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说，好的妈妈，带我走吧。

    可我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2

    爸爸坚持要送哥哥上私立小学。

    为此爸爸还带着我和哥哥，搬到了学校附近的出租房里。

    小小的出租房里只有一个房间。

    爸爸和哥哥睡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我睡在房间角落的小床上。

    私立学校高昂的费用几乎掏空了家里所有的家底。

    为了节约开支，爸爸每天只准我吃两个馒头。

    我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在哥哥又一次炫耀在学校里吃小蛋糕后，我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

    我将馒头扔到地上，尖着嗓子质问：

    「为什么我饿着肚子只为了给哥哥交学费？这不公平！爸爸你偏心！」

    我倔强地梗着脖子，愤怒地和爸爸对视。

    我抬起被饿得变了形的小脸，以为爸爸会可怜我，心疼我。

    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爸爸的一顿毒打。

    我趴在冰凉的地砖上，爸爸手里的竹条一下又一下地抽在我的身上。

    我哭得撕心裂肺，咳得喉咙里几乎快涌出血来。

    但爸爸却无动于衷，声音冷得就像淬了一层寒冰。

    「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哥哥是家里唯一的传承，你生来就该拼尽全力托举他！」

    「你再把爸爸的话当耳旁风，爸爸就不要你了！」

    「你听见了没有？」

    我胡乱地点着头，满脑子都是爸爸在说。

    他不要我了。

    我吓坏了。

    将所有的委屈咽进肚子里，急声道歉：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都会让着哥哥的！」

    那天，眼泪顺着我的下巴滴在了有些干裂的馒头上。

    泪水混着灰尘，我吃了有记忆以来，最苦最涩的一顿饭。

    3

    小孩子，最是记打不记说了。

    自那之后，我就学会了乖乖地做这个家里的隐形人、哥哥的垫脚石。

    我啃着干硬寡淡的馒头，看着哥哥吃鸡蛋，啃鸡腿。

    爸爸偶尔会分给我几片瘦肉，然后意有所指地问我：

    「你怨爸爸吗？」

    我用力地摇着脑袋：「不会啊爸爸，哥哥是最重要的，我吃馒头就行了。」

    这时候爸爸才会对我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有些粗糙的手掌拂过我的头顶。

    「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你记住了，哥哥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传承，以后也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你要永远对哥哥好，永远无条件支持哥哥，知道了吗？」

    我贪恋这份温柔。

    只要爸爸对我笑，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乖乖点头。

    「知道了，爸爸。」

    我笨拙地模仿着爸爸，在饭桌上给哥哥夹菜，给哥哥端茶倒水。

    将哥哥弄脏的衣服放进水池里，学着爸爸的样子搓洗着。

    我期待爸爸夸我是个「好孩子」。

    但比夸奖先到的，是哥哥沙哑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段昀你干什么？」

    哥哥冲上来，猛地将我推开。

    「谁让你洗我衣服的？你洗了我还怎么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