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聚水的状态在其他人眼中肉眼可见好了许多。
不过陶水深知这些井液上涨不易,
也舍不得浪费,
粗略装满大半罐就收了手。
直到顾漠和顾山栓系好小骆驼,
端着新收集到的一小堆骆驼湿粪返回到大沙屋里,众人忙给他们让出晾粪的位置。
里间被清空以后,
地方一下子大了不少,
许多体积较大的沉重筐篓也能放到最内一条沙榻靠墙的小道上,
不用堆积在两侧走道里,以免耽误人走动。
可谁睡去里面仍是个问题,总归不是顾漠顾山,就是骆宽骆宁,或者睡进去两个都行,总不可能是陶水跟顾井。
但让陶水没想到的是,回来的顾漠对这个新收拾出来的里间格外意动。
他轻拍了下陶水穿着兔皮毛袄后手感极佳的丰腴腰肢,低声问她道:“我们两个睡到里面去吧?我帮你暖着,再多烧一个火盆,睡觉不会冷的。”
顾漠开过荤后时时刻刻都想着陶水,总想要和她黏在一起,饶是并排依偎在一块儿也足以令他心满意足。
陶水完全没料到顾漠会有这个打算,薄粉白嫩的小脸一下子面若桃花。
她直望着他的水眸里灿如星辰,透着股呆钝的娇憨,不免回忆起两人在沙丘顶上生活时放肆无荡的时光。
快乐是快乐,就是太累人废腰。
而且放到人多的顾家,也过于格不相入,叫其他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这不就等同于明晃晃的掩耳盗铃。
陶水脸皮薄,这样想着,纤长白净的颈项都眨眼间通红起来。
她拉着顾漠的大手,刚想羞怯地开口拒绝,然而顾漠却误把她不出声当成是害羞默认。
他眼里溢出笑意,低头吻了吻陶水雾水朦胧的杏眸,转过头及时将那张沙榻从自觉要睡去那边的骆宽和骆宁手里认领了下来。
陶水再婉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娇嗔着看顾漠悉心殷勤地将那几张他们用过的厚实狼皮与帐布都铺到里间沙榻上。
顾家很快烧起了第二只火盆,就摆放在陶水和顾漠的沙榻旁。
暖烘烘的,连稍显单一昏暗的光线都明亮了不少。
比起在毫无避风遮挡物的空旷野外,需要用到大量骆驼粪干才能生起稳定的火塘,沙屋里的火盆只需一半粪干甚至更少就行,很是节省燃料。
顾漠把陶水抱坐去了他们松软的沙榻上,一旁的顾井看得气赧,想将陶水抢回来又不敢。
当着别人的面,陶水不好意思极了。
她搡了把顾漠贴在她身后的胸膛,小声地埋怨他:“干什么呀,我自己会走……”
顾漠没把她的推拒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给她捏着从驻边一路走来倍受疲乏劳累的冰凉小脚,声音低沉:“我烧些热水出来给你捂捂脚吧,等下睡觉会舒服些?”
陶水听到这里,满嘴的嗔怪刹时哑了炮。
一双清澈的小鹿眼垂敛下去,嗓音干巴轻软:“好,好吧。”
顾漠又是一笑,心里实在对她爱极,忍不住在陶水的发顶落下一吻,才去忙活着取水烧煮。
陶水与顾漠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顾家四人除了顾井聚出的可饮用青水用以吃喝外,其他都是问聚集地或新族民买的非饮用水作为日常洗漱清洁用水。
这些外来的流民并不会被平白养在北部,必须得做出贡献。
男性需要给营地出人出力,比如跟着旧族民值夜、饲养骆驼群等,女性则需每隔两三天就上交一定量的水液。
顾漠不在家的时候,顾家的家当都握在顾井手上,她掌家很有一套,每天固定换回来的水量恰到好处,并不会太多,刚刚够用。
不过眼下陶水回到了顾家,有她续渡井水饮用,极大地缓解了顾家的用水压力,也不必再额外向外人买水。
顾漠问顾井要了些青水放在火盆上烧煮,拧出热腾腾的湿布巾,包裹住陶水两只冰冰凉凉的白软脚丫,一边给她捂着脚,一边上下捏揉按压。
另一侧沙榻边都是垒叠起来的筐篓,被男人用闲置的遮帘细心捆扎起来,陶水倚靠在上面分外省力舒服。
两人一个捏脚,一个享受,气氛甚好。
另一旁的顾井和顾山别过眼去,至于骆宽和骆宁更是看都不敢看,一行人整理着各自的铺盖准备休息。
然而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当顾家所在的沙屋内人声逐渐安静下来,只余零星火光照耀取暖的时候,养着两批骆驼的大屋里突然出了件大事,顾家的某头骆驼闯了祸,把守夜沙民的肚子给硬生生踢坏了。
坏消息传来时,只穿着吊带的陶水在顾漠温烫的怀里睡得正香。
屋子里气温寒凉,如同沁着无穷冷意,但有旁边火盆和顾漠身上传来的热意,她并没有觉得太冷。
而在被吵醒后,陶水赶忙从狼皮盖被下摸出自己的衣服,着急忙慌地躲在被窝里一件件穿上,想跟着顾漠去看一看。
她的肌肤莹润幼嫩光洁无暇,肉感十足的臂膀与胸脯浑白塞雪,细腻的胳膊与白颈上沾满了男人难以自抑留下的新鲜吻痕与指印。
边上的顾漠早已经穿上冬袄,正预备起身出门。
隐隐约约见到此情此景,他的喉口上下滚动一番,顺势咽下了本想让陶水留下继续睡觉的话。
顾漠打发走过来通知的北部族民,转身拢着陶水,耐心帮她穿起衣物来。
其他四人都是和衣睡的,这一会儿的功夫都起来了。
顾家家当多,不能无人看管。
留下骆宽和骆宁看着通铺,顾漠牵着陶水,带顾井和顾山去到养骆驼群的大沙屋里,那头已经围上了一大圈来凑热闹的沙民。
几盏手提粪灯的照明下,人群中央蜷缩着一个脸生的男流民。
那人痛苦地捂着胸腹坐不起身,周围好几个聚集地的人正在查看他的患处。
有沙民见到顾漠等人过来,忙让开了路:“顾漠,快来看,你家骆驼把人踢了。”
打从顾家的骆驼群挪到这边,陶水还是第一次见。
她用丝巾挡住口鼻,阻隔开大沙屋里不好闻的牲畜粪味,微微从顾漠身后探出小脸,只见七头骆驼好端端被拴在一处由沙板和麻绳圈成的小栏里,并没有乱跑出来的迹象,更谈何会踢到人。
顾山素来话少,顾井要更沉不住气些,见状当即嚷嚷起来:“我家的骆驼明明在里面栓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踢到人?”
有人看不过眼:“这蹄印都在,看到的时候,他就倒在你家圈旁……”
值夜的都是两个人,还有一个负责带男流民的北部沙民点了点头。
他出去上了个茅房的功夫,回来就见人被骆驼踢了。
受伤的男流民低埋着头,似是不敢作回应,但他破旧外袄上却布着两个显眼的脏污蹄印。
顾漠抬手阻止住还想说些什么的顾井,一手牵着陶水,一手拎着顾家的提灯到躁动不安的骆驼群外围仔细查勘了下。
本该平整干净的铺沙上踩满了骆驼蹄印和几小堆湿粪,以及若干清晰易见的成人脚印,从进去到出来都有,就落在四散的粪块上。
顾漠和顾山先前迁养好小骆驼,又收集完骆驼粪,习惯性将脏掉的铺沙都更换成新的,期间不会再进圈棚。
这显而易见,是有外人进去了。
陶水跟着顾漠,自然也看到了这些密集的走痕,掩唇惊呼道:“好多脚印啊!”
顾漠将她拉离了味道不太好闻的骆驼圈棚,随意瞥了眼受伤男流民的鞋底,刚毅的侧脸上浮现出隐怒:“你鞋子底下不干净,说吧,好好的守着夜,进我家骆驼栏里做什么?”
在场的人闻言都纷纷看向男流民鞋底,只见那鞋底子上恰如顾漠所说,正粘着深色的湿濡粪团。
这场闹剧持续得并不久,被再三追问的流民最后还是松了口。
无非就是守夜的途中监守自盗,想要偷窃顾家的骆驼粪未果,半路被野性难驯的公骆驼攻击踹踢了个正着,还伤得不轻。
骆驼群被偷拣湿粪不是什么新鲜事,之前聚集地里的骆驼分批下养到顾家在的大沙屋里时,顾漠和顾山就曾亲眼见过,没曾想现下发生到了自己家。
见没遭受太大损失,顾漠没过多追究,更不可能给受伤的男流民任何补偿。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顾家越发保护看重起这些骆驼来。
接下来的蜗居日子里,四个男人有事没事就会去前排的大沙屋中转转,突击照看下骆驼群的情况。
顾漠也无法再相信值班的沙民,更是索性将稍微养熟的公骆驼解开了拴绳,好让它在圈栏里自由活动,守卫群体。
顾家的这些举动在好些北部沙户眼中无疑显得太过防备,尤其对于那些既没骆驼又没多少过冬物资的流民们来说,像是没把他们当自己人,背地里议论纷纷。
而自南迁开始,顾家同样也吃了许多哑巴亏,光骆驼粪就白给出去不少。
无数细碎的裂缝在顾家与拥挤的北部驻地之间产生,且悄无声息地缓慢滋长着。
就连性子绵软的陶水都感受到了几分,她听着顾井在耳边抱怨念叨,学外边的沙民讲话,不禁目光疑惑地看向守在她身旁烤肉的顾漠。
顾家不缺肉食,有足量的狼肉与骆驼肉供应,六人每天都吃得极饱,一天三顿外加点心宵夜。
顾漠索性把日常烧煮都交给了骆宁,自己只专心负责陶水的吃食。
在察觉到她眼里的困惑后,他摇了摇头,塞给陶水一口热腾腾的烤骆驼肉,温声安抚她:“没事的,快吃。”
陶水乖觉地嚼着嘴里喷香软弹的熟肉,询问的心思便也淡了,满心扑在吃喝上。
但处在舆论中心的日子并不好受,幸而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后,酷寒寂寥的无垠荒漠里,令人煎熬难忍的凛冬极夜期终于彻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然后昏天黑地睡了一整个春节,还越睡越困,sorry了宝儿们感谢在2023-01-22
06:20:59~2023-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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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初有身孕◎
第五十三章初有身孕
冬季的末尾,
低温与风袭依旧还持续存在,可沙屋外恢复了明亮光线的天光预示着沙漠这一整年的终结。
陶水的眼睛没有土著沙民们好,在昏暗的地下屋穴待了这么久,刚一出屋见到光亮后并不适应,
被刺得眸子都睁不开来,
流了好久的眼泪。
在顾漠的贴心掩护下,
她偷抹了一小块灵乳才算觉得舒缓,紧接着待在沙屋里,不敢再轻易出门。
这段时间,
灵泉井的水位因被主人每日使用不知不觉又下降了一段,
不过挂在井壁上的灵乳也在时刻分泌着。
井底累积了新一层灵石,
看上去不再是从前一副寥寥无几的惨淡样子,
多少让赖以为生的陶水松了口气,还给过顾漠一点,让他去喂给公骆驼。
这只暴躁野性的外来雄性骆驼在吃过几次顾漠给的灵石后变得温驯听话不少,
将其余骆驼保护得很好,也再没发生类似被偷粪的事。
顾家粪篓里的骆驼粪干因此积攒得很快,
足有大半筐之多。
相应的,
几筐给骆驼吃的荆棘植条也在此时提前见了底。
拥有更多骆驼的聚集地里储食情况也差不多,于是极夜刚过去,
便迫不及待催促着族民们外出搜集植株,
又派人来同顾漠商讨一起启程去东面沙丘探查的事。
一要给骆驼群找食,
二要帮助族群去寻盐水湖,
这两样都是当前的要紧事。
当下许多事聚扎在一块,只等着顾漠花费手脚时间去做,
可他完全生不起一点要去干的心力。
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现在满脑门心思都放在陶水身上,
包括顾家其余几人。
无他,
全因陶水好像怀孕了。
自陶水来到沙漠世界以后,所经历的两次生理期都极为规律稳定,就紧跟在顾井之后来,照顾她经期的顾漠更是严谨认真,比陶水还要记得清她的好日子。
然而这回顾井的都来过好久,陶水的却始终没来。
一开始,顾漠还以为是她跟着自己在极夜荒野里风餐露宿的那几天亏空了身子,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给她做吃食补身体。
但时间一长,陶水的好事拖延了许久也没有下来,再加上她豁然变大的好胃口,傻子也咂摸出了不对劲。
沙地里人口稀少,生存环境恶劣,女性并不容易怀孕生子。
沙民们因此相当注重孕育子嗣,但凡有新生命出现那都是天大的好事。
一想到陶水可能揣了他的崽儿,顾漠脸上的笑意好几天都没落下去,照料她时越发小心翼翼周到体贴,有事没事就轻柔地抚触着陶水尚未显怀的平坦小肚子,期待爱护之心拳拳。
而比起欣喜若狂的男人,陶水娇羞之余,更平添了几分理智。
眼看顾漠表现得如此明显,她有意避开人,软声软气地劝他道:“也不会那么快吧,不一定是有了,咱们才几次啊,说不定我只是那个来得迟了点……”
陶水年纪不大,脸皮还薄,她对怀上顾漠孩子这事并不排斥,但唯恐只是虚晃一枪。
对外说是有了,可实际上要是没怀上那多尴尬,而且那几天明明都没有弄到里面去,应该是没有吧。
她都有些不太记得了,陶水脸色微红地努力回想着。
不知陶水心中所想的顾漠侧拥着她,一边摸着她绵软的小腹,一边放缓了语调温声哄她:“是有点突然,族里还没有这么快就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