讶地挑眉：“你们专业的实?验室还?招一年级吗？”
因为有薛蓓这个?大神室友，扶风对数据相关?专业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他们的先进实?验室是系教授带领的真正的“先进”实?验室，代表了联邦一定程度上的顶尖水平，三个?年级四五个?相关?专业能进去的学生最多不?超过五人。
哦，当然薛蓓是个?例外，她二年级就进去了。
她凑近那张通行?证，然后沉默。
“……打杂的？”
“打杂的又怎么样？！”安洛斯翻了个?白眼，“多少?人想进去打杂还?没机会呢！”
这倒也?是……
扶风耸了耸肩。
“不?过重点是，我下学期的生活费有着落了！”安洛斯得意地笑?着将通行?证收起来，“而且还?顺便能偷师，两全其美。”
扶风抱着胳膊盯了他一会儿：“老实?说，这个?工作谁给你找的？”
安洛斯嘴角一翘：“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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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
这种人脉不?是薛蓓就是闻央，而薛蓓又不?在首都星，只能是闻央了。
“你什?么时候找的队长？”
“……不?是我找的。”安洛斯语气自然，“是他来找你的时候看到我在这里就问了，然后就帮了我一把。”
“找我的时候？！”扶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
安洛斯表情一僵。
他刚想起来自己忘了转达了。
“……呃，就昨天啊。”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我正打算告诉你来着。他说他下周末会再来。”
“安！洛！斯！”
……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狭窄的房间里终于平静了下来，扶风晃着安洛斯脑袋晃了十圈才确定闻央是真的没说什?么事，而不?是被这小子又给忘记了。
她之前找到救济房之后，确实?和闻央联系过一次感?谢他，也?告诉了她自己目前的住址——就算扶风自信自身的武力值足够保证人身安全，但毕竟是独居，也?得找个?人留个?后手——，所以他能找过来并不?奇怪。
让扶风想不?明白的是他来的原因。
这可是寒假啊。
寒假日常
“这里?是？”
高耸如云的冷白色建筑脚下，
扶风眯着眼仰着脑袋看向最上面的金属字体。
——首都星精神力研究中心。
闻央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先一步走向了大门?，冲她扬了扬手指：“跟上。”
扶风张了张口，
抬步跟了上去。
穿行?在寂静的走廊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来回回荡，扶风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队长?？”
闻央偏头：“嗯？”
“那个……咱们来这儿干什么？”
闻央的嘴角微弯着。
两个人步速都很?快，眼见着已经到了前台，闻央上前低声：“有预约，这里?是预约码。”
前台的小姐姐甜甜一笑?：“好的先生，医师已经准备好了，你的诊疗室在C8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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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挑空的环形大厅，抬头能看到二楼匆匆经过?的无数人影，
到处都充斥着专业的气息。
她突然有些忐忑。
不是因为身处这样一个地方，而?是因为闻央带她来这里?这个行?为，其背后可能暗藏的意味。
她的精神力……出问题了吗？
不知不觉间扶风的姿势少了最初的悠然，脊背下意识地挺直，站姿也多了几分?僵硬。
这些变化并不明显，
但对于一名指挥来，
显眼得好像有荧光笔重点标注了一样。
他忍不住闷笑?了声，
让扶风脸色不由得一黑。
“队长?？”
闻央摆了摆手，
示意她跟上来。
“边走边好了。”
他们从另一侧的门?离开大厅，然后朝着走廊深处的电梯走去。
“你还记得你在决赛时对上穆沉鸢的经历吗？”
“记得。”扶风点头，然后忍不住紧张，
“是那个时候受伤了吗？可我没感觉到啊？而?且后面不是都治疗恢复了吗？”
“没有受伤。”闻央先回答了她最紧张的问题，然后转而?问她，“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上穆沉鸢的感觉吗？”，尽在晋江文学城
扶风眉心沉了沉。，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记得你当?时的反应很?大，
对不对？”
“不止是第一次……”她扭头对上闻央的视线，“我第二次对上她的时候，
那种感觉更明显了。”
“我注意到，你的反应比普通A级要强烈得多。”他陈述道，“不管是精神力比你更低的，还是比你更高的，都没有你对穆沉鸢的反应那么敏感。”
扶风眉心微沉。
“事实上，据我观察，穆沉鸢对你的存在的感知，也要比别人更敏锐一些。”
“什么？”
闻央脚步顿了顿，扶风跟着也停了下来。
“你……”他正面对着扶风，语气难得多了几分?犹豫，“有没有听?过?精神力收束？”
扶风：“？”
闻央见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笑?得扶风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奇，你第一次精神力测评是什么时候？”
“……八岁。”
闻央没有再绕弯子?：“事实上，一般来八岁是精神力最初稳定的阶段，八岁测试精神力是最合适也很?准确的，但是这个时候大多人的精神力实际上是没有发育完全的，这你知道吧？”
“知道。”
就好像纪平，当?初会因为一次精神力对决就进了医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精神力还没发育完全，并不稳定，相?对脆弱的缘故。
而?高联的机甲水平更高也有选手发育逐渐完善的原因。
“所以，在八岁到整个青春期的阶段，我们的精神力是相?对脆弱的，不仅如此，它还很?不稳定，不那么受控，你或许还记得，在接触机甲的初期，如果调动精神力去操作机甲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扶风抬手挠了挠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