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难怪北月将军不识她
胡霜儿用手撑着地艰难爬起,余光看到他好好站在那儿无动于衷,心一硬,便故意脚下一滑,作势要往地上摔去。
眼一闭,惊叫出声。
她就不信他会不管他。
然后——
随着砰的一声,她一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她的眼泪吧唧就又出来了。
她流着泪看他,委屈极了:“北月哥哥,你为何不接住我?”
“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摔倒......”
“我本来腿就伤了......”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眼泪流了满脸,像只受了欺负的猫儿般,看着无助又可怜。
沈冥的右手背在身后,拳头死死捏着,才生生抑制住想要扶她起来,为她擦干眼泪的冲动。
方才她要摔倒时,他的手其实已经伸出了,在就要抚上她的腰际之时,又被他强迫自已收回了。
只是她那时闭着眼,并未看到。
也幸好,她未看到。
他低垂了眉眼,语气疏离:“姑娘是北越国人吧?”
“啊?”胡霜儿愣愣的看着他。
沈冥道:“在下自小在东莱国长大,从未见过姑娘,所以姑娘定是认错了人。”
胡霜儿泪眼朦胧看着他:“原来你这些年是去东莱国了,那你为何不回家?我还以为,还以为......”
胡霜儿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流下,她用袖子胡乱擦拭,却如何也擦不完。
那年他随着母亲和妹妹去华山寺祈福,没过几天便传来噩耗,说他妹妹失足落崖,失了性命。
她是知道他有多看重他的同胞妹妹的,心里担心他,于是许多次偷偷溜到南阳侯府,想要看看他。
可是每次她都被拒之门外,管家张伯说他失去妹妹伤心过度,不愿见客。
后来他就跟着南阳侯去南征北战了,她便只能每回趁着他凯旋回来路过长安大街时,与众多爱慕他的女子一起挤在路边的茶楼里看他。
将亲手做的荷包送给他。
为了能够将荷包精准砸在他怀里,她日日都在家里练习射箭、投壶,但凡有空还会去马场学骑马,这也是为何她武艺不行,独独骑射厉害的原因了。
只是每回在长安大街与他目光对上,他看她的眼神却是那般陌生,就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搞得她每次去了长安大街,回到家里都要躲在房里哭一场。
再后来,便是得知那位北月将军其实是他的妹妹沈南星,当年跌落悬崖丧命的人,是他。
原来他早就不在人世了,难怪北月将军不识她......
这些年,他的模样,他看她的眼神,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反反复复在她梦中缱绻,从未忘却。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他看她那一眼,她心中便产生了妄念,但不敢轻易戳破这个梦。
可他的眉眼,她熟悉到了骨子里。
然后他对她说:“别哭了,丑死了。”
他明明就是她的北月哥哥啊!
他还活着,他这些年是去东莱了......
可他为何不认她......
胡霜儿哭得喘不过气来,似乎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沈冥站在一旁僵了身体。
她这些年真是白长了,怎么还是这般爱哭?
第192章
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瞎话
小姑娘哭得那般凄惨。
沈冥死死握紧拳头,绷直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才堪堪克制住自已想要将她揉进怀里轻哄的欲望。
良久,他终究是叹了口气:“别哭了,他不值得。”
胡霜儿抬眼看他,一双眼红通通的:“不许胡说,你值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沈冥:“姑娘,在下真不是你说的那人。”
“听你的意思,那人可是个负心汉......”
“姑娘莫要平白污蔑了在下的清誉。”
见小姑娘一双泪眼紧紧盯着自已不说话,沈冥又叹了一声:“你就这般喜欢他?”
胡霜儿:“是,我喜欢他,这辈子非他不嫁。”
沈冥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捻,禁不住女子直白的目光,扭过了头去。
“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何必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你不妨换个人喜欢……”
“好。”
沈冥猛地回过头看她,就见她正含着泪笑着看他。
小姑娘的眼眸清亮:“既然你不是他,那我以后喜欢你。”
“你方才救了我,我该以身相许的。”
沈冥按了按眉心:“我救的是你兄长,不是你。”
胡霜儿吸了吸鼻子,又笑了一下:“都一样,我兄长是男子,自是不能对你以身相许了。”
“我是他妹妹,换我来正合适。”
胡霜儿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就撑着身子一拐一瘸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吧,先送我哥哥去医馆。”
“然后我们就回京城成亲。”
沈冥:“不是,姑娘......”
胡霜儿抬手堵住了他的唇:“我叫胡霜儿,你以后就唤我霜儿吧!叫姑娘也太生分了。”
柔软的手掌触在嘴唇,哪怕还隔了一层黑色面巾,沈冥的心神依旧恍惚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垂下了眼眸:“姑娘,在下……”
胡霜儿打断他:“你看不上我?”
“姑娘自是极好的,只是我已经……”
“你方才已经与我有了肌肤之亲,这是想始乱终弃?”
沈冥愣住了:“我与你何时……?”
在胡霜儿灼灼的目光下,沈冥终于想起方才他给她的腿上药时,确实看到了她的腿,也碰了……
他的耳根蔓上了一层粉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下去。
半晌后。
“先送你兄长去医馆吧!他的伤需要处理。”
沈冥率先打破了沉默,将昏迷的胡霖扛在肩上,又腾出一只手来:“你腿不方便,我扶你。”
胡霜儿自觉靠了过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馋着她,两人逆着光,一步一步,走了很远。
一路无话。
将胡霖安置在医馆,老大夫为他处理伤口时,两人在外面等着。
胡霜儿抬头看着面前男人熟悉的眉眼,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了下去:“你就这般不愿与我在一起?”
“还是说,你已有心悦之人?”
沈冥沉默了一会,早已编好,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瞎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我已有未婚妻了,她还在东莱等我,等她及笄,我们就会成亲。”
话音刚落,沈冥就看到小姑娘的眼泪骤然滴落。
他的心一紧,终究还是硬了心肠:“既然你兄长已经没事了,我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去看她,转身就走。
“你是要去见你的未婚妻吗?”小姑娘在身后哭喊。
他加快了脚步,步履凌乱。
已经走出去许久,耳畔还能隐隐听到小姑娘的啜泣声,他悄悄捏紧了方才搀了她一路的手……
他如今一条残命,能再与她并肩走这一段路,已经是天赐大恩。
不能苛求。
第193章
她又亲他
北越军中,将军营帐内。
桥大将这两日军营发生的大小事务事无巨细一一禀报给了沈南星。
“你是说,知道我失踪,东莱不仅没有对咱们趁机下手,还被咱们区区一个千人队夜袭,烧了粮草?”
“咱们还一举夺回了衡水城?”
沈南星蹙起眉头,怎么也不敢相信。
东莱人何时这般蠢了?
“是。”桥大点头:“都是按您的意思办的。”
沈南星眉头越蹙越紧:“我确实是安排了夜袭来着,可我那夜失踪,东莱得到消息后该会对我们下手才是......”
“怎么他们不仅没对我们下手,反而被我们给烧了粮草?”
怎么想都不对劲。
沈南星想到什么,又问:“张副将这两日可有什么动静?”
桥大听到这个名字,激动起来:“主子,那个张副将果然不是个好的,他与东莱勾结,趁着您不在,偷了咱们的布防图给东莱人!”
“然后呢?”沈南星追问。
“然后......”桥大愣了一下:“然后被东莱人连人带图给送回来了,说,说两军对阵就该堂堂正正打,他们不屑于用这种阴险手段......”
“可谁不知道东莱人向来阴险狡诈,何时这般光明磊落了......”
说到这里,桥大还有些生气:“咱们本就一直盯着张副将呢,他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他偷的布防图就是个假的,本就对我军造不成威胁!”
“本来打算对他来个人赃并获!”
“可现在被东莱连人带图送回来,显得我军好像很无能一样!”
沈南星眸底划过一抹暗色,又问了一句:“张副将人呢?”
桥大哼了一声:“在牢里关着呢!老家伙肯定还有同党,现在还嘴硬不肯招,属下就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眼睛一亮:“主子,九千岁如今来了军中,您可以让他去逼供张副将啊!”
他越说越兴奋:“九千岁最擅长干这事了,他手段可厉害了,只要他出马,就没有撬不开嘴的人......”
“是吗?”沈南星似笑非笑看着桥大。
“当然了!”桥大眉飞色舞:“九千岁掌管东厂,八百种刑罚,可残忍了,他又听您的话,您让他往东,他肯定不敢往......”
当他的余光瞥到营帐门口那道浑身散发冷意的黑色人影时,顿时闭了嘴,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面色发白,额头上几乎是瞬间就渗出了汗水。
完了,他定是被桥二影响了,否则他向来最是沉稳,何曾这般多嘴过......
门口那道黑色人影慢悠悠开口了:“说完。你主子让本王往东,本王不敢往哪儿去?”
桥大看都不敢往门口看,跪走几步快速来到沈南星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主子救命!”
一瞬间,背后如芒在刺,冷意更甚。
他一个激灵,迅速放开了抱着沈南星腿的手,一个转身就朝着门口的黑色人影磕了个头:“属下知错了,请九千岁责罚!”
沈南星看向门口提着食盒的男人,黑眸中染上一抹笑意:“九千岁可会责罚我的人?”
傅九离:“不会。”
话音刚落,一道风吹过门帘,桥大的身影已然消失。
很快,方圆百米都没有他的气息了。
沈南星失笑,走到男人面前,抬眼看他:“八百种刑罚?手段残忍?”
“假的。东厂只有一百八十三种刑罚,并非八百种,并且只对罪大恶极之人才会使用,并非世人所说的会滥用刑罚,你......”
他竟在认真与她解释,是怕她误会他?
沈南星眸底划过一抹幽暗,踮起脚就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我信你。”
傅九离愣住了,半晌后抬手捂住了方才被她亲到的位置,黑眸中墨色暗涌,唇角滚烫......
她又亲他。
第194章
这男人也太勾人了
见他傻愣愣站在那里,好看极了的脸上一副无措的样子,与他平日里的冷漠疏离大相径庭。
薄唇轻抿,一双凤眸幽黑,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的想要沉溺进去......
这男人也太勾人了!
还想亲。
沈南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但是不行,得忍忍,免得又把人给吓跑了。
她强迫自已别过了眼不看他,语气却是分外理直气壮:“怎么,不让亲啊?”
“不是你说的,让我忍不住想亲人时,你会替我分忧吗?”
“这才过了几日,便已经不作数了?”
傅九离:......
在他还是“铁蛋”的时候,好像确实是说过这话来着......
傅九离沉默了下,并未答话,走到桌旁将食盒放下:“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沈南星用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异样,心里踏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