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要去沐浴了!
沈南星咬了咬牙,伸手就要拿开洗浴室上方的一块瓦片。
可手才刚碰到瓦片,就被一只大手盖在了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心头猛地一跳,回过头来,就见另一黑布蒙面的黑衣人正蹲在她旁边,一双露在外面的双眼戏谑的看着她。
来不及多想,沈南星另一只手果断一拳挥向黑衣人的面门。
却又被黑衣人轻易捉住了拳头。x39
沈南星一手被按在瓦片上,另一只手被黑衣人大手包着,一时间竟挣扎不开,又气又急。
那黑衣人看着却是闲适得很,他用气音小声道:
“偷看老男人洗澡?”
沈南星狠狠剜了他一眼,同样用气音小声道:“放开!”
黑衣人不为所动:“你先告诉我,你为何偷看老男人洗澡?”
沈南星:!!!
她急得要命,再耽搁一会,沈渊澡都该洗完了!
她咬了咬牙,也只得回答:“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黑衣人:“真的?”
沈南星果断点头,看着十分真诚。
可黑衣人才刚把手放开,沈南星的手就迅速接近了那块瓦片。
眼看就要揭开,可黑衣人反应比她更快,已经又快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继而一脸得意的看着她,甚至冲她挑了挑眉。
虽然黑衣人没说话,可沈南星就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分明想说:“看吧,就知道你在骗人!”
沈南星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能看见了!
黑衣人开口了:“说吧,想看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沈南星不甘示弱,扬了扬下巴:“不用你帮,我自已能看!”
黑衣人果断拒绝:“不行!你不能看!”
沈南星:“我就要看!”
黑衣人:“就不行!”
沈南星:......
她敛眸思索着。
虽不知道这黑衣人是谁,又是为何阻止她看沈渊洗澡。
但她直觉这人没有恶意。
既然她打也打不赢,说也说不过,那就只能......
于是她小声道:“那你帮我看看,里头那男人右边胸口,有没有一道疤痕?”
黑衣人闻言点了点头。
轻声揭开那块瓦片,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
黑衣人将眼睛凑到洞口,朝里面看去。
沈南星坐在旁边等着,只觉得心跳得快极了,紧张得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只觉过了好久,黑衣人才抬起头来,将瓦片轻轻合上。
轻声道:“那男人右胸口,有一道疤。”
“可是剑伤?”沈南星心底一沉,又急急追问。
黑衣人点了点头:“是,而且应当有些年头了。”
沈南星眸中的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难道,这个沈渊,就是她亲爹?她先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可这个沈渊明明会武啊!
祖父和大舅舅都可以证明,她亲爹是不会武功的!
难道,渣爹是后来开窍了?
可若果真如此,沈渊当年对娘的好,都是假装的?
可若是假装的,他真能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连命都不要么?
沈南星只觉得千头万绪全都搅杂在一起,搅得她头痛欲裂,就是想不清楚......
事实证明了沈渊就是她亲爹,可她打心底里不愿相信......
见她捂着脑袋,神色痛苦的模样,黑衣人手起掌落,一掌劈晕了她,然后将她送回了住处。
待两人离去后。
洗浴室里。
本在专心沐浴的沈渊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某个角落,冷笑一声,又抬手抚摸了一下右胸处的那道疤。
然后拉过屏风上搭着的衣袍,从容的披在了身上。
——
翌日清晨。
沈南星猛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暖安听到动静,端着铜盆走进来。
“主子您醒啦?属下伺候您洗漱。”
“暖安,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暖安将铜盆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有些纳闷。
“主子您昨夜出去过吗?”
“昨夜您睡下后,属下不放心老侯爷,又去看了一回老侯爷......”
“回来的时候,您还在睡着呀!”
沈南星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
昨夜她是深夜起来的,那时估计暖安已经去祖父那儿了,待暖安回来时,她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看来,她是被那个黑衣人送回来的。
她记得她那时候想沈渊的事儿想得头疼,然后......
然后???
她的脑海中赫然闪过黑衣人利落的举手劈下的画面。
沈南星顿时沉了脸。
这人,劈她之前好歹问问她的意见呢?
哎......后颈好痛!
不过,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呢?
能将她送回自已的院子,便说明是认识她的,且对她并没有恶意......
悄无声息出现在侯府,武功又高强。
她身边何时有这等人物了?
且那黑衣人看她的眼神,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很容易就叫她卸下了心头防备。
但细细想来,又是毫无头绪......
算了,任他是谁吧,索性那人没有恶意便好。
沈南星不再纠结,匆匆洗漱过后,便又只身赶去了镇国公府。
许国公摸了一把长胡子:“所以,沈渊并非旁人假冒?”
许太傅沉吟片刻:“我总觉得里面有蹊跷,不对劲......”
“对,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事实却又是这般!”沈南星坦诚的讲出了自已的想法。
许太傅叹了口气:“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还需仔细探查一番,或能找到真相。”
“但单凭我们的力量,怕是很难。”
沈南星急忙追问:“那怎么办?”
许太傅:“有一个人若是肯帮忙,想必会容易很多。但据我所知,这人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但他偏偏最近又管了几桩闲事......”
“谁?”
“九千岁。”
第133章
许太傅足足磕了一百零八个头
沈南星抽了抽嘴角:“大舅舅说的这几桩闲事,莫非与我有关?”
“正是!”许太傅一双眼中分明是揶揄之色。
沈南星脸颊顿时微微燥热起来,羞愤的跺了跺脚:“大舅舅......”
短短几个字,女儿家的娇羞尽显。
许太傅爽朗大笑了一阵,方才罢休。
而后正色道:“东厂人手遍布天下,甚至他国都有涉猎,洞察范围之广,非常人所能想象......”
“若是你能说动九千岁帮你彻查此事,想来很快便能得到真相。”
沈南星抿了抿唇,亦是正色道:“我明日便要出征,已与九千岁约了三日后在离石古亭相见。”
“到时,我便当面请他帮忙查清此事。”
“此事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想来他应当不会拒绝才是......”
女子说到此处,脸颊又悄悄红了,为了掩饰些许,又默默低下了头去。
许国公方才就是插不上话,本就欲言又止,此刻看到此等气氛,便如何也忍不住了。
他一脸焦急的看向自家外甥女:“南星,你当真......当真......?”
话说到一半又如何也说不下去,急得额头直冒汗。
沈南星抬起头来,一脸纳闷:“当真什么?”
许太傅笑着插嘴:“南星,你小舅舅是想问你,可是当真心悦九千岁?”
许国公一张脸却是黑透了。
他大哥是如何能把这等话,说得如此轻松,如此明目张胆的?
南星可还是靖王妃啊!
就算谢廷煜是个不成器的,可那九千岁毕竟是个太监......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顾焦急的盯着外甥女,等着她的回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沈南星的脸更红了,但沉默片刻后,她还是抬起了头,身子挺得笔直,郑重道:“是,我心悦他。”
说完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谢廷煜给她的那封和离书,递给了许国公:“小舅舅,我已经拿到和离书了,只待得胜归来,便可拿到官府盖上大印。”
许国公颤抖着手接过那封折好的和离书展开,逐字逐句看完。
一张已经生了皱纹的脸上,两颊肌肉都在微微颤动着,待到看到最后一行谢廷煜签下的名字,双眼一眨,一行泪水猝然落了下来。
他连忙举起广袖掩面,却仍是慢了些,那落泪的脸孔已然落入了沈南星的眼底。
沈南星心头狠狠怔了一下,又很快涌起一股热意。
“小舅舅......”只喊了一声,还未开始说话,便已泣不成声。
“小舅舅,是我不要谢廷煜了,又不是他不要我......”
“您别这样......”
那广袖到底是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了下来。
许国公面颊上已不见了泪痕,眼眶仍是湿润的:“就算你不喜靖王了,可也不能选九千岁啊!”
“南星听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小舅舅,小舅舅给你物色......”
“南星这般好的孩子,定要那顶顶好的儿郎才能相配......”
许国公暗自思忖,他为国为民大半辈子,就动一点点私心,为外甥女谋个好姻缘,却是不难的。
许太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三弟啊,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要干坏人姻缘的缺德事呢?”
许国公急了,瞪着眼看向许太傅:“可南星她偏偏看上了九千岁......那,那怎么行呢?”
“那怎么不行呢?”许太傅不甘示弱,回瞪了回去。
“他不能......”
“你怎知他不能?”
许国公气得一甩袖子,喘着粗气:“你!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迂了,蠢了!我......本官懒得与你说!”
“本太傅还懒得跟你说呢!”
沈南星哭笑不得,一会看看大舅舅,一会看看小舅舅,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谁能想到,北越国大名鼎鼎的太傅和国公爷,平日里竟是这般相处的?
但时辰已不早,她本就耽搁了两日,今日必要做好明日出征的准备才是。时间已容不得这般耗着了。
想到此,她便开口打断了两位舅舅的争执。
“两位舅舅,我娘现在对沈渊执念极深,但沈渊身份尚且不明,我担心她在侯府有危险。”
“我留了两个暗卫在侯府,若是我娘和祖父有危险,或者侯府有异常,她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两位舅舅。”
“南星这段时日不在京中,还请两位舅舅帮忙照拂一下侯府!”
沈南星说着,兀自拱手行了一礼。
被两位舅舅齐齐扶住。
许国公道:“国公府与侯府本就是一家人,若沈老侯爷或你娘有危险,镇国公府自当全力保全他们。”
许太傅也道:“京城有舅舅们,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此番出征,东莱人向来狡猾,定要仔细应对才是。”
两位舅舅又说了许多叮嘱的话,还给了她一个包袱,沈南星都一一应下,又将包袱收好。
只是离开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位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