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在徽州府。
若是张家有那个心,很可能就会想到徽州宋家,尤其是在宋家的冤案传遍京师的这一年,突然有徽州的人来送礼。
宋锦听了,“你做得妥帖。”
对于外祖家的人,已经是两辈子的记忆,对此她印象很淡。
随后,宋锦又说了说来年上京一事。
邢纶得知之后就回了药坊。
迎上他的是娄汝翰。
在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在恭候。
“纶哥,跟朱老板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娄汝翰提醒道。
邢纶沉思了片刻,“走吧!”
比起宋锦这个甩手掌柜,邢纶要负责的事情就多了去,整日忙个不停,即使是临近年关也尚未能休息。
这是约了一个徽商见面。
邢纶上了车,忽然顿住,“你今晚通知小六子,安排自己人去暗中购粮,分开去买,在不同的县里买入,买了之后送入到郊外庄子的粮仓。”
“不从粮商那里买?”
提起粮仓,娄汝翰便知量很大。
邢纶说道:“东家说要尽量做得隐蔽,量大了容易被人查出来。”
“是,我会跟小六说一声的。”
娄汝翰态度恭敬地应道。
邢纶点了点头,进入车箱。
马车动了,往镇上走去。
娄汝翰带着人保护邢纶,在快要到约定的酒楼,突然一声口哨声响起,接着又是急促的一声,一长一短的哨声,重复了三下。
邢纶和娄汝翰等人霎时脸色大变。
娄汝翰惊道:“停车,掉头。”
驾车的也是邢纶的人,一听到命令反应很快,正要停车的时候,又听到了邢纶发话:“不必停车,换道即可,莫要惊慌,免得引起他人注意。”
娄汝翰惊觉自己反应过度。
于是本来要停的马车,若无其事穿过了街道,超越过了约定的楼酒再改道而行。
同时娄汝翰的人也去打听清楚。
坐到车辕里,他转身对车厢里小声道:“纶哥,有人在调查您和镖局,很可能是花溪镇那事儿引来的。他们在酒楼里埋伏了人,想捉纶哥。”
“不必慌乱,行事照旧。”
邢纶不相信对方能拿到证据。
对于他最多就是怀疑。
邢纶想到了朱老板,“姓朱的是他们故意放出的诱饵?”
“不太清楚,属下让人去调查了。”
娄汝翰阴狠的咬牙道。
敢算计他们,此事绝对不能过了。
邢纶想到这个姓朱的找上门,是经过一个熟人介绍的,说姓朱的手里有一批祁门上等的茶叶,价格很是公道。
今日见面就是要商谈此事。
回到了镇上所住的院子。
邢纶派个人去酒楼试探,“让人去告诉朱老板,说我临时有事,一时半会抽不出身,要谈的话等年关过了,再约个时间。”
“行。”
娄汝翰当即派个小弟去办此事。
人是一副家丁的打扮,去酒楼也是光明正大,当他到了和朱老板约定的包厢,潜伏在酒楼的人都齐刷刷看向他。
他敲门进去。
不一会儿,人又出来。
再大摇大摆的出了酒楼。
之后,有人暗中跟踪了上他。
暗中看着酒楼的人,没多久就见到脑满肠肥的朱老板从包厢出来。在他离开之后,埋伏的人也跟着撤走。
一个店小二又将消息传给了外面的人,很快又到了邢纶这里。
“姓朱的果然不清白。”
邢纶眼底冰凉,将此事记在了心头。
在徽州的地界,这些年敢得罪邢纶的人不多。而且徽帮向来团结,倒是不知道什么出了一粒老鼠屎。他坐在桌案前慢慢的研磨。
此事稍处理不当就是个大麻烦。
毕竟对方查到了他这里就可能会查到宋锦的头上。邢周两家的出身不是秘密,且两家和宋锦来往密切。
接着邢纶飞快的写了一封信。
“让人送信去东家那里。”
邢纶飞快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娄汝翰。
娄汝翰接过信亲自去送。
98第349章
调查
宋锦看到邢纶递来的信,上面的内容让她意外又不算很意外。她从未小瞧过幕后的那些人。
按邢纶的意思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对方这样调查下去,估计会查到秦驰的身上。
一介妇人很多时候,是容易被掌权者忽略和轻视的存在。在外人的眼里,相比起宋锦,秦驰的嫌疑更大。
从信中来看,邢纶也好似打算让秦驰替宋锦挡在前头的意思。
在邢纶心里的主子只有宋锦,而秦驰作为宋锦的丈夫,替她挡一挡麻烦事,实属理所当然。当然了,该隐藏的还是要隐藏。
在这点上邢纶在信里同宋锦分析过。
宋锦的身份隐藏不住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失踪的宋家人。
……
另一边。
关于宋锦和宋绣的调查,递到了暗中来徽州调查的负责人手里。
“府城宋家的大女儿?”那人翻着资料查看。
一个探子禀报道:“在宋家出事当日被仓促嫁人,衙门登记的婚书被人刻意隐藏,我们花了些时间查出,时间是宋家失踪前就登记。”
宋家人无罪的公文已经从京师下达到徽州的府衙。
当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被抄的祖宅和田地等已经追回封存,只要宋家人去衙门就能归还部分的家财,只是过去了数月,并没有人去认领。
最主要是宋家除了外嫁女都失踪了。
那戴着面具的负责人又问道:“在花溪镇杀我们的人,是她做的?按消息上看,她那时候才刚出月子。”
说完,他将调查的资料砸到了那人头上,“少拿这些来糊弄我。”
这被问的探子哑然,半晌才生硬道:“是她的嫌疑最大,邢纶当时明明在商船上,突然就下船去了红古镇,这点很可疑,还有一个消息是黟县镖局的人,护送一名年轻男子去了红古县,当时有二十几个镖师,护送的必定是重要的人。根据我们的调查,娄汝翰就是邢纶的手下,他有个妹妹在宋锦那里当丫鬟。”
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
怎么说关系都不浅。
邢纶此人他们有所听闻,崛起得很快,他背后有个主子叫宋怀瑾。
宋怀瑾行踪隐蔽,是如今大夏数一数二的大药商。
探子又道:“照调查来判断,截杀我们的人很大的可能是宋家人,当时抄家没把人抄完。”
“上头盯上宋家之前,早把宋家调查一个底朝天。徽州宋家家产不丰,是因为一直在扶持旁支。这个宋怀瑾十有八九出身宋氏旁支,又接管了嫡支残留的人脉,才会发展得这么快。”
调查中徽州宋家的药农,几乎都让济方来接手。
这层关系定然有宋家大小姐的缘故。
比起探子的怀疑,来此调查的负责人更怀疑秦驰。
这个人才是最可疑的。
一个农家子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光是想一想就不正常。
但凡暗杀他的人必是折戟沉沙。
当即那人下令,“重点调查秦驰。”
“我们早前调查过他,这里还有关于他的档案。”
“弃了,再重新调查!之前调查的人根本就是敷衍了事,连他妻子的身份都没查出来,由此可见那人该死。”
当时宋家的案子没有曝出。
如果早就查出此事,他们的人就可以在背后找补,将宋家的案子坐定了,伪造一些证据又不是做不到。
秦驰娶了罪犯之女,到时他想出头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甚至他想入朝为官都难。一方面只能说秦驰此人的运气好。
另一方面也是负责调查的人责任。
那探子在上司的探究中打了个寒战,“属下绝不会怠慢此事,定会把此事调查清楚。”
“你最好如何,否则上个调查的人就会是例子。”这一句话就断了早前调查人的命。
追究起责任,那个调查人就要惩罚。
惩罚是相当重的,很少有人能活下来。
黟县这边的探子越来越多,很多第一时间就落到了宋锦和邢纶的监控之内,大多时候他们要调查的消息,都是宋锦和邢纶故意让他们调查出来的。
这查来查去。
济方当初就是宋锦资助给周邢两家的铺子,宋锦这个主子仅是占了一些份额。济方可以做起来,是周邢两家努力的结果,这事情可以调查到宋家出事的前几年。
有章可循的发展。
外面说济方兴起就是近几年,实则追究起来已经有十余年了。
是正经八百的商人。
济方缴纳的税从来没少过。
从轨迹上来看,跟秦驰的关系不大,甚至除了宋锦那层关系,秦驰和邢纶几乎没有来往。
那些人又去调查秦驰。
从小到大的调查结果,又摆到了调查的人案前。
这不看还好,一看又更迷了。
一个经过徽州诸多大夫证实的病秧子,不要说活到现在了,说养大都很难,偏生秦驰如今二十有余了,人还在大理寺活蹦乱跳。
“会不会京师那个秦驰,非真正的秦驰?”
这由不得他人不迷糊。
探子摇头,“他回来省亲,很多人都见过他的。有消息说卓太医给他把过脉,说的确是天生伴有弱症,只是运气比较好,打小就碰到了名医调理身子,据调查是一个姓景的老大夫。”
景大夫这人是隐藏不住。
宋锦没有遮掩此事,任由对方调查。
查到最后反倒撇清了嫌疑。
花溪镇上真正出手的,是秦七带领的人,都是一些杀人埋尸的老手,娄汝翰等人最多就是跟在后面打杂跑腿。
探子将调查的消息递上去。
没多久就递到了宴先生这里。
宴先生将消息扔到一旁,“继续调查!凭镖局一些乌合之众,杀不了十几个暗卫,也做不到这么干脆利落。”
娄汝翰等人是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但都是野路子,教导他们武术的师傅也不算是多厉害的人物,平时走镖糊弄下山贼还行,真刀真枪和从小训练的暗卫是干不过的。
这就是破绽了!
忍不住令人怀疑,背地里有人故意扯邢纶来当替死鬼?
“秦驰此人反倒是可疑。”
宴先生把目光落到了关于秦驰的调查上面,“凭吕颂先可教导不出秦祈安这样的弟子。比起农家子出身,他更像是大家族专门教导出来的继承人,就算他本人极力在隐藏。”
吕颂先是塔川书院的山长,是秦驰名义上的先生。
而人的教养是从小养成,刻在骨子里的,久了可能寻常人发现不了,一些有丰富阅历的人就会发现端倪。
98第350章
围炉煮茶
于是在京师的秦驰发现监视自己的人变多了。他最先警惕了一段时间,再让人去调查原因,当收到来自徽州的家书,这才明白了过来。
对此,秦驰接受良好。
同时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在很早之前,便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
原本秦驰尚摸不清对方布置在京师的情报网,送上门来的探子,正好可以反监察,摸清对方在京师的据点。
日子不动声色的过着。
如今正好是大过年,天寒地冻,衙门放假。但是人情往来,应酬颇多。要么是有人递来拜帖,要么就是同僚相请,碍于情面不好不去的那种,好比颜显清和大理寺卿的邀请。
宁国公也送来请帖。
几乎都是他推辞不掉的。
秦驰去赴颜显清的生辰宴。
因是年关,颜显清一向不会大办,仅是邀请几个相熟的友人煮茶论道。
颜显清住在桂花胡同,宅子只比秦驰现在住的略好些,秦驰是晚辈提前了半个时辰过来。
一听到秦驰过来,颜显清亲面把人迎进府。
秦驰身穿淡青色长袍,腰系玉带,身姿挺拔如松,步态从容。他手执一个雕工精致的小长方形的盒子,见到颜显清踏着轻快的步伐而来,他那剑眉下的一双眼睛,此刻笑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心生暖意。
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
早前颜显清也这般觉得。
然而这数月来,秦驰在大理寺办案,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行事做风,让不少心中有鬼的人避他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