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沈砚白芷秋雁 本章:第101章

    宋令枝不动声色:“臣妇不敢。”

    她眼中凝绝,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退让。

    似是在破釜沉舟。

    “臣妇”二字,犹如烈火焚烧,烫红沈砚一双眸子。

    无边的沉寂在二人之间弥漫。

    马车内熏香萦绕,青烟缠绕在沈砚和宋令枝身上。

    宋令枝抬眸凝视,悄悄攥紧手中丝帕。

    倏尔,马车外传来贺鸣低低的一声,他自翰林院走出,笑着同身后的秋雁白芷道。

    “宋妹妹刚才脸色实在不好,我同掌院学士告了假,待送她回家再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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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九章

    ◎他松开了宋令枝◎

    第六十九章

    翰林院庄严肃穆,

    满地日光落在青石板路上。

    马车内落针可闻,透过挽起车帘的车窗,宋令枝看见贺鸣一步步走下台矶,

    长身玉立,

    日光落在他温润的眼角。

    秋雁惊奇抬眸,

    细细思索,也不曾想起宋令枝有何异样。

    她轻声笑道:“到底还是姑爷细心,

    奴婢就没看出来。”

    贺鸣笑笑:“但愿是我多心了。”

    翠盖珠缨八宝车静静伫立在翰林院前,

    宋令枝瞳孔骤紧,视线陡地落在沈砚身上。

    沈砚从容淡定,

    长袍松垮,

    透着随意自然。

    他漫不经心拨动指间的青玉扳指,

    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朕听闻,状元郎曾经跌下山摔了脑子,

    有些事记不得。”

    沈砚声音轻轻,手指慢条斯理抬起宋令枝的下颌。

    “你说若是他见到朕同你在一处,会不会想起……”

    沈砚垂首,

    薄唇掠过宋令枝耳边。

    “想起新婚之夜,

    同枝枝拜堂成亲的,不是他,

    而是朕?”

    嗓音低沉喑哑,似枯藤老树映在古井之中,

    阴沉可怖。

    手中的丝帕揉成皱皱的一团,宋令枝心口一紧:“你……”

    她身子还倚在车壁上,柔顺的日光透过缝隙,

    丝丝缕缕落在自己指尖,

    宋令枝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脚步声近在咫尺。

    眼看贺鸣将行至马车前,

    宋令枝当机立断,攥住车帘一角。

    准备下车。

    她绝对不能让贺鸣看见沈砚在车上。

    沈砚泰然自若抓住那一抹纤细白净的手腕,肌肤相碰瞬间,惊起颤栗阵阵。

    贺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帘之隔,宋令枝隐约还能望见对方落在车帘上的影子。

    她心下着急,又担忧车内动静引来贺鸣的注意。

    宋令枝声音低低:“——松手。”

    沈砚不为所动。

    那双如墨眸子淡漠,波澜不惊。

    沈砚目光一瞬不瞬,漆黑瞳仁映着宋令枝一人的身影。

    “沈砚你松手……”宋令枝嗓音低哑,一双杏眸水雾氤氲,纤长鸦羽睫毛扑簌,沾着点点泪珠。

    日光洒落的手腕,隐约可见指痕泛起。

    沈砚眼眸低垂,视线淡淡在宋令枝手腕上掠过。

    眼眸一顿,晦暗不明。

    宋令枝本就生得白净,往常一点磕着碰着,身上都容易泛青紫。

    如今手腕让沈砚这般握着,早就泛起红色指痕。

    沈砚眼眸轻敛,下意识松开两三分。

    浅浅淡淡的一道红痕,落在沈砚乌黑双眸中,犹如烈焰刺眼。

    “……松手。”

    宋令枝又低低唤了一声,嗓子嘶哑,泣不成声。晶莹泪珠自宋令枝眼角滑落,砸落在沈砚手背。

    水迹蜿蜒,顺着沈砚手背滑落在地上。

    沈砚抬眸,一双深黑眸子晦暗幽深,狭长眼睫挡住了他眼中的起伏。

    ——他松开了宋令枝。

    “宋妹妹,你……”

    墨绿车帘挽起,宋令枝俯身走下马车。

    沈砚看着那一角车帘挽起又松开,透过那一角缝隙,他看见宋令枝和贺鸣相谈甚欢,看见宋令枝言笑晏晏站在贺鸣身侧。

    日光落在她一双盈盈笑眼中,同方才对自己的疏远冷淡判若两人。

    单手捏拳,沈砚一双眼眸冷冽,光影照不见的地方,他整个人坐在昏暗之中,周身只有无边的阴影追随。

    隔着一道轻薄车帘,宋令枝总能感觉到落在自己后背的冰冷视线。

    她又往前走了两三步。

    那道视线还在,好似……更冷了。

    贺鸣垂首狐疑:“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宋令枝有畏寒的毛病,先前入伏,她房间的金丝炭从未断过。

    这些时日才有所好转。

    贺鸣拢眉:“这会翰林院应当没有暖手炉,我……”

    “贺哥哥不必忙活,我并非身子不适,只是刚刚在车上做了噩梦,受吓惊醒。贺哥哥若有事,还是快点回去罢,公事要紧。”

    贺鸣迟疑:“可是你……”

    宋令枝唇角弯弯:“祖母前儿说想吃前面那家的枣泥糕,正好今儿得空,我买了再回府。”

    宋令枝言语并无异样,先前用膳时的忐忑不安也不见,贺鸣只当是自己多心,不再强求同宋令枝一起回府。

    颀长身影终消失在翰林院前,宋令枝无声松口气。

    秋雁眉眼带笑:“少夫人,奴婢陪你去罢。”

    宋令枝轻敲她额头,转身瞧见伫立在日光中的马车,她唇角笑意轻敛。

    “走着去罢,午膳吃多了,正好可以消消食。”

    秋雁笑着揶揄:“怕是因为有姑爷陪着罢,往日在府上,也不见少夫人吃多。”

    说起来,她也许久不曾见宋令枝如晌午那般开怀大笑。

    秋雁和白芷一左一右,簇拥着宋令枝往前走去,青石板路上落下三道渐行渐远的影子。

    沈砚眸光阴寒如冰刃。

    ……噩梦?

    他轻哂。

    宋令枝口中的噩梦,是他吗?

    ……

    绵延日光落在脚边,枣泥糕软糯甜腻,碰巧孟瑞也在。

    宋令枝命白芷沏上一壶好茶,亲自端给孟瑞。

    “孟老先生,请。”

    孟瑞连连摆手:“贺少夫人客气了,老夫自己来便是。”

    余光悄悄在宋令枝脸上打量,明眸皓齿,点如染眉,母家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宋家,夫君又是新科状元。

    这样的人,本该一生顺遂无虞,偏偏让沈砚看上了。

    孟瑞无声在心底叹口气。

    还真是造化弄人。

    许是孟瑞愁容满面,宋令枝唬了一跳,以为是祖母的身子又不好。

    她焦灼不安:“孟老先生,可是我祖母的身子有恙?”

    孟瑞摇摇头:“贺少夫人多虑了,老夫人如今已无大碍,只要细细调理,三日针灸一回,便可大安。”

    他目光在宋令枝脸上端详,“恕老夫冒昧,贺少夫人可是患有寒症?”

    宋令枝点点头:“我先前、先前落过两回水,自那之后,身子常常不好,如今还吃着药。”

    她一手揉着眉心。

    宋令枝其实也不知,自己的寒症是因着落水,还是沈砚先前给自己的喂的丸药。

    或许,用下毒二字,更为妥当。

    孟瑞沉脸凝眉:“老夫冒昧,可否为夫人请平安脉?”

    宋令枝笑得温和:“孟老先生客气了。”

    说着,她又命白芷取来迎枕,拿丝帕垫在手上。

    日光透过纱屉子,满园无声,偶有蝉鸣想起。

    廊檐下悬着金丝藤红竹帘,三三两两小丫鬟凑到一处,躲在檐下看着湖中锦鲤。

    屋内,宋老夫人自缂丝屏风后转出,沉香木拐拄在手中。

    瞧孟瑞满脸凝重,宋老夫人跟着心事重重,担忧心急。

    “老先生,可是我这孙女身子有碍?先前在江南,请的大夫都说是寒症,别是误诊罢?”

    孟瑞拱手:“老夫人莫急,贺少夫人确实是体寒,只是……”

    余光瞥见宋令枝脸上的紧张,孟瑞当即将“中毒”咽下。

    宋令枝身上也中着销金散,许是下毒剂量少,且又有玉寒草调理,宋令枝症状比沈砚轻许多。

    宋老夫人紧张不安:“……只是什么?”

    孟瑞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贺少夫人体寒,平日膳食得多费些心思。那些生冷寒性的,都不宜碰。”

    孟瑞神通广大,既能将自己从阎王爷那救回,宋老夫人自然对他深信不疑。

    她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孟老先生了。”

    日落西山,众鸟归林。

    青松抚檐,宋令枝亲自送孟瑞出府。

    秋雁和白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

    宋令枝往身后轻瞥一眼,白芷和秋雁了然,当即立在原地。

    晚霞满天,宋令枝朝孟瑞福身行礼:“方才谢过孟老先生。”

    她唇角勾起几分苦涩无奈,“祖母本就身子欠安,实在不能再为我忧心了。若是知道我……”

    宋令枝欲言又止。

    倘若祖母知晓自己身上还中着毒,怕又得悬心,日夜难眠了。

    宋令枝垂首低眉,“只愿我这身子,还能撑久些,莫再让祖母忧愁了。”

    孟瑞低声:“少夫人莫多心,老夫瞧着宋老夫人今日精神倒是好了许多,长辈挂念晚辈,也是人之常情。”

    孟瑞在宫中担任太医多年,自然晓得察言观色。

    知道宋令枝不愿提起当今圣上,孟瑞连“销金散”三字也不提,只拿别的话岔开。

    ……

    入了夏,转眼又是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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