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祛灼红瞳微眯,一字一句道:“若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可直接离去,随你去哪里寻找你的弟子……只是,别在魔域里撒野。”
说完他也不管朝溯的剑还指向自己的喉咙,右手袖袍一甩,魔气涌出,屋内禁闭的房门便自动轰然敞开,一副送客姿态。
朝溯这时缓缓冷静下来,他收起剑,眼神愈加冰冷:“魔尊要出尔反尔么?”
“本尊是魔修,魔修可不做正派那一套把戏。”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身后便站满了修为不俗的黑影死士,各类兵器皆指向朝溯要害。
紫祛灼本就烦透了朝溯这张面孔,如今更是连装都不装了,他站起身,眼神嘲弄:“从今日起,魔域不再欢迎天宗的任何弟子,朝溯长老,慢走不送……”
紫祛灼如此态度,倒真有些触及了朝溯的底线。
他愿意在这里停留,正是为了能够凭借紫祛灼的魔灵阁得到一些叶怠的消息,可如今不仅没能得到任何结果,甚至还被耽误了不少时间。
要知道,越是晚一天找到叶怠,便越是小一丝能找到的可能性……
青霄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意,剑身微微嗡鸣……淡青色剑光微闪,被一双白玉般的手握住,然后抽出了剑鞘。
“我本无意惹起事端……”朝溯说,赤金色的眼眸彻底冷漠,看着紫祛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你若是觉得能做到,那便来试试看啊?”紫祛灼勾起唇角,红眸深处没有丝毫笑意,只剩杀气森然。
…………
魔域中央处,被柔和木元素灵气包裹得最浓郁的绿洲之地,也正是魔域最繁华,纪律最严明的所在。
此时,塔下人影攒动,竟隐隐有混乱之象。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匆匆赶来的路人疑惑不解,只能问一旁站定许久的人。
但即便那人已经在这观望许久,如今也只能回答上一句:“不知道啊,好像是塔尖出事了。”
还没等路人追问下去,头顶却突然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到了。
“诶唷!”他吃痛叫出声,捂住脑袋:“什么东西?”
等疼痛缓和一些,刚想去看那砸到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天空之上就又突然落下了更多的黑影砸在了脑袋上。
这回不只是他遭了殃,而是周围一大片人群都感受到了来自天上的威胁……
那人小心翼翼抬起头,但却见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耸立云层的高塔上忽然烟尘不断落下,接着便是粉尘、稀碎的石头……
他睁大眼睛,一时之间都忘记要闭眼,只顾死死望着头顶:“这是什么……”
终于,他看清楚天空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塔要掉下来了!”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各显神通,往安全的地方退去……
“轰——”
大股大股的烟雾飘下,一道切口逐渐显露出来,像是豆腐块一样光滑。
被巨大剑锋斜斩的高塔最顶层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缓缓往下坠去……
……朝溯身影飘浮在空中,他缓缓合上眼,将青霄剑收回鞘中,他神情平静——仿佛刚刚一剑斩下塔顶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在他的正对面处,紫祛灼表情邪逸冷漠,直直盯着朝溯。
除他们二人外,在场没有任何人看清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最冷静的人反倒是夕洄。
他提醒朝溯:“现在没时间浪费在这里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叶怠一定遭遇了什么。”
“我知道。”朝溯在内心如此回应道。
等他现实中的身体再睁开眼,外露的情绪已经收回了眼眸深处。他说:“既然魔尊这里不欢迎我,我便不再打扰了。”
紫祛灼的居所被毁,但他好像并不生气,淡淡道:“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本尊可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朝溯根本不在意紫祛灼是不是会报复他,身影飞速往天边遁去:他现在所要做的,唯有找到叶怠而已……
紫祛灼身后的死士没一人敢问他为何白白放朝溯离去,面面相觑后全都十分识相地选择了消失。
紫祛灼一人站在灰尘还未消散的烟幕里,过了良久,他才像是自言自语般缓缓开口:“叶怠,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本尊便满足你吧……”
…………
满是黄沙的小城镇上,朝溯选择落在了这里。
夕洄在识海中问朝溯:“再想寻求魔灵阁的帮助是不可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诞生的时间不长,在一些应对经验上远不如朝溯成熟,于是也愿意依附朝溯的决定。
但朝溯此时也并没有注意,紧皱着眉头,对自己刚刚的冲动突然有些后悔。
也就是在这时……
“师尊?”
一人呆呆地望着朝溯,眼神中既是惊愕也是惊喜。
他正是在得到小泽州中老道士“往西”的指示后,与叶旖一路往西而去,又经历了一番难以言表的经历后,被一路追杀,最终逃到这里来的禅独凌。
被唤到的朝溯同样微愣住了,他看向禅独凌,认出了他藏在帽檐下的脸。
他皱起眉:“禅独凌?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禅独有些犹豫,但也知道瞒不过去,于是乖乖回道:“我们想来这里寻找叶怠师兄的线索。”
许是朝溯刻板的本能还印在骨子里,哪怕他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此,但还是下意识以长辈的口吻呵斥道:“胡闹!”岂峨裙47壹7??贰??一
禅独凌变得愈加心虚了,刚想解释两句,又突然想到了一点:“那师尊,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回轮到朝溯沉默了:“……”
另一旁,叶旖早在朝溯出场的瞬间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一是朝溯的大名她也听过,二则是她和禅独凌来魔域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现下被长辈当场撞见当然是十分慌乱。
但此刻见到两人都不说话,稍微一想便也大约明白了此刻是何等状况。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禅独凌的袖子,开口道:“我想,朝溯仙师的想法大约与我们也是同样的,如今我们已经确认哥哥就在魔域,不如便邀请仙师一起行动吧,这样仙师说不定能允许我们继续留在这里。”
叶旖的话引起了朝溯的注意力,他将目光望去,只觉得这女子从气息上与叶怠有些相似,可他并不认识对方。
禅独凌察觉到朝溯的视线,介绍道:“这位是叶怠师兄的亲妹妹叶旖,这次来魔域的目的也是为了能找到叶怠师兄。”
叶旖伸手摘下头顶上遮掩面容的帽子,向朝溯恭敬行礼:“叶旖拜见朝溯仙师。”
朝溯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凝视叶旖:“你刚刚说,确定叶怠就在魔域?”
显然,比起叶旖的自我介绍,他更在意的是刚刚她所说的话。
“嗯。”闻言,叶旖郑重点头,眸光奕奕:“叶家中有秘法流传,可以血亲之血为引刻下同心契,若是其中一人出事,另一人便能赶去救援。”
“我和哥哥从小便有同心契,平时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就都能隐约感应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之前我一直都在尝试感应哥哥的方位,只可惜没有任何反应,可就在前几日,我和禅独凌在魔域中胡乱行走的时候,有片刻间歇忽然感应到了哥哥受伤的反应……所以我确定,哥哥一定就在这附近!”
朝溯眼中眸光一闪,捕捉到了叶旖话中的重点:“叶怠受伤了?”无言的威压在无意间散开,压得在场两人说不出话来。
但这股压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见朝溯眼中粉色光芒以微不可见的速度快速出现又收回,夕洄便将那威压收回,顺便帮助朝溯冷静下来。
二人身上压力减轻,终于得以喘息。
禅独凌开口:“师尊,如果叶怠师兄真的负伤,我们就更不能离开了。而且如今唯有通过叶旖,我们才可能找到叶怠师兄。”
说到这里,禅独凌的神情变得更加认真了:“希望好不容易就在眼前,难道师尊要我们就这样放弃吗?”
朝溯眼神挣扎几下,还是被说服了:“……好吧,你们可以留在魔域,只是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对于这个结果,两人都十分乐意,纷纷点头:“是。”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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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谁又能来救赎他呢
不写大纲真的是个纯纯的恶习啊,每次我都会因为我的过于草率而吃到教训,可我就是不长记性。
这段剧情的节奏有点长了,竟然拖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叶怠见面,全是在补充设定,还有做铺垫。
虽然我是尽量不想水剧情,但是铺垫就是停不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怠的性格其实还是比较开朗的,只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那些对他而言有着别样压力的事,导致他的内心其实是被压抑住的状态。
这种设定我还挺喜欢的,感觉是人从阳光幼稚到阴暗成熟的极大转变(最关键的点就在于经历了某些事情后飞快变得成熟),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有魅力。
可能这是因为我本人其实非常幼稚和屌丝吧,我其实很憧憬成为一个性格高冷成熟,做事完美,理智又可靠的人——但是说真的,这几乎实现不了吧,屌丝永远是屌丝啦。
对了,这一章有埋小伏笔,你们肯定发现不了我接下来到底要写的剧情是什么,哈哈哈,就喜欢这种掌握全局的感觉。
最后是一个喜报,下一章终于就要有人和叶怠碰面了。
请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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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魔域立于黄沙之上,这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实。
但虽说荒凉干旱,也不是完全没有绿意,只是这种舒适的环境大多被修士占据着,平民并没有能在绿洲里立足的能力。
而坐落于角落的“间集”,便是又一处魔域里为数不多的气温适宜的地方。
……一座茶馆立在小河边,人声嘈杂得像是在凡间,但这里的客人并不是普通人。
与凡间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里除了可以喝茶闲谈,还是个情报交换之地……
“朝溯与魔域尊者于塔顶大打出手”正是这几日风口浪尖上的事件。
“我猜啊,朝溯真人来魔域根本就不是为了投靠魔域!”有一人如此下了定论。
这个话题在如今可是十分敏感,茶馆里一旦有人开口便会立即吸引旁人的注意。本炆甴?Q群酒伍伍壹????靈?證里
因此虽然刚刚说话之人只是在对自己的同伴说话,还是立刻引来了隔壁一桌修士的加入。
“这可不见得,”另一位修士反驳道:“他在魔塔里好端端住了几天也是事实,若说与魔尊没有什么交集,这两个人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这人敢这样说并不是没道理的:在上一场正魔大战时,虽然最后是以正派将魔修驱逐至这片荒旱沙漠为结局,但天宗也因此大伤元气。
这两股势力之间,可是水火不容!
先前开口之人哑口无言:“这……”他确实无法解释刚刚那人的问题。
但朝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实在是存在于所有修士心中太久了,如今有人跟他说朝溯为人不纯,让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呢?
于是他红了脸,继续争辩道:“朝溯真人在修真界的地位谁没听说过,他怎会与魔修为伍?”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座的又有谁真正见过朝溯?”
那人说着愈加得意,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从捕风捉影的传闻中彻底看透了事情的真相,众人皆醉他独醒:“说不定啊,朝溯就是见与魔尊谈不拢才怒而离去的,如今那魔尊看样子也不如何,魔塔被毁,竟然放朝溯毫发无损地离去了……”
他这边正沉浸在自我里,茶馆角落则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拍桌声。
“砰!”
只见靠窗的桌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表情微怒,代表了魔修身份的红眸死死盯住刚刚说闲话的那两人:“尔等区区散修,也敢侮辱尊上?”
刚刚正是他猛地握拳砸了桌面,震得桌上茶碗发出脆响,两滴热茶飞溅了出来。
众人闻声望过去,全都噤了声,因为他们已经从这红眸男子的打扮上认出他正是魔塔中的魔修。
就连刚刚那两个还在争辩的人也一下子呆住了,气势陡然弱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刚刚那些话再怎么言之凿凿,其实心里也知道没什么可信度,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而他们本人的实力,其实哪怕是连魔塔中随意一个的魔修都开罪不起的。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当缩头乌龟又好像有些没面子。
“我们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那魔尊都没什么反应,你又干嘛如此生气呢?”
这句话却更惹怒了那魔修,他眉头微动,眼里已经有了杀意:“还敢说?”
被杀气锁定的那人眼神顿时变得惊恐,因为他发现自己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不仅如此,喉咙好像被掐住一般,经脉中运转流动的灵气变得滞塞不通。
就在气氛闹得越来越僵,在座看客都以为要血溅当场之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茶馆的规矩是不能在里面动手,客人别忘了。”
一道洁白的身影缓缓从竹编的帘子后走出,他的手中还拿着根细长的烟斗。
云雾缭绕里,淡褐色的眼神清明,混在这些邪修散修的茶客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根本在魔域中活不下去的纤弱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杀意悍然的红眼魔修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他微眯起眼,冷哼一声后,收回了笼罩在刚刚那个散修身上的神通。
散修顿时如释重负,身子微软地靠在桌沿边,有些感激地看向了抽烟的白衣男子,但后者接着说出的话,立刻让他背后汗毛竖了起来。
白衣男:“当然,茶馆里不能动手,出去后如何我可就不管了……”他说完以后注意到了散修的视线,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客人,慢慢喝茶吧。”
接着,他也不管散修看向他时眼中的惊惧,又转身掀起竹帘往里间包厢去了。
…………乞峨群?妻⒈???2六⑥?
“外面动静不小啊,老板的茶馆生意还好吗?”
温润中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响起,全身被黑袍包裹的身影抬起头,看向了走进包厢的竹眷烟。
白衣男子……也就是竹眷烟,捏着自己的烟管坐到了黑衣人的对面:“这就不劳客人您费心了。”
温烛闻言轻轻一笑:“看来老板自己心里有数。”
竹眷烟没有任何反应,他自坐下来就一直啪嗒啪嗒抽起烟,随着雾气在口腔鼻腔间穿梭,他享受地眯起了眼,肩膀放松地靠在了一旁。
不断涌出的烟雾仿佛是他身边脱不下去的一层白纱,有灵性地围绕在他的周围,使人无法在某一刻真正看清他。
但就坐在他对面的温烛又何尝不是如此神秘呢?
在竹眷烟的眼里,温烛身上到处都是黑气,在那副好似谦谦君子的伪装下,是危险程度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恐怖。
和这种人物打交道可是件很危险的事……尤其是,这个人和他如此相像。
竹眷烟面上不显,内心对于温烛这个人根本毫不动摇。
他忽然感叹道:“如今塔尖被朝溯毁去,魔尊态度又始终暧昧不清,短短几日便接连发生这种变动,对许多人来说,应该都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吧……”
“是这样没错。”
温烛点头,即便隔着面具也仿若能感受到他温柔注视的眼眸:“不过我想,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对老板的生意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竹眷烟斜睨了他一眼:“客人还真是高看我了。”
随后他吐出一口漫长的烟雾,终于将话题拉回正轨:“朝溯离开魔域中心塔以后,我便也追寻不到他的踪迹了,他现在在哪里连我也不知道,后续可能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无事,我知道老板已经替我尽力了。”温烛很从容,对此他已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竹眷烟透过烟雾看向他,平静询问:“你做这么多就为了一个人,值得吗?”
虽然他对温烛并没有过多的好感,但作为接了对方这么多笔生意的知情人来说,他也许是最清楚温烛究竟想做什么事的人了。
也正因此,他很好奇像温烛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看上去对他丝毫没有益处的事……
温烛只是笑笑:“老板既然问出口,不应该也能猜到我的回答是什么了吗?”
闻言,竹眷烟鼻腔里哼哼了两声,不再追问下去。说到底,他与温烛之间始终都只是老板与客人之间的关系而已。若是因一时好奇心越界,把自己牵扯进什么麻烦的事件里,那可就太不值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竹眷烟自顾自沉浸在烟雾里,看上去已经忘了自己面前还有一个客人的存在。
片刻后,温烛站起身:“老板,我该走了。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再与你做一笔生意。”
“客人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竹眷烟问他:“若是不知道,我可以为您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