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曾经宋府的嫡女啊,在往昔的岁月里,她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品尝过呢?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笋子而已,搁在从前,她根本就不会正眼瞧上一眼的。
她本想毫不犹豫地拒绝,却没想到一旁的刘子修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一般,脸上带着一种饶有兴致地神情。
刘子修紧接着说道:“可以,烦请姑娘带路吧,若在下没有看见新鲜的泥土,可是不会出钱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调侃,又似乎有着某种别样的期待。
宋紫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阵厌恶,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果真是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对面是谁,此行目的为何,都掩盖不了他这浪荡德行。
想到刘子修与寡嫂的平日里的那些不堪,她更是鄙夷不已,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别处,只觉眼前这一幕甚是污秽。
刘子修见宋紫舞这般反应,也不在意,只是轻笑着收回手。
紧接着,两人跟着侍女走出包间,脚步声在寂静的楼内格外清晰。
门在宋紫舞身后缓缓关上。
就在门阖上的瞬间,宋紫舞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嗒”声,像是锁扣咬合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猛地冲向门口,双手用力拉扯门把,大声呼喊:“开门!刘子修,你要干什么!”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她的声音在狭小的包间内回荡,更衬出她的孤立无援。
门外,刘子修和侍女对视一眼,又上前检查了一遍门锁,确认锁得严实后,才放心地走到一处角落低语。
“我带来的人,张大人能看上不?”
刘子修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
“实不相瞒,刘母一早便来了,和我谈好了这桩交易。”
“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花满楼近来被张大人折腾得苦不堪言,他总索要新面孔,我们都快应付不来了。”
“你们这一来,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侍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原来,刘子修点的那道“竹笋炒肉”是他们约定的暗语。
当侍女带着他们上楼时,刘子修便知晓交易已成。
“那女子虽衣着朴素,但身上那股显贵人家的傲气可是藏不住。这两种特质混在一起,张大人指定喜欢。”
侍女掩嘴轻笑,眼中满是算计。
刘子修听后,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连忙讨好道:“那就麻烦姑娘在张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侍女满意地点点头,摇曳着身姿离开了。
宋紫舞在包间内,从希望到绝望,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难耐。
她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愤怒、恐惧、绝望在心中不断交织。
她无法相信,刘子修竟会将自己推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清晨到黄昏,日光透过窗户在地上缓缓移动,又渐渐消失。
宋紫舞粒米未进,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
天色渐暗,房间里也变得昏暗起来,黑暗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紧紧包裹。
终于,在她几乎绝望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嘎吱”一声,门缓缓打开。
宋紫舞满心期待地望去,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刘子修,而是那个让京城百姓闻风丧胆的大贪官——张大人。
张大人身形肥胖,满脸横肉,眯着一双小眼睛,像一条贪婪的肥虫,目光在宋紫舞身上肆意游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宋姑娘,咱们终于见面了。你那好丈夫,为了自己的前程,可是把你卖给我了。”
宋紫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不,这怎么可能,刘子修让我陪他过来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她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张大人一步一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宋紫舞的心上。
宋紫舞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仿佛这样就能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哼,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刘子修为了能见首辅,让本官在其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便毫不犹豫地把你送给了我。”
“今日他走的时候,脚步可是连顿一下都没有呢。”
宋紫舞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整个人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她想起昨日刘母和刘子修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她怎么能认是刘子修想通了。
女人绝望地嗤笑一声,不甘心地想,她还是被刘家那对母子给暗算了。
夜晚的花满楼依旧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舞女们的欢声笑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可宋紫舞所在的包间却如地狱般冰冷。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自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逃出生天?
在那暗无天日的包间里,幽闭的空气似浓稠的墨汁,将宋紫舞紧紧包裹。
恐惧如潮水般不断翻涌,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簌簌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转瞬即逝。
宋紫舞暗暗发誓,绝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一定要让刘子修和面前这个可恶至极的张大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份仇恨如同扎根心底的磐石,坚不可摧,支撑着她在这绝境中挺直脊梁。
张大人一步一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宋紫舞的心上,那令人作呕的淫笑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
他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随着他的靠近,愈发浓烈,让宋紫舞几欲作呕。
就在他那肥腻的手快要触碰到宋紫舞的瞬间,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张大人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花瓶在张大人的头上碎裂,陶瓷的碎片四处飞溅。
张大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受伤的野兽。
他捂着流血的脑袋踉跄后退,脚步慌乱,撞翻了一旁的桌椅。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你这个贱人,竟敢反抗!”
张大人怒吼道,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剧烈扭曲,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团,活像一只被激怒的恶兽。
宋紫舞趁机冲向门口,她的心跳如雷,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然而,当她伸手去拉门把时,却发现门被牢牢锁住,无论她怎样用力拉扯,那门都纹丝不动。
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心急如焚,双眼慌乱地四处扫视,急切地寻找着可以逃脱的方法。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的目光扫过,可除了那扇紧闭的门和小小的窗户,再无其他出路。
这时,张大人缓过神来,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再次向她扑来,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宋紫舞左躲右闪,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与张大人周旋着。
她的身体灵活地转动,躲避着张大人一次次的扑击,每一次都险之又险。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冰凉而又难受。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窗户上,发现窗户没有锁。
那一刻,希望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窗户,想要跳出去。
可当她来到窗边,看到窗外的高度时,心中一阵恐惧。
那深不见底的高度,让她的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此时,张大人已经快要抓住她了,他那狰狞的面容近在咫尺,她别无选择,只能闭上眼睛,咬着牙,纵身一跃。
幸运的是,楼下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小院,宋紫舞落在了一堆柔软的干草上。
干草缓解了她坠落的冲击力,她只是受了些擦伤。
她顾不上浑身的疼痛,迅速起身,借着夜色的掩护,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花满楼。
宋紫舞在京城的小巷中拼命奔跑,她的脚步慌乱而急促,身后的夜色如汹涌的潮水般紧紧跟随。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被张大人和刘子修找到。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体力渐渐不支,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最终,她瘫倒在一个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因为过度的疲惫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
京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被权势与欲望的阴霾所笼罩。
宋紫舞从未感觉全身如此剧痛,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
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意识模糊,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忽然她感觉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她手边移动,那细微的动静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警觉起来。
与此同时,她感觉指尖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
宋紫舞顿时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借着残破屋顶泄下来的月光,她竟看见两只老鼠在啃食她的指尖,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
她大叫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而后她快速抽回手臂,手忙脚乱地趴着往后退,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顿时,泪水决堤,她看着流血的指尖,蜷缩着身体,这才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整座屋子皆以木头建成,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一旁还堆砌着劈好的木柴,参差不齐地摆放着。
土地阴湿,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角落里还有一窝一窝的蟑螂,在黑暗中快速爬动,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明显是谁家的柴房,浑身的伤痛让宋紫舞连呼吸都带着战栗。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一把刀在胸腔里搅动,疼痛难忍。
她崩溃自问,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吗?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如同诅咒一般,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翌日晚上,柴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算上昏迷的时日,宋紫舞已经有三四日没有进过食物,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死亡的阴影曾一度笼罩着她。
宋紫舞昏昏沉沉地看着来人。
那是两名家仆,他们身形粗壮,脸上带着冷漠与不耐烦。
进来后什么都没说,便粗鲁地把她拉了出去。
宋紫舞承受不住那两人的暴力拉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又昏迷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宋紫舞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清醒,隐约之间她似乎听到了那噩梦般的声音。
“既然这女人不从,那我偏要她,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还能拒绝我?”
那声音充满了傲慢与嚣张。
宋紫舞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张油腻的脸庞,果不其然就是那张大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别脏了我的地方
后者那双贪婪的眼睛盯上宋紫舞后,便如同饿狼盯上了羔羊,眼中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那日,宋紫舞跳窗逃跑之后,张大人恼羞成怒,便让花满楼的所有小厮出门寻找,几乎找了一夜,这才在墙角发现昏迷的她。
“小美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张大人那肥腻的手伸向宋紫舞,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毒蛇的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宋紫舞惊恐地往后退,她从前也是高门贵女,前世再不济也是王府世子妃,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不!不要!”她颤抖的牙齿都发出磕碰的声音。
“哼,不识好歹!”张大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一挥手,几个家丁便如恶犬般冲了上来,将宋紫舞死死按住。
无论宋紫舞如何挣扎、呼喊,都无法逃脱这噩梦般的魔掌。
反抗带来的是更残酷的殴打,皮鞭抽打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一道道血痕渗出,她的世界渐渐被黑暗与痛苦所吞噬。
几日后,张大人对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宋紫舞彻底厌弃。
他一脚踢开柴房的门,冷冷地说:“把她扔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宋紫舞被无情地扔到了大街上,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行人匆匆而过,脚步匆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多看这个可怜的女子一眼。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宋紫舞,在病痛与饥饿的折磨下,一步步走向了绝境。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报仇的前提是她要活着,最终,她重回花满楼,成为一名妓女。
花满楼里,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中却藏着无尽的悲凉。
宋紫舞麻木地看着那些男人,任由他们轻薄,曾经的骄傲与自尊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
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污浊的世界里麻木地活着,心中只有仇恨在熊熊燃烧。
而此时的刘府中,刘子修正与他的寡嫂甜儿缠绵在一起。
他亲手将宋紫舞送到了张大人的床上后,每日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张大人在刘首辅面前为他美言,等待着刘首辅的传召。
“甜儿,等我翻身了,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刘子修紧紧地抱着甜儿,信誓旦旦地说,那语气仿佛他已经飞黄腾达。
而甜儿一脸忧愁,似乎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紫舞在花满楼里拼命地活着。
而刘子修依旧在等待着他的仕途转机,与甜儿的苟且之事也愈发大胆,全然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残阳如血,似是被碾碎的赤朱丹砂,肆意地涂抹在天际。
余晖透过那斑驳不堪的窗棂,宛如细碎的金箔,洒落在刘子修那写满焦虑与期待的面庞上。
他于自家那略显破败陈旧的堂屋之中,已然焦灼地踱步了整整一个漫长的下午。
每一步落下,都踏得沉重而急促,好似要将内心的煎熬都宣泄在这脚下的土地上,屋内的土地都被他踏出层层灰尘,在空中肆意飞舞,仿佛也在为他的命运而感到惶惶不安。
这几日,刘子修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执念所困,整日在家中苦等,那颗心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全靠着对未来的一丝期许而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