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只有一种可能。
自厌。
打从心底厌恶自已的存在。
所以，现在的小舟才会……完美得像是另一个人。
小舟他，在模仿自已的哥哥吧。
能让段星烨打从心底里悲拗，甚至称其为挚友，应该是一位万分优秀的人。
英年早逝，属实可惜。
但即便如此，小舟也不该抹杀自已！
不过他会这样也是人之常情，心理创伤需要时间来治愈。
恢复些许理智的贺莫寻瞬间想到一桩刚犯下的混账事——
在镜头前，逼着小舟亲口说出自已曾经的喜好。
偏偏是克比……
贺莫寻两眼一黑，痛苦地抓住头：
“他怎么可能，还奢望自已能成为英雄呢？”
我……我得解释……
对，我得解释清楚，我不是故意的！
说做就做，贺莫寻撞开门，准备前往《姐姐真漂亮》组的训练室。
“抱歉，不知道门口有人。”
“站住！”
有要事在身的贺莫寻很不耐烦：“不是道歉了吗？还要怎样？又没真碰到你！”
他这才抬头看向险些撞到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的路上，见到了段星烨。”
不待贺莫寻思考言语中的漏洞，周皓麟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入房间。
“你要干嘛？我有急事！”
嗒——
周皓麟的回应是：直接将门反锁。
“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如先说说，你又想做什么混账事？”
“什么混……”贺莫寻想到昨晚的行为，瞬间无力反驳。
“我……我要去道歉。”
周皓麟以缓慢的节奏开始鼓掌：“我是不是该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贺莫寻涨红了脸：“我是做错了，但也轮不到你来讥讽，你算什么？”
“我是阿砚的搭档，唯一的搭档。”
“你放屁！”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周皓麟气定神闲地说，“不过，你该以什么立场去问呢？单方面的朋友吗？”
“我……”
我们是好朋友。
再简单不过的六个字，贺莫寻却说不出口。
段星烨说得对。
除了忘记，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不愿意承认。
……
贺莫寻这个人，应该在小舟想切割的范围内吧。
作为曾经的一部分。
“既然他把你忘了，那就到此为止，不好吗？”
——当然不好！
“你怎么知道，这是他想忘的呢？”
周皓麟微皱眉，摇了摇头：“冥顽不灵。”
贺莫寻冷笑道：“你懂什么？”
“无论你有什么打算，出道前，别再去打扰他。”周皓麟居高临下地说，“你总该知道，他有多看重这次机会吧。”
“所以我才更应该去道歉！”
“然后呢？除了让你自已获得心安，还有别的用处吗？”
“我……”
周皓麟坚定地说：“既然明知是疤痕，为何要去触碰？维持现状，对所有人都好。”
“虽然我不赞成你的观点……”
一味的逃避能解决问题？荒唐！
“不过，在出道前，我不会再提及此事。”
在这关键时刻，确实不该让小舟为此烦心。
得到想要的结果，周皓麟毫不犹豫地离开。
***
时间回到段星烨离开休息室。
只见他优雅地走向拐角处，甚至每一步迈出的距离分毫不差。
在即将抵达的一刻，开口道：
“你还是来了。”
第92章
覆水难收
“你还是来了。”
路砚舟冷冷地扫了一眼，示意跟随。
段星烨专属休息室。
“别让外人靠近。”段星烨对跟上来的助理叮嘱道。
坐下后，路砚舟余怒未消：“你前面怎么不让人盯着？”
段星烨熟练地开始泡茶：“不是有你在吗？”
“喝一杯，凝神静气。”
路砚舟抿了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
“还以为会有一个热情的拥抱。小砚，我刚刚可是为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说还好，一提这个，路砚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我自以为，解决得很完美。”
“把那个该死的罪人奉上神坛？你管这叫完美？”
段星烨还有品茶的闲心：“淡了。”
又是这样，一拳打在棉花上。
路砚舟瘫在沙发上，扭过头，独自生闷气。
段星烨放下茶杯，接着说：“说真话的基础上成功误导，才能永绝后患。”
路砚舟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法子，以后哪怕再说漏嘴，贺莫寻也会自已圆回来。
可偏偏……
怎么能把卑劣的偷生者说成高尚的牺牲者呢？
见他满脸不忿，段星烨真心建议：“我也不喜欢这个版本，不如，告诉他实情？”
“不可能！”路砚舟下意识反驳，“活着的人，只能是！”
又绕回这个死胡同，段星烨无奈地继续品茶。
路砚舟脑海内一团乱麻，一时之间却也编不出新版本。
只得暂且搁置。
他一大早特地来找段星烨，可是为了另一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小舟喜欢克比？”
“那次误以为是你进入周边店，走近才发现是他，顺便聊了几句。”
路砚舟非常不满：“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星烨的目光中瞬间充斥着悲伤与无奈：“你知道原因的，小……”
“段星烨！”路砚舟火速打断，随后问道，“你是不是后悔，帮我改名字了？”
段星烨垂下双眸，一时间百感交集。
末了，唯有一句最初的约定：“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路砚舟能回应的，唯有沉默。
——与段星烨许下约定的人，三年前就“死”了。
***
待路砚舟走后，段星烨捧起凉透了的茶。
好苦。
当初的权宜之计，没想到持续了三年，还是进行时。
放下茶杯时，不慎失手滑落。
助理急忙冲了进来：“段哥，您没伤着手吧？”
段星烨望着地面上的污渍，想到了四个字：
覆水难收。
***
上午十点，全体集合。
赵宥初异常激动地宣布：“在即将到来的三次公演上，将采用现场伴奏！”
“我们荣幸地邀请到钢琴家段星烨先生，进行斩获肖邦奖后的国内首秀！”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段星烨穿着一袭燕尾服，优雅入内。
路砚舟忽然想到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
大夏天穿那么多，不热吗？
曾经的他，会坚信这是。
不过现在么……
他看了看身上的短袖，还是这样舒服。
段星烨讲了一段正式的开场白，随后补充：“接下来，我会逐一确认改编需求，希望我们能为观众，献上一场完美的演出。”
接风仪式后，各小组正常训练。
泄露的风险暂告一段落。
自然就不需要疯狂加练来转移注意力。
在路砚舟的示意下，导师委婉提出：可以分出部分精力，去帮助队友。
路砚舟借坡下驴，开始发挥高风亮节，科学训练之余，用休息时间调教队友。
队友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只需要将休息时间错开，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刚过完生日的路砚舟，彻底告别低气压。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过轻易且草率……
就连想battle萌王之巅的乐阳与郑朗，都成功握手言和，一起失去笑容。
这日子，没法过了！
半路出家的路砚舟，在练舞这块，直接照搬读书时的学习模式。
不会跳？
练就对了！
凭借其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便是填鸭式学习，也无需重复几遍，便能领悟精髓。
然而很遗憾，《姐姐真漂亮》组其他成员，都不是天才。
哪怕路砚舟带头示范过，对他们而言，个别动作想跳到位，便已是难上加难。
这和曾经的临时课堂不一样。
那一次，重点在打造好老师人设，学员们的练习成果，路砚舟毫不在意。
可这一次……
打歌机会，路砚舟志在必得！
“左手，向上升5°。”
余立诚眼中满是清澈的愚蠢。
路砚舟不得不换一个版本：“向上升一厘米。”
一厘米，是多宽来着？
余立诚凭感觉作了简单调整。
他无比缅怀曾经不被路哥当人看的时光。
救命啊——
还不如周哥呢！
换周哥来，看到他这种朽木，早就无视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