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怕被他看到?
她那时根本没顾上这个问题。
好像也没有回答。
这会儿细想起来,再有她发烧醒来后,江靳年莫名其妙问她有没有做什么梦,还有因为心虚,下意识联想起来的前几天在她公寓楼下,骗江靳年说江庭旭来她公寓只是为了给她送东西那次。
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从心头冒出来:
他该不会……误会她在结婚后还和江庭旭有点什么吧?
比如……戴绿帽子这种?
江靳年在书房处理完公司的事来到一楼大厅时,时间也已不早。
庞叔早早就候在了大厅。
昨天晚上他等了半夜也没等到江靳年,这会儿见了人,庞叔想起江庭旭昨天傍晚来御山公馆的事,对江靳年汇报道:
“江总,昨天傍晚二少来了御山公馆,说是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江靳年眉目淡漠,接了杯水喝了口,听到庞管家的话,只点了点头。
房间中。
沈南枝本就头晕,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房事过度的缘故。
她费了大劲儿将这几天的事情全联系在一起,得出来的这个猜测让她头更晕了不少。
江靳年进来时,沈南枝还埋在被子中装死没出来。
男人进门看了会儿被子中鼓起来的那一团,缓步过来,握住被子一角,将蒙着她脑袋的被子往下拉了一截。
拉的时候,江靳年明显察觉到被子中有一股阻力跟他反着来。
但沈南枝现在浑身不舒服,力气自然不敌他,被子被轻而易举拉了下去。
“醒了?”
一如既往平和微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被子拽下一截后,江靳年落在被子边缘的手没松,垂头看着床上眼睛还有些发红的女子。
“长时间埋在被子里,容易头晕,别总是往被子里钻。”
脑袋被露了出来,但身上有满身的暧昧痕迹,一件轻薄的丝绸吊带在她刚才在被子里打滚的时候卷到了腰上,现在衣衫不整连肩膀都露了一只在外。
沈南枝让被子划过下巴后,便不肯再让他往下拽,一双微愠又委屈的眸子掩着昨晚被狠狠折腾到半夜的几分怒色看向他,眼尾红红的,眼皮都还有一点肿。
江靳年看着被欺负狠了的姑娘,脑海中浮现昨晚她趴在他怀里哭着一颗一颗掉眼泪的时候。
再瞧着她眼尾处的红,他自知昨晚没控制好情绪让她难受了半夜,正想俯身哄哄人,还没动作,窝在床上躺了半天的姑娘慢吞吞地半拥着被子磨蹭着坐了起来。
仰头脑袋,唇瓣用力抿了抿,看向他问: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江靳年想揉她脑袋的手掌顿住。
“怎么这么问?”
第53章
“我和江庭旭什么关系都没有。”“没有吗?”沈南枝反问。
嗓音还有些没恢复过来的哑,听着像是有些委屈。
江靳年掌心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没有,不关你的事,不用乱想。”
说完,他转身去衣帽间给她拿衣服。
刚侧身,手腕就被一只柔软的掌心拉住。
“我和江庭旭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循着自己的猜测,主动解释,并提到昨天早上他问她的问题。
“还有,发烧的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沈南枝真的不记得她是不是在梦中迷迷糊糊胡说了什么。
但她求生欲很强,不管有没有,上句刚落,紧接着就很从心的率先为自己开脱:
“我那晚发烧,意识都不清醒,如果真说了什么,也不是真话。”
她偷瞄他一眼,整个人躲在被子中,另一只手悄悄按着受罪的腰和腿。
声音低了低,又嘟囔着补充:
“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迷迷糊糊中说的任何话,都不具备可信度的。”
所以,他不能因为几句梦话就生她的气。
还折腾她的腰。
江靳年垂眼看她。
看她明明委屈但不敢表现出来,偷瞄着他胡乱地跟他解释。
他压下眼底的情绪,看了眼她情急之下主动抓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在她回过神来想松开的时候被他反手握住。
他没有怨她。
也不会生她的气。
昨晚是他没控制住不该有的情绪,他没有资格怪她。
喜欢一个人,或不喜欢一个人,不是单纯靠意志力能决定的。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只是昨天在车库,她在看到江庭旭、本能地推开他躲起来的举动勾出了那丝本不该存在的妒忌。
整件事都怪不得她。
他也没有资格怪她。
他本来想着,昨晚将人弄哭了,今早等她醒来好好将人哄哄,江庭旭的事,昨天和前几天的事,都不会再提,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她这会儿主动解释她和江庭旭的关系,江靳年目光重新落在少女瓷白精致的脸颊上。
问出了一个他本该永远都不会问的问题:
“如果庭旭后悔放弃婚约,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抗拒家族联姻,你后悔没能嫁给他吗?”
沈南枝眨了眨眼。
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但很快,她摇头。
话中没有任何犹豫。
“不会。”
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
江庭旭不可能会后悔。
她也不会在他抗拒联姻的基础上强逼着他娶她。
这种假设,根本没有意义。
永远都不会发生。
沈南枝并未将这种没意义的假设放在心上,她注意力都在江靳年这边。
回答完,她仰头看他几眼。
顿了顿,迟疑片刻,很小声问:
“你还生气吗?”
今天晚上她的腰如果再像昨天那种强度被折腾一次,她估计得死。
江靳年看着她水润润的眉眼,揉了下她脑袋,“不生气。”
沈南枝定眸瞧着他。
见他表情不像作假,才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对于沈南枝来说,他冷着她无所谓。
跟她相敬如宾也无所谓。
反正他们只是根据两家意愿定下的家族联姻。
只要他不误会她给他戴绿帽子就行。
不然江、沈两家的关系不仅难以维持,她和沈氏集团怕是也比较危险。
解决了最棘手的潜在隐患,沈南枝忐忑了半天的心终于慢慢放下来。
脑海中时刻紧绷着的那根弦一落下,浑身那种酸胀眩晕的难受与不适便齐齐涌上来。
她这副状态,今天肯定是去不了学校了,沈南枝也懒得再折腾,解决完心腹大患,直接卷着被子重新躺了下来。
江靳年从衣帽间给她拿来裙子,就见蜗牛似的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姑娘又重新躺在了被子中。
这次虽然没用被子将整个脑袋一起蒙进去,但也蒙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被被角半掩着的眼睛。
江靳年将衣服放在床尾,站在床前,低头看她:
“快十一点了,不饿?”
沈南枝半睁了睁眼。
懒得动弹,那种剑刃悬在头上的不安消除后,身上被折腾过度的不适一上来,她难免想到昨晚在车里和卧室中难挨到极致的那半夜,连带着,刚醒来时,想骂人的那种委屈与愠怒也跟着浮现。
但面前的人是江靳年,沈南枝可没胆子骂他,但也实在不想动,只蹙着眉、压着那股委屈,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闷着声说:
“不饿,不舒服。”
“不舒服?”江靳年坐在床边,下意识摸了摸她额头:“哪里不舒服?”
沈南枝嗓音越发闷,连闭着眼都觉得头顶在转,“……哪里都不舒服。”
他很快道:“我让家庭医生过来。”
第54章
“带你出去玩。”沈南枝闭着眼,没拒绝。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
只不过不是陈泽。
而是穿的骚里骚气的宋子谦。
主卧外,看着拎着陈泽的医药箱,兴冲冲在庞管家的带领下跑上来的宋子谦,江靳年眉峰皱起。
“怎么是你?陈泽呢?”
宋子谦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眼江靳年身后的卧室就要进去。
“陈泽去医院了,一时过不来,我医术比他精湛,小南枝不舒服找我就行。”他自我推销着,“我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
沈南枝隐约间听到了外面交谈的声音。
从交谈语气间的熟稔来看,外面肯定是江靳年的熟人。
从醒来到现在,头总是晕的不行,想来大概是昨晚纵欲过度,沈南枝不想一直在床上躺着,这才同意了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但如果是江靳年的兄弟……
这么丢人的事,又这么尴尬,怎么看?
病怏怏窝在被子里的姑娘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只是还没坐起身出去说自己不用让医生看了,卧室门已经先一步被人推开。
宋子谦走在前头,拎着的医药箱就仿佛是他确保生命安全的免死金牌,当着江靳年的面就堂而皇之地进了卧室。
沈南枝没再躺下,就坐在大床中央,但被子还是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只露出张瓷白的小脸,往门口看去。
澄澈清透的眸子在来人身上看了两眼。
目光随着他们移动。
宋子谦出身宋家,与江家交情还算不错,尤其与江靳年自小认识,关系逐渐亲近。
早些年时,他经常跟着家里长辈去江家做客,一来二去熟悉之后,自然认识这个从十岁开始就养在江家老宅的沈家姑娘。
但后来没多久他被家里老爷子扔去了国外,好几年没再回来,也没机会再去江家,仔细算来,从他出国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了。
宋子谦比江靳年回国还要晚。
一来到淮海市,时差还没倒完,就听说了江靳年接下了婚约和沈家这位姑娘领证的消息。
宋子谦很好奇江靳年怎么会娶自小跟在江庭旭身边、在外人眼中,和江庭旭默认是一对的小姑娘。
关键人家姑娘现在才二十岁。
和他年龄差的也不小。
宋子谦本就是好奇的性子,更别说在这群兄弟中见最不可能结婚的兄弟第一个领了证,他更是好奇得不行。
从前天沈南枝大晚上发高烧那次就想过来,亲眼过来看看情况。
今天去找陈泽时,偶然间听到陈泽接到江靳年的电话,他推开陈泽、拎着他的医药箱就赶了过来。
宋子谦在前,江靳年在后。
进门后,宋子谦眼神迅速往最瞩目的大床上看去。
大床中央,被被子蒙得只剩个脑袋在外的姑娘眉目清凌、五官精致,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缩在红色的床被中都像是透着光。
尤其一双水蒙蒙的眼睛。
湿漉漉的眼尾噙着薄雾,像被水洗过的一样,格外灵动透彻,面容因不舒服虽有几分苍白,但丝毫不减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
宋子谦看着被子中又乖又漂亮的小姑娘,想像小时候见她那样,过去揉揉她脑袋,但被江靳年冷冷看着,他不敢乱动。
只拎着医药箱笑呵呵地过去,停在床前,对着没认出他来的少女热情地做自我介绍:
“南枝妹妹,还记得我吗?”
“我姓宋,小时候你还跟着江庭旭喊我一声子谦哥。”
“听靳年说你不舒服?正好我医术特别好,刚从国外进修回来,我来给你看看。”
推销自己上瘾的宋子谦,连给沈南枝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说起话来音都不带停的。
“南枝妹妹,我中医也非常好,你是喜欢把脉断诊,还是习惯西医的方法?两个我都会,你想怎么看?”
沈南枝:“……”
她默了默,还没出声。
一旁的江靳年蹙了蹙眉,嗓音淡漠。
“宋子谦,你会看就看,不会看让陈泽过来。”
最引以为傲的医术被质疑,宋大少当即反驳:“怎么不会看?我得选一个让南枝妹妹喜欢的看诊方法,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别催。”
沈南枝:“……”
她默默咽下委婉表示不用再看了的话,悄悄转眸瞥了眼往她这边走来的江靳年,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往宋子谦那边伸去。
“我就……有些头晕,需要把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