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厌离莫问花莲 本章:第69章

    “君庄主哪里话。”

    群情沸腾,如今这君三小姐,竟是当日恩人。众人惊喜不已,举起酒杯来,敬鱼儿道:“三小姐,一谢当日虎啸山上救命之恩,二贺三小姐认祖归宗,在下敬三小姐一杯,日后若有差遣,无所不应!”

    鱼儿微微一笑,不骄不躁,泰然从容,回了一杯。众人见了,心中喜欢,喝了一声采:“好!”

    这一场宴,宾主尽欢。

    晚间席散之时,鱼儿离开未远,在游廊上被人叫住了。

    鱼儿回头一看,隽秀的白衣少年跑来,原来是子夏。自七弦宫离开,已有数月不见了。

    子夏叫道:“鱼儿姑娘。”

    鱼儿道:“子夏。”

    子夏神色担忧,柔声问道:“鱼儿姑娘,你还好罢。”

    鱼儿道:“我很好啊,何出此言。”

    子夏张了张口,说道:“你看着不太高兴。”

    鱼儿摸了摸脸,说道:“可能是有些乏了,气色不太好罢。”

    子夏想说,绝非如此。席上他一直看着鱼儿,现在的鱼儿与先前有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人站在热闹之中,却孤寂一人似的,整个人是灰白的,眼中空茫茫一片。

    说话也叫人感到疏离,若说以前的鱼儿声音如水,清灵柔和,如今这水便结了冰。

    而她的笑也像是例行公事。子夏很难想像,去年秋时,就在虎啸山的比武台上,眼前的姑娘还是那个笑意纯澈,让他红了脸的姑娘,短短半年,如今像换了一个人。

    鱼儿问道:“宫商宫主身体可还好?”这一次七弦宫来九霄山庄祝贺,宫商并没有来,是由子夏带弟子前来的。

    子夏道:“师父他闭关了,所以这一次不能亲来庆贺,你不要介意。”

    鱼儿笑了笑:“我怎会介意,你们能来就十分好了。”

    鱼儿朝游廊外看了看,似乎在看天色,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子夏道:“啊,好,是……”

    鱼儿转身朝南轩去,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脸上平平淡淡的没了表情。

    子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怅然叹了一声。

    鱼儿回了南轩后,并未回房歇息,她坐在游亭之中看着夜色。

    晚间雨歇,雾气升腾起来,朦朦胧胧一片。

    齐天柱回来,看到亭中的人,走了过来,柔声说道:“累了一日了,怎么还不歇息?”

    半晌,鱼儿轻轻幽幽的说:“齐叔,他们都没有来。”

    齐天柱道:“许是有事不能来,但是你回君家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不放在心上,就是人不能到,礼也一定在路上,回去歇着罢,说不准明日一睁眼,这礼便到了。”

    齐天柱扶着鱼儿起了身,送她回了房,自己站在屋外,摇头叹息一声,黯然回去了。

    夜半,月空如洗,玉轮皎洁,竹叶上的雨水汇集在叶间,晶莹透亮,将落未落。

    鱼儿从睡梦中惊醒,豁然坐起了身,一身虚汗,揪着胸口喘息不止。

    她朝房内看了一眼,慌忙下来床,鞋也不穿,便推门而出,看到眼前景象,熟悉,但有着更深沉的陌生,她无法接受般摇着头,朝后踉跄了两步,朝外逃去。

    一路惶急叫唤:“厌离!花莲!”

    “莫问!麟趾!”

    “齐叔!”

    “清酒!清酒!”

    她一遍一遍唤着众人名字,越发慌张。

    “清酒!清酒!”

    “齐叔!你们在哪啊!”

    鱼儿一声声悲唤,惊动了庄中的人。家仆出来一看,便见自家三小姐只穿了一身中衣,赤着脚,慌张无措。

    有人立即跑去禀告君临,又有人去寻齐天柱。

    家仆取了衣裳给鱼儿披上,要拦着她,鱼儿却理也不理。

    直到齐天柱急急披了一件衣衫,趿着鞋子就出来了,飞奔到鱼儿身前:“丫头,你怎么了。”

    鱼儿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目不转眼的看着他:“不是梦,不是梦。”

    齐天柱见她满头虚汗,神色慌张,见到他却笑了起来,知道她梦魇了,接过家仆手中的衣衫,披到鱼儿身上,轻抚她后背:“齐叔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鱼儿精神松弛,脚下一软,扑倒在齐天柱怀里。

    齐天柱抱起她,往她房中去,路上遇到赶过来的君临和君家两姐妹,均是披着衣裳就出来了。

    君临道:“怎么了这是?”

    齐天柱和君临对视一眼。君临不再多问,同齐天柱一起送鱼儿回房。

    君临等在房外。齐天柱将鱼儿抱到床榻上。鱼儿拽着齐天柱衣袖,说道:“齐叔,我做了一个梦。”

    齐天柱说道:“做噩梦了?”

    鱼儿茫然的望着莫名的地方,说道:“我醒来的那一刻,以为和清酒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都是梦,或许我还身在马棚之中,被锁链捆着,只是不甘,所以做了这么一场梦,清酒和麟趾救了我,我和他们一起浪迹天涯,我回到君家,这些都是我想像出来的,我现在还在梦中。”

    鱼儿垂下眼脸,说道:“又或许以前的都是梦,我其实一直在君家,艰难挣扎求生是梦,那些凶恶的山贼是梦,和清酒他们四方游历也是梦。我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幻的……”

    齐天柱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那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鱼儿侧躺着,牵着齐天柱的衣袖,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溢出,顺着发鬓落在床上,她笑道:“因为见到了齐叔,所以知道不是梦了。”

    齐天柱就地坐在床前,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聪明的很,今日却犯傻,你看看那佛珠……”

    齐天柱又取出那匕首‘度厄’,在鱼儿眼前晃了晃:“这些又岂是假的,若是梦,又怎会有这些东西在,傻丫头。”

    那佛珠就在鱼儿手上缠着,只是当时情急,从睡梦中惊醒之时慌乱要比平日胜十倍,未想到这上边。

    鱼儿将佛珠叩在心口,说道:“齐叔,你给我说说我们以前的事罢。”

    齐天柱道:“好。”

    “待我想想,我们初次相见,是翻云覆雨十三寨的囚牢对也不对。”

    “嗯。”

    齐天柱笑道:“当时你打晕山贼,取来钥匙,还要孤身一人去救人,我就心想,好不怕死的一个丫头……”

    齐天柱轻声说着,直到鱼儿睡着,才轻轻退了出来。

    君临一直守在屋外,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男女有别,没有男子深夜停留在女子闺房的道理,只因君临知道齐天柱和鱼儿关系之深,已形同父女,因此容齐天柱进去安抚鱼儿,自己反倒守在外面。

    君临见齐天柱出来,一躬到底,行了大礼。

    齐天柱慌忙扶起,说道:“君庄主,何必行此大礼。”

    君临望向屋子,叹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齐天柱也曾是个父亲,便即明白,君临所谢为何。

    乃是这些年他所不能够做到的陪伴与救赎。

    夜风萧瑟,齐天柱深叹,救赎了鱼儿,如今能救赎鱼儿的又哪里是他。

    他双手合十抵在额前:“求我佛慈悲,渡我等苦难。”

    第108章

    如鱼化龙(三)

    翌日,

    真应了齐天柱的话,杭州来了人,

    携了贺礼和信件来谒鱼儿。

    鱼儿接过礼来,是一副画卷。她拆开信件来看,是花莲所书,

    上边问她近况如何,是否受过委屈,何时有空到杭州来游玩,快到末尾才提起那贺礼。原来这是花莲亲自动笔,

    作了这幅画送她为贺礼。

    鱼儿拆开画卷,问道:“花莲有没有说过什么。”

    那人道:“少爷说他神思倦乏,心绪难振,

    不便远游,不能亲自过来,请姑娘见谅。”

    鱼儿知道花莲还没缓过来,便不多言。

    那画摊开来,画的原是烟雨楼的那处宅院。齐天柱在练武,花莲和阳春在檐上较量轻功,

    她与唐麟趾在对练,

    厌离,清酒,流岫围坐在桌前相谈甚欢。无论人景,皆是栩栩如生。

    鱼儿指尖拂上画中那人的面容,一点点抚摸,

    将画抱在了怀里。那送信的人已静静退了出去。

    过了几日,阳春不走正门,飞檐走壁,入了九霄山庄,被当贼人捉拿,闹了一出乌龙。

    鱼儿道:“你好生生走正门,必然待你为上宾,却偏偏要走偏门。”

    阳春还是往日那般嬉笑,说道:“我这老毛病了。”

    鱼儿嘴角微微翘了一翘,给阳春倒茶,打量他,见他黑了一些,想来是在外奔波给晒的。

    阳春取出两份信,递给鱼儿道:“我前几日去了一趟川蜀,所以错过了你的大宴,你可不要怪罪。”

    鱼儿道:“你去川蜀做什么?”

    阳春笑嘻嘻道:“鱼儿姑娘,这信算是烟雨楼,解千愁前辈和我送给你的贺礼,你见了若是高兴,便不要计较我晚来之过,好不好。”

    鱼儿接过信,问道:“师父不是在闭关么,你怎的去扰他?”

    阳春抱着双臂,背靠着桌子,坐没坐相:“他小徒儿这样重要的场合,做师父的怎能不送贺礼。其实也不费神,不过劳他写一封信罢了。”

    鱼儿拆开了信来看,只见一张信纸上,字体粗豪。

    鱼儿瞳仁一缩,一眼认出了是唐麟趾的笔迹。上书‘我没事,等我打倒唐彪那个糟老头子,就来跟你们回合’短短一句话,确实是唐麟趾会说的,鱼儿反覆看了几遍。

    鱼儿道:“麟趾没事,只是回唐门去了,那为何这么久她没有消息来?”

    阳春道:“前两个月少楼主查到一点线索,但是怕这线索若是假的,告诉了你们叫你们空欢喜一场,便叫我先去唐门探一探。解千愁前辈与唐彪有些交情,流岫就托解千愁写了一封信让我带着,叫唐彪看了,能通融通融,让我见见唐姑娘。”

    鱼儿道:“你见到她了吗?”

    阳春指了指信:“唐姑娘已经知道清酒姑娘的事了。唐彪不愿放唐姑娘出唐门,唐姑娘似乎也与唐彪做了什么约定,也没有偷偷跑出来的意愿,这信就是唐姑娘当着她师父的面写了给我的。”

    鱼儿垂眸看着信,稍顷,说道:“她没事就好。”

    鱼儿又缓缓拆了另一份信,信上的字根骨娟秀,是莫问的字。鱼儿有些诧异,问道:“你遇到莫问了?”看信上所说,莫问也在往西边走。

    阳春说道:“这是莫问姑娘送到烟雨楼,烟雨楼给我一道带过来的。”

    阳春露出白齿,笑道:“堂堂两袖清风,如今成了信使了。”

    鱼儿将那两份信折了又折,收在信封中,叠着放好,一切做完后,顿了半晌,她低声问道:“阳春,有她的消息吗?”

    阳春神色微变,坐正了身子,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鱼儿本能想到,但见他摇头,心

    里仍止不住疼。

    时间恍然便过,转眼已是深秋,自阳春上次送了唐麟趾的消息过来后,烟雨楼再一次派了人来,竟是找到厌离的行踪。

    上次阳春来时,鱼儿便嘱咐过他,任何关于清酒厌离他们的消息,不论能不能确定,都希望能第一时间送一份到九霄山庄来。

    因此这一次厌离的事,烟雨楼并不十分肯定,却也送了一份消息过来。

    鱼儿看着那张纸条:“极乐城……”

    忆起前事,雾雨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囚禁厌离。

    然而烟雨楼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厌离确实在极乐城,无法光明正大的要人。

    若是强硬搜人,凭借两大山庄和烟雨楼的势力,甚至再借助无为宫,要进极乐城找人不是不行,但是以雾雨的性子,届时必然两败俱伤。

    倘若到时厌离不在极乐城,倒成了四大门派联手欺人,肆意妄为了。

    鱼儿叹息。当初进出极乐城,全然不用管这些生前身后名,如今身份不同,也不能似当初那般恣意。

    但又一想,当年出极乐城,一来是凭借了清酒功力强悍,超出雾雨预料,二是雾雨手下留情。

    如今她便只是鱼儿,什么也不用顾忌,凭她的实力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就如在清酒的事上一样……

    厌离的事有流岫去详查,去和雾雨周旋。

    鱼儿则是向君临提起想要习武,她虽已有了底子,但未大成,修习一路还需宗师指引教导,避免走上歪路,如今清酒等人不在了,齐天柱不擅练剑,解千愁又正在闭关。若要精进,独当一面,能求助的便只有君临。

    君家的剑法也是一绝,君临能在十二尊中榜上有名,实力自是不一般。

    君临见她不仅天资聪颖,更是勤学,倍感欣慰。他本来还担心鱼儿陡遇变故,要有段日子萎靡,想让她先缓缓,便未提过练武的事,倒不想鱼儿先提起了。

    只是这剑没练几天,听到消息的云惘然赶了来,二话不说将鱼儿带走了。君临想趁教授武艺,拉近与女儿的心思就此泡汤。

    云惘然将鱼儿带走,并不是打算自己教授,而是让她另拜名师:“若是你爷爷还在,或是你外公还在,教你还差不多,就你爹那点本事也想教你,简直糟蹋你的天资。”君临一代宗师却被云惘然贬为‘那点本事’。

    “可是我已经有了师父,若是家父便算了,再拜他人为师怎么能行。”

    云惘然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鱼儿:“打开看看。”

    鱼儿拆开一看,却是解千愁的亲笔书信,信中写道:“名剑山庄一战,为师身心俱疲,闭关养伤,不能授艺,深为愧疚。吾徒天资聪颖,若得名师引导,来日必成大器。剑圣杜仲,为师不喜此人做派,然其剑术超群,功夫卓绝,这世间除却一叶与苦缘,唯有此人之能,配为吾徒之师。吾徒才华不可埋没,若欲另拜名师,为师准之。”

    原来云惘然来之前便已去信告知解千愁此事了,他与解千愁不对付,但鱼儿到底是解千愁名正言顺收的徒儿,他带着鱼儿去拜师,没有不告知解千愁的道理。

    鱼儿见解千愁准许,这才释然,收起信件,问道:“师父在信里提到剑圣杜仲,却是怎么一回事?”

    云惘然捋着胡须,说道:“你外公与杜仲有些交情,叔祖思来想去,他做你师父,才不至埋没了你的天分。”

    云惘然带着鱼儿入了江南,到了一处名为守元的小城。云惘然在镇上找人打听了一回,带着鱼儿骑着马往郊外去了,走了三日,到一处槐树林,绿意盎然,叶筛日影。

    至林深处,见一木屋,外围篱笆,院内搭着草棚堆积木柴

    ,鸟儿落在草棚上,啾啾清明,左角挖了一口井,背后树木繁盛,遮的光影黯淡。

    此处是个清幽宁静之所,远离世俗,确实是个隐居的好所在,只是对于杜仲这样名噪一时的剑豪,却也未免太落寞了些。

    云惘然见此情景,惋惜道:“唉,想当年他剑术大成,纵横天下,若只论剑法,连一叶也要让他三分,因此江湖中给他封了个剑圣的称号,实至名归,无人不服,何等意气风发……”

    鱼儿不解。一叶和苦缘是修道悟佛之人,清心寡欲,不慕名利,因此能在名盛之时退隐。解千愁因痛失友人,意志消沉,隐在小青山,却也不是全然不入江湖。想这剑圣杜仲,豪名满天下,怎会在风头正盛的时候悄然退隐。

    鱼儿道:“叔祖,杜仲前辈何故退隐?”

    云惘然默然半晌,叹道:“为名,为利。”

    “昔年他剑术登峰造极,却还想更近一步,功利心渐重,被有心之人利用,做出杀人夺宝这样的糊涂事。世间万法有因果,他在那边动杀心,下杀手,却不想他仇家找上他家门,见他不在,杀害了他的妻女。他害的别人家破人亡,到头来自己也落了个家破人亡,与至亲骨肉阴阳永隔。”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幡然醒悟,一夜白头,只是为时已晚,那时起便自封兵刃,立誓此生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云惘然好生感慨,叮嘱道:“鱼儿,你要引此为戒,日后万不可为了名利失去本心。”

    鱼儿神色疏淡,明白师父为何提起‘不喜此人做派’:“鱼儿记住了。”

    云惘然道:“人心有好坏,剑术没有,他虽做过错事,但一门剑法确实卓绝不凡,你的武功若要在短短几年之内有所建树,拜他为师最为适合。”

    两人将马拴在树上,进了院子,寂林鸟鸣,门扉紧掩,一缕细烟从主屋飘出。

    云惘然嗅得,知道屋中的人在烧香,他轻声道:“让你拜他为师,叔祖也存了一点私心,想他抱憾终生,无法自拔,只盼你学有所成,用其剑法行侠仗义,能弥补他万分之一的罪孽也是好的。”

    云惘然上前叩了叩门,叫道:“杜仲兄,远客来访,你也不出来见见?”

    屋中好半天没有应声,云惘然回头对鱼儿苦笑道:“你要拜他为师,他却不一定愿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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