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汗珠滴在脸上,粗犷又烫人,他身上男人味儿浓,空旷又炽烈,释放的很汹涌。
宋韵光脚去浴室冲澡,身上的余韵尚存,腿还是软麻的,她同样释放的淋漓尽致,这种释放已经冲淡了她脑子里不好的想法。
她闭上眼睛,开始梳理明天订婚的流程……
威斯康森这几天降了温,华耐董事威廉进入暖炉似的别墅,就打了个喷嚏。
女佣接过威廉的外套,掸掉上面的雪沫子。
威廉问:“小少爷还在睡?”
往常这个时候,威廉一进屋,小洲就扑过来,威廉博学多才,精通九国语言,很会讲故事,小洲很喜欢他。
两个人平时相处,年纪上更像爷孙,小洲是威廉名义上的养子,威廉却称呼他为小少爷。
女佣说:“大概是今天降温,又下了雪,小少爷上午玩累了,这会儿还没睡醒。”
威廉有些不放心,去楼上的卧室,轻轻推开门,看见被子里凸起的小人儿影儿,才稍稍安心。
威廉下楼时,女佣从茶几上拿过一封信,“对了,威廉先生,今天有一位程先生的朋友过来拜访,给您留了一封信。”
程先生的朋友?
威廉跟程亦铮的朋友从无往来,他的住址程亦铮也交代过,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程先生会主动告诉他朋友威廉住得地方?
威廉心里意识到一丝不好,打开信,信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问候关心的话语。
威廉扔掉信,再一次跑去卧室,掀开被子,被子下面竟然不是小洲。
而是……一个枕头。
女佣在门口捂住嘴,“小少爷他……”
威廉脊背冷汗涔涔,“去查监控,调动所有人去找——”
程亦哲收到宋韵订婚的消息,破天荒的包了一间酒吧。
翁冉站在酒吧门口抽烟时,张婉瑜刚巧从她面前经过,张婉瑜认出了翁冉,她记得那天跟程亦哲在黄海饭店吃饭,翁冉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女人总是能轻易读懂女人的心思。
翁冉吐出烟雾,笑了笑,“张小姐。”
张婉瑜盯着翁冉,“程大少爷是你的老板吗,他在不在里面?”
翁冉眯眼,打量张婉瑜的装束,她浑身上下没有牌子货,品位却不赖,是有涵养的家族教出的闺秀,纯纯乖乖的,也挺聪明。
“你要找他?”
张婉瑜双手一蜷,有些抖,“你是他什么人。”
翁冉推开门,“我跟阿哲认识十多年,张小姐觉得我是他什么人。”
她身上的香水味儿浓,打扮妖艳,抽烟的动作十分娴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交际范儿。张婉瑜心一横,跟着推门进入酒吧。
包间里男人正在唱情歌,张婉瑜第一次听见程亦哲开嗓,不觉有些惊艳。
翁冉推开包间门时也有一瞬的怔愣,她许多年没听过他唱歌,还是上学的时候,学生起哄下他唱过几句。
程亦哲沉寂地看向张婉瑜,把手里的麦克风递给了旁边的人。
程亦哲这阵子不怎么见她,张婉瑜所有的话哽在嗓子,出口破碎得语不成调,“程少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程亦哲慢慢直起腰,扣上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他有些醉意,但站在门口被走廊里的风一吹,人就清醒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看见了翁小姐,她说你在这里。”
他手里还端着半杯红酒,“找我有事?”
程亦哲穿着白衬衫,整个人清秀隽逸,根本不像三十几岁的样子。
“我想找你。”张婉瑜手蜷了松,松了又蜷,“翁小姐跟你有关系吗?”
他抿了一口红酒,慢条斯理的说:“有关系。”
张婉瑜眼眶湿漉漉的,她不晓得为什么如此,好像从天堂跌入地狱,又爬回空中悬浮着,她二十三年不曾经历的起伏心跳,这一刻全部经历了。
他喘气比平时重,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我跟她是上下级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婉瑜听见他这样说,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算你女朋友吗。”
程亦哲否认,“不算。”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他抬眼,“张小姐,你的一个问题,我回答完了。”
张婉瑜一愣,“我再问一个——”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来,我知道爷爷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交往,我试过了,我对你没感觉,张小姐,不好意思,如果之前我的行为让你造成了误会,我很抱歉。”
张婉瑜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样说,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程亦哲有一瞬的沉默,“如果你这样认为能让你好过,那你可以这样想。”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走了
订婚那日天空依然飘着雨丝。
冷春亲自开着红旗轿车来别墅接宋韵,红旗轿车清洗的很干净,即便雨天车身也没有染上多少泥点,宋韵佩服冷春的驾车技术,又快又稳。
宋韵穿着高定的白纱裙,妆容都是精心雕琢的,冷春看得出她有些紧张,开口道:“今天族里来了贵客,程先生在老宅接待,程家的规矩,祭祖过后,婚事就不容有变,原本祭祖是放在结婚当日,程先生担忧你想得多,把这个仪式放到了订婚环节。”
换句话说,订婚过后,他们的婚姻就不容有变。
宋韵看着窗外的雨丝,心情跟天气一样缥缈,手在纱裙上握得紧,“他紧张吗?”
冷春张了张唇,“程先生他……很自如,程先生说一会儿的仪式他主导,你跟着他的节奏就好。”
宋韵嗯了一声。
红旗轿车在老宅门前停稳,宋韵一下车就被程莎扶住,她今天的装扮很耀眼,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端庄又精致。
程莎小声,“韵韵你的手好凉。”
“我紧张,你给我捂捂手呗。”
程莎笑,“一会儿你抓住我三哥的手,就热乎了,他体温向来偏高,我都没见他说过冷。”
宋韵脑子里晃过程亦铮烙铁似的身体,熨烫着她震颤。从老宅门口到客厅这一路似乎格外漫长,许多目光都集中在宋韵身上。
舞台上也会有许多目光注视着她,她不怕灯光和被关注,但她此刻不自如,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她甚至有点想吐,“我这是不是婚前恐惧症?”
“你这是正常反应,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想今天全天下老娘最美!”
宋韵忍俊不禁,抬眸时撞见人群中程伊的脸,笑容立时凝住。
程伊因为程亦铮的关系,现在有几分忌惮宋韵,更多的是妒忌,凭什么她都已经回到宋家,还能攀上她三哥这样的人物,真是阴魂不散。
宋韵没有见到季清伶,听佣人说,季清伶前天夜里,就坐车去省界的寺庙闭关,到底是用这样的冷方式,回应她对这场订婚的态度。
老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
宋韵扫视一圈,没看见程亦铮,程伊说:“刚刚三哥一直在楼下招待,我出去前,他好像接了一个电话,这会儿或许在书房。”
宋韵心里一紧,只想快点见到他,“那我去书房看看。”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没人应答,宋韵推门进去,鞋尖四处转过,书房根本没人,她趴在窗户上往下眺望,还能看到从老宅门口一路走来的这条路。
她突然闻到一股烟味儿,窗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几根烟头,过滤嘴上的英文让宋韵一眼认出是程亦铮抽得烟。
他在这里抽过烟,他人去哪里了呢?
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宋韵看见是程亦铮的消息匆忙点开。
宋韵身体一下变得僵硬,全身血管冻结了一般,他就这样扔下自己,走了?
……
迈巴赫往停机坪方向开,原本直升飞机航线需要提前一天预定,但事情紧急,临时调用了别人的航线。
程亦铮有些烦躁的扯开衣领,给沈姿如打过去电话,没人接通,他又改为发短信:
……
横七竖八的烟头,代表着他当时心情的烦闷。
从书房窗口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宋韵一路走来的样子,宋韵不知道程亦铮在抽着这些烟的时候在想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弃她而去。
宋韵再次打过去电话,仍然是机械的女音,提醒着她,对方已经关机。
宋韵从楼上下来时,浑身血液都是倒流的,整个人如坠冰窟,楼下依然热闹着,突然有一道声音割破喧闹,“今天的订婚仪式取消……”
宋韵浑浑噩噩,依稀辨别出是大伯的声音,但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
只觉得所有目光覆盖在她的身上,她倏然抬眸,听见有人说。
“到底是不匹配的婚姻,如果男方重视的话,会在宾客满堂时宣布取消仪式,留下女方一人吗?”
“这样的打脸是在警告另一方,要有自知之明,别痴心妄想。”
“听说程夫人为了不见,已经提前去寺庙闭关。”
“呵!真是好笑,活该!”
那些不好的声音,让宋韵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笑话,剥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别人凌辱,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程莎扶住宋韵,“韵韵你别多想,三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他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给他一点时间好不好。”
宋韵僵硬的笑了笑,“我理解他。”
她的情绪很不好,程莎追着她的脚步。
宋韵心乱得毫无章法,脚下也乱,自己绊了自己一脚,眼看就要失态的在人前摔个狗吃屎。
预想摔倒的痛感没有发生,她被人伸手扶住。
宋韵抬眸,声音带着一股委屈的哽咽,“大哥。”
华灯初上的老宅庭院的灯依次亮起,这些灯光晃过程亦哲的脸,他不再是清润如玉的程大少爷,眉宇间带着一丝张扬和肆意。
“订婚宴被人甩下,落荒而逃是你想要的结果?”
这一句话问到宋韵的心坎里,今天从这里出去后,那些流言会吞没她。
“选择跟我回去,还是像一只畏首畏尾的老鼠一样从这里逃走,在你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