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
许枝鹤白了他一眼,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把扯住,他有点紧张的问:“去哪儿?”
“我去看看药送来了没。”
心想,再强大的男人生病了也会跟孩子一样,缺乏安全感。她只是离开一下,他都紧张兮兮的。
手腕上禁锢的力道消失,江珩自己大概也感觉到了有点意识过甚,默默的把被子拉过头顶罩住整个人,乖觉的样子看着莫名有点好笑。
许枝鹤下了楼,服务台按了两声门铃就把药箱放在门口了。
许枝鹤打开门取回药箱,进入卧室,拿出体温计走到床边,贴着江珩的耳边低声说:“张嘴,含着。”
他微微掀开眼皮看她一眼,不张嘴,也没有接。
许枝鹤以为他闹别扭,推了推他:“你不会还要我哄着才肯量吧。”
江珩收回视线,从她手里接过体温计,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想确认下这是不是塞菊花的,你让我含嘴里。”
许枝鹤:“……”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坚信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咳……你不量那就先吃药吧。”许枝鹤扳出两片退烧药,端起水杯递给他。
这次江珩倒是很配合,乖乖把药吞了,只是没接水杯,就着许枝鹤的手,对她示意。
许枝鹤只好把杯子凑近一点,喂他喝。
吃完药,许枝鹤要把杯子放下,被他握住手,亲了亲手背:“辛苦老婆你照顾我了。”
许枝鹤念在他生病,没有推开他,反而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你睡一会吧,我去熬点粥。”
他点点头。退烧药里有催眠成分,他躺下倒是很快睡着了。
许枝鹤是真不会做饭,拿出手机搜了一会儿粥的熬法,下意识就想打开外卖软件。
最后耐着性子按网上说的淘米,浸泡,然后烧水。
水开了,许枝鹤把米放进去,没有离开,寸步不离的守着砂锅,时不时搅拌,视频里说这样煮出来的粥才会软糯不粘。
粥煮好,她自己先盛了一勺尝尝,因为心急忘了先吹凉,什么味儿没尝到,先把舌尖烫脱了一层皮。
许枝鹤嘶嘶的吐着气,勺子扔到一边:“管他呢,白米粥还能有什么味儿,熟了就行。”
等舌头不那么疼了,她盛了一碗出来放在茶几上冷着,然后去楼上叫江珩起床。
走到床边,就看见他满头大汗,睡得极不安稳。药盒说明上写着,吃完药出汗是正常的,汗液能把身体多余的热量带走。
许枝鹤掀开一点被子,果然,他脖子和敞开的胸口也都是豆大的汗珠。
许枝鹤去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回来,解开他胸口的睡衣扣子,替他一点点擦去汗液。男人壁垒分明的肌肉,紧实的小腹,摸上去手感很好,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擦着擦着,许枝鹤就有一点脸红,想想都看过摸过,有什么不好意思,又放平了心态,把他翻过去,擦背的时候睡袍实在碍事,索性帮他脱了去,面前男人的身材还是很养眼的,许枝鹤一边擦一边想,偷拍几张存在手机,将来出差的时候拿来解解馋也不错。
想着想着,耳畔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帮我擦背就这么开心?笑得像朵花似的。”
“……”
许枝鹤一愣,把毛巾丢在他身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好整以暇的趴着,一动不动:“在你解我扣子的时候。”
“那你不自己起来?你知不知道帮你翻身有多累?”许枝鹤的脸烫得厉害,只好用委屈来掩饰。
她是真被累到了,男人起码一百五十斤,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抱他翻个身,容易吗?
“我看你擦的那么投入,不忍心打断你。”
许枝鹤快气死了:“你自己擦吧,我下去把粥端上来。”
粥早已放到凉到可以入口,许枝鹤端进卧室,发现江珩已经不在床上了,相连的浴室里传来水声,估计是他嫌擦身麻烦,直接去冲了个澡。
许枝鹤也没等他,把粥放下就下楼去收拾厨房的残局了,粥米粘在砂锅上,洗起来格外费事。
等全部做完,她十个手指都被水泡的发松起褶了,赶忙去行李箱里找出带的护手霜,抹了一大坨擦匀。
收拾完碗筷,她想上楼看看江珩吃完没,把碗一块带下来洗了。
一开门,就看见江珩站在窗边,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拿下来,钱不是问题……”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光线偏暗,海浪的声音一涛一涛,将他的声线压下:“放了那么长时间的线,也该收网了……嗯,在度假,希望我回去时这件事已经办妥了。”
许枝鹤识趣的在门上轻叩了两声,江珩没有回头,但对着手机说了句:“没其他事,挂了吧。”
他收起手机,许枝鹤已经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朝他已经暗下屏幕的手机瞅了一眼,好奇的问:“在给谁打电话呢?”
“一些工作上的事,拿不定主意,非来烦我。”他说完,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主动拥着,感觉到她手上的滑腻,捏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看了遍:“这么麻烦就不要煮了,下次直接让酒店送过来。”
说完,心疼的在她指尖上吻了吻:“我老婆的手不是用来洗衣做饭的。”
许枝鹤发笑:“那是用来干嘛?”
他半开玩笑道:“用来赚钱养我啊。”
第264章
蜜月
江珩睡了一觉,身上温度有所下降,晚上就一直拉着许枝鹤陪他坐在床上看电视。
许枝鹤都不知道他有看电视的习惯,江珩也只是随手调了一个台,就漫不经心的扔下了遥控器,主要注意力还是都集中在身边的软玉温香上。
许枝鹤穿了件式样简单的睡裙,靠在他怀里,夺过遥控器,随手换了个唱歌的综艺节目,听里面各种夸张点评,也笑得乐呵呵。
江珩明显不感兴趣,没一会儿手就伸进她睡裙里,许枝鹤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生病了还不老实。”
顺手把床头柜上的水杯塞给他:“多喝热水。”
江珩听话的喝了两口,放下时,似笑非笑的说:“嗯,Z国人的热水能治百病。”
许枝鹤靠在他肩头,手伸到他硬硬的腹肌上拧了一把:“少贫,长辈们传下来的经验总没有错。”
“嗯,我老婆说的都对。”他边说边把她用力按在怀力,捏了下她的小脸蛋,又亲了亲她的耳垂。
许枝鹤害羞,蜷在他怀里:“你看你这一病,明天一天我们都只能喝白粥了。”
她是真做不来那么复杂的海鲜,煮这一锅白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厨艺天赋。
江珩圈着她的腰,亲了又亲,像亲不够似的:“嗯,让你这么瘦,都是为夫的错。”
一番浓情蜜意,直到深夜,两人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许枝鹤起床就发现自己也被传染感冒了。
一开始只是嗓子疼,还撑着起来煮早饭,后来吃过饭就头晕咳嗽,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昨天才拿回来的药箱立刻就派上用场,许枝鹤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把药吃了,又催江珩起来量体温。两个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看着体温计上的刻度,一阵哑然失笑。
又在床上睡了好半日,两个病号谁也懒得起来去市场买菜,饿醒了就轮流起来煮粥,一天从早到晚的都是喝粥,连碟咸菜都没有,反正发烧了嘴里也没味儿,吃完头一倒,又睡得人事不知。
第二天许枝鹤终于感觉好一点,打电话让酒店的人帮忙买了点蔬菜,打算上网学着做两个小炒,正在切菜,腰上忽然一紧,被人从身后抱住,许枝鹤一惊,菜刀没拿稳直接从流理台上掉了下来。
某人身手敏捷的替她接住了,重新搁在切菜板上。
许枝鹤侧头看他,他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慵懒模样,刚剃过须,下巴有一股剃须水的清新味道。
她有点嗔怪:“搞什么突然袭击,很危险的。”
他把下巴搁在她柔软馨香的肩上,吐了吐舌头,又在她耳背上蹭了蹭,问:“做什么呢?”
“清炒马蹄。”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刚切的一块马蹄塞进他嘴里,见他犹豫,提示了一句:“祛火的。”
他就乖乖吃了下去。
这样的日子真是沉醉不知时日,每天早上在海浪声中醒来,除了吃就是睡,不用关心股市和基金的涨落,不用和厂商磨破嘴皮子,也不用紧盯市场动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今天吃什么。
许枝鹤有时也会纳闷:“你公司的事都不用管吗?”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窝里,声音温柔低沉:“我管好你一个就行了。”
厨房的落地镜里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像一对最寻常的夫妻,而他的怀抱,给她很温暖的感觉。
“如果你喜欢,就在这多待一阵子,好不好?”他问。
许枝鹤不置一哂:“昨天还说要我赚钱养你,待在这我怎么赚钱啊?”
两人玩笑惯了,所以许枝鹤说出来也是半开玩笑的口吻,谁知江珩忽然极认真的看着她:“我把手上的基金股份卖一卖,应该够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我养你。”
许枝鹤扭过头,惊讶的看着他。
她本以为他就是随口说说,这么一来,竟有种真的要付诸实践的打算。
“你脑子坏啦?怎么忽然想隐居世外?”
他也不生气,笑着反问:“不好吗?这里只有你跟我,没有外人打扰,你什么都不用烦恼,反正钱是挣不完的,那么辛苦,倒不如多陪陪老婆孩子。”
他是玩笑的口吻,许枝鹤却听出了一丝认真。不由的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生出了隐退的想法。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她本能的问。
“你指哪方面?”他也不否认。
“比如……公司遭遇财政危机,要破产了,不想让我知道?”
他强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唇边的笑:“又不是没破产过,你不也没介意吗?”
这说的倒是实话。
但她总觉得江珩带她出来度假,一方面是度蜜月,另一方面其实是想把她从南城支开。
这段时间,南城发生什么大事吗?
夜晚,两个人相拥而眠,听着耳畔海浪拍岸的声音,夜色静谧而深沉,时间好像一眨眼就会从指间溜走,然后就已经白头到老了。江珩总是从背后抱着她,有一次,许枝鹤心血来潮,转过身问他:“总是看着我的后背,不会腻吗?”
他当时已有了睡意,语音含糊,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样当你回头的时候,才会有惊喜啊。”
“……”许枝鹤无语,索性又翻过身,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过了很长时间,却传来一句淡淡的:“让我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没有白费。”
在海边的日子,让许枝鹤变得特别懒。
后来两人感冒渐渐好了,她还是总睡到日上三竿,尤其江珩接手做饭的工作以后,她就更无事可做了。
太阳都晒进屋了,江珩做好了早餐过来喊她,她还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总要他上下其手连吻带抱的才能把她弄醒。因为许枝鹤知道再不起来,很有可能就演变成一场消耗体力的晨间运动。
许枝鹤皱着眉头,用被子把脸蒙起来,阻止他的魔爪:“别弄了,让我再睡一会。”
江珩的口气带着一种纵容的溺爱:“别睡了,你如果不下去尝尝江大厨做的早餐的话,他会伤心的。”
许枝鹤被他的话逗乐了,终于掀开被子,坐起来,给他一个早安吻:“好吧,我就赏脸尝尝江大厨的手艺。”
他走向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海边明媚到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让人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他穿着纯棉的休闲衬衣,看起来也如春日的阳光一样,令她觉得安逸。
“穿件外套,吃完饭,带你去出海。”他拉完窗帘,回到床边,揉揉她的头发。
“有船吗?”她仰起脸,一脸的期待。
“有一条大船。”他夸张的说,“很大很大的那种。”语气宠溺,仿佛是哄着小孩子。
毕竟是出来度假的,也不能每天都待在酒店睡觉。
因为天气缘故被搁浅的出海计划,又被他提上日程。
许枝鹤听了他的建议,吃完饭后回衣柜拿了针织的披肩,白白的软软糯糯,配上米色格子的休闲裤,又从衣柜里拿了顶遮阳帽。
江珩很满意:“这样才有渡假的样子。”
海上风很大,吹得许枝鹤头发全乱了。幸好他们都穿了外套。
江珩拥有游艇驾驶执照,手把手教她怎样掌舵,怎样超速疾驶,在海面上劈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浪花,怎样急转弯,使船身几乎侧翻,却又安然无恙。这种新鲜刺激的玩法令她尖叫,大笑,好像又年轻了好几岁。
到中午时,江珩停下马达,让游艇在海面上静静漂浮。
船舱里有厨房和冰箱,许枝鹤带了些酒店做的小点心,江珩亲手磨制现煮的咖啡。等候香浓咖啡的时候,许枝鹤把船舱里的毯子拿出来铺在甲板上,他们就坐在甲板上晒太阳,吃小点心,聊着没边没际的笑话,偶尔没人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蓝天,碧海,感受海风吹过脸颊,也充满了愉悦。
午睡起来,江珩拉着她去甲板上海钓,钓鱼是个耐心活,许枝鹤显然没那个情趣,抱着钓竿,没一会儿就靠在在趟椅上睡着了。
江珩坐在旁边,看着她静静的笑了下,把中午用过的毯子轻轻给她盖上。
黄昏时分,他们才收线准备返程,江珩的桶里钓了三四条鱼,许枝鹤的……当然是零!鱼钩上的饵料倒是被吃光了。
回程的时候,许枝鹤自告奋勇,江珩在旁帮她扶舵,指导着她慢慢将游艇驶进码头,码头的导游早早的等在岸上,帮他们解绳系缆,抛锚后,江珩一手牵着许枝鹤,一手拎着战利品,并肩走下栈桥。
晚餐直接用他钓的鱼做了食材。
因为吃的早,用完餐后太阳还没有落下去,许枝鹤的心情也好得出奇,两人就出去散步。
出了酒店没多远就是一截石子铺就的栈道,走了两步,江珩突然停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鞋子。
许枝鹤平常在房里就随便穿双薄底的沙滩拖,因为是出来散步,便没有换鞋。
“枝枝,你等下,我回去给你拿双平底鞋。”
许枝鹤微愣:“不用了吧……”都走了一段路了。
“前面一段路很多碎石子,你穿这鞋子会扎脚。”说完,已松开她的手,“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许枝鹤看着他的背影。
江珩还是这样,对她关心的无微不至,而南城那边的事,却一点不让她知道。
许枝鹤并不是三岁小孩,就算不看电视,偶尔也会上网,最近燕宸科技的股票跌的厉害,高尔曼又在计划收购燕宸,许枝鹤不知道股市的动荡和他有没有关系。
但这些天,他确确实实的在海边陪着自己,一刻也没有离开。
除非他有隔空用电话操纵股市的能力。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许枝鹤笑了笑,沙滩上走过一家三口,最小的孩子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哭鼻子,年轻的爸爸弯下腰,替孩子把鞋子穿好。
正看着着,江珩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双软底跑步鞋。
许枝鹤刚想伸手去接,却见他在自己身前蹲了下来,轻声说:“抬脚。”
这一幕让她想到刚刚过去的那一家三口。
许枝鹤尴尬的缩了缩脚,江珩却径自捧住她的脚踝,替她把沙滩拖脱了,套上平底鞋。
刚认识的时候,他也给她揉过脚穿过鞋,那时候是为了羞辱他,许枝鹤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低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只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暧昧的过分。
童话里,王子亲自为灰姑娘穿上水晶鞋,于是成就了一段永恒不朽的传说,而他身后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夕阳将海面染得金红,这样美,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有一个男人曾单膝跪下,为她穿鞋。
两只鞋都换好,江珩直起身,不经意的触碰到一双柔软的唇。
许枝鹤踮着脚,飞快的在他唇上碰了下:“谢谢。”
这个惊喜有些意外,他却很喜欢,趁着她主动的投怀送抱,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他们在夕阳下接吻,他的手伸到她背后拥着她,手里还提着她的拖鞋,有些好笑,有些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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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后,许枝鹤先去洗澡。
江珩坐在房里,接到严诀从南城打来的电话。
“燕哲东这是打算宣布破产,也不肯把公司卖给你?”
江珩看了眼浴室门,低声说:“燕宸科技和许氏的产业结构太相似,本来收购过来我也是打算让它和许氏合并的。”
“……”电话里静了好半晌,“燕宸科技在南城也算是有二三十年根基的老企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