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西昆仑妙羽门掌门人羽灵地声音,西昆仑众人发现我们趁机前冲破阵,也立刻结阵相守,现在主阵之人换成了羽灵。我下令道:“退后十里,落阵休息。”
他们准备好了,我还不往里冲了!毛主席说过:“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叫游击战术。现在我们不占便宜,没必要硬着头皮对攻。剑雨穿空彻底破去,绝空大阵的纵深已经退后千里,我们现在在阵外。大家也累了,也正好休息休息,等我想打的时候再打。你们一不留神我再往里冲,这是化被动为主动。
两天两夜没有见到真正地星空了,一入大阵便无天日。难得在思雾愁云之外重见满天星斗,众人都抓紧时间静坐调息,化解黄芽丹的药力。我坐在正中看着玄光鉴,风君子在山上已经困了五、六天了。他倒是暂时饿不死,就算没有吃的。我记得他在大学时也曾自己捣鼓过辟谷,虽然那是半真半假之术,但根据经验他挺个十天八天是没有问题。现在倒好,辟谷都用不着了。天天在山上野餐。
风君子在一面山崖下铺上干草,头枕着背包睡着了。而他前面不远地空地上却堆起了一堆沙土,像是一个雕塑模型,再一看,又像军事指挥中的演练沙盘。仔细看了两眼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就是沙盘,而且是他脚下这座山的模型。
十里方圆一座山头。道路断绝无法出去,风君子这几天已经走遍了所有能走的地方。他确实很聪明,根据目测、步测、简单的空间定位等各种方法用沙土大概的复制了这座山头地轮廓,仔细标明各处道路。我看了一下,几乎各条复杂的路线他都在模型中画出来了,不是死头就是回头的环路。
这小子一定也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迷了路?他想尽一切办法在找来时的路,其实他找到了!模型上一条死路的尽头,他特意插了一根木棍,旁边的沙土上还画了个问号。这就是他来时的路,看样子在山中转了这么多天他还能记住。可现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一片两人多高的荆棘丛。树丛中密密麻麻长满了硬刺,人根本进不去。
这片树丛连同树根下地土地都是被西昆仑众人以法力移来,风君子肯定想不明白──就是从这条路上山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野棘丛?记忆和现实间的混乱,也够他困惑一阵子的。我在山外的玄光鉴中看地清楚。这片树丛大概有一里多长,贴地生长几乎没有连根下手的空间。就算一个人穿着防护服手拿砍刀一个月也砍不开一条通路。更何况风君子没有防刺服,只有一把一指多长的水果刀。
如果他能穿过这片野棘丛,就可以自己走出须弥神罩。须弥神罩中无神通可借,甚至连飞鸟走兽也一只都没有!就算我此时捏碎墨玉让他恢复神识。空有一身仙人修为无法力神通可借,风君子也没有办法。看来暂时只能先等阿秀了,如果阿秀能够进入须弥神罩。其实我捏不捏碎墨玉都无所谓,只要阿秀在荆棘丛中开一条路,风君子自己肯定会随路走出来。
估计风君子昨晚睡的很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他走到一个清水潭边,用一个空啤酒罐打了一罐水。我以为他自己要喝,结果他却走了几步到不远处一处泉眼边去浇一丛花!我没看错,他真的在浇花,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山中飞鸟走兽踪迹全无,山涧水潭里连一条小鱼地影子都没有。我能看出风君子身边的山壁上是一处泉眼。但现在山泉已经断流。须弥神罩中天地灵机隔绝,满山草木虽不至于一时之间枯死,但都已经蔫蔫的没有多少生气。风君子浇地这丛花树在断流的泉眼边不远,嫩绿色的叶子也有些微微卷曲,满树还没有绽放的小花苞也有些向下耷拉。
但是这丛花树很漂亮很好看,鹅黄嫩绿的颜色十分入眼,窈窕枝条舒展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风君子也许看见这丛花树未开花之前就有些发蔫,动了恻隐之心,早上起来先给它浇水。来回三趟,浇了三次水,他自己才回去喝水吃东西。
风君子既然不慌乱,能想到做沙盘模型,又有心情去浇花,我就暂时不替他着急了。天光已经放亮,我看众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对方恐怕一直在等我们出手,此时可能是最松懈的时候。我和张先生打了一个手势,张先生立刻传令──无声无息结阵冲入前方阴风迷雾之中。
此处阵中与前番剑雨不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四处都是愁云惨雾,我们只能看清周围不大的一小片空间。不知对手在何处,又似无处不在,我们现在对抗地不是刀剑,而是环绕的声音与精神力量的侵略。
阴风惨淡,夹杂着凄厉呼号之声直透心神,心志稍弱者就觉得神识无主几为所夺。我站在阵中恍惚就象回到了过去──风君子在昭亭山封神的那个夜里,千魂万鬼哭嚎。若在平时我自然不惧,收摄心神不理便是,可此时身在敌阵一面得寻机破阵一面还要防备对手突袭。不知对方何人主阵,看来是个善用无形无迹法力的高手。
这种攻击与直接斗法不同,我们每个人都受独立影响,不能象前两天那样能完全合力相抗。法海闭目开口诵出清心咒,助众人安定心神。和锋、和曦、和光三位真人连绵长啸,以声破音。其余众人阵形不乱,于苍梧为前锋领阵,漫天磐龙棍影驱开迷雾向内猛冲。于苍梧也发出连声大喝以壮声威,听上去竟有几分望天吼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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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卷 忘情篇 205回 无情绝空阵,仙人不留神(上)
听见于苍梧的大喝,我不由自主想到阿秀,如果阿秀在此她的吼雷霹雳丝正好能够用上。想到阿秀我又想起七心,心下一片侧然感叹──七情合击真是世间神技。假如七心还在,现在让她站在阵中,我们团团护住让她来一曲七情合击。只要对方攻不到阵中打断弹奏,她可以把所有人逼退到十里之外,这样破阵就轻松多了。可惜呀!天意难全美事!
我念及七心刚一走神,张先生就大喝一声:“叶铭小心,盟主补位!”
原来刚才那一瞬间周围阴魂声突然一顿,对方似乎移换了主阵之人,有一片谈如烟雾无形无色的云霞被于苍梧的漫天棍影驱开,却自然分开侵入到了我们的阵前重新凝结,眼见就要将最前锋处于苍梧的身形掩住。
本来大阵之中非一人斗力,只要阵法不乱于苍梧是借众人合力施展法术,但云烟破了棍影是可以伤人的。于苍梧倒没有慌乱,他身边另一人却抢先而出挡在前方,用一面铁柄芭蕉扇去煽开这片云烟。那人是叶铭,叶铭情急之下身体离开了阵眼,以一人之力又如何对抗对方的整个大阵的法术呢?
叶铭的芭蕉扇煽开了云烟,然而这极谈的云烟却向两边一分在他身后一合,就把他卷进了思云愁雾之中。张先生反应很快,叶铭一走错阵眼了立刻命我补位。我刚刚补到阵眼位置就看见叶铭地身形就要被卷走。百丈漫舞卷天丝一挥又将他卷住,大阵前移借力将他拉了回来。阵中休息的和曦又补了我的位置,我将叶铭护到了河图阵中心。
就这么一会功夫,叶铭已经脸色铁青牙关紧闭。韩紫英给他把脉道:“叶掌门受了六脉阴寒之伤,虽无性命之忧但要及时救治。”
我叹了一口气,鼓足中气向阵外大声喝道:“暂歇一刻。叶铭受伤出阵!”
我将昊天分光镜留在了五味与绯寒那里,阵中留下灵引,叶铭受伤他们也立刻知道了。两边一时停手,五味道长飞天赶来接叶铭出阵。趁这个时间我也给众人开了个会,我们也需要整一整风:“大阵之中各守位置即可,只要人人尽力无私,阵势才没有破绽。一味护己之心或偏护他人之心,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没有办法深责叶铭,他是一心想回护于苍梧,但却用错了方式。河图阵中众人应该合力。如果于苍梧挡不住他人移形补位,而不是离阵眼帮忙。这也是关心则乱,于苍梧近年来和逍遥派护法叶知秋相处的很好,迟早结为道侣,叶铭这是关心他未来的姑爷。
住手只有一刻。一刻之后四面阴风惨嚎又起,刚才那片云烟只出手一下就立刻收回。看来对方也在学我们,采取了移转之法,及时移位换人偷袭。在此阵中虽然攻守都是无形之间,但行走并不是很快。张先生要仔细窥算破阵的方向。午时方前行百里,大阵周围声音突然又一片沉寂,法海突然换到阵枢位置大喝一声:“对方无形之器来袭。注意戒备!”
青冥镜飞在空中光穹罩下,只见一片几乎不易察觉地云烟已经无声无息飘浮到近前。和锋真人移到前锋一挥袍袖,散出一片青色光幕堪堪挡住烟雾。这云烟似乎无孔不入,绕着我们的阵式四处飘移,我们只得移转大阵跟着云烟旋转,众人在半空与地面飞转不息,青光跟着云烟始终挡住。这么一来我们可要吃力多了,河图阵的攻守之力都要用来对付这片无形云烟。
云烟绕阵一圈无功立刻收回,对方再换人。幸亏攻击的时间不长。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大约黄昏时分,我们又折损一人,是东岳派掌门太松。太松掌门是一时不察在阵中被突然出现的无形云烟扑到面前,他一时慌乱移位慢了半拍,被阴寒之气所伤。只得又一次叫停送他出阵。
我也认出对方是何人出手,就是妙羽门掌门人羽灵。她在阵前祭出的是一件非常罕见的无形法器,她曾经就是用这件法器在山壁上悄悄的刻石力字的。这让我想起了柳依依的思月蝶,这样地法器太难对付了。如果让我与柳斗法,恐怕只能直攻本体,总是时时防备那神出鬼没的思月蝶几乎不太可能。可是羽灵在对方大阵之中,我们根本攻不到她。
到入夜时分,前行五百里,这速度不慢,但我们又折损一人。这回受伤出阵的可是东昆仑有数的高手之一,正一门的和光真人。和光真人受伤怪不得谁,双方以法力相斗,久战皆已神疲,他发出地涤荡青光一时滞涩,让无孔不入的软烟罗钻了进来扫中了胸口。虽然和曦及时补位将他换到阵中,但和光真人已经气血阴寒一时神气难聚。和光还要休息一会继续在阵中坚持,我还是叫停让他出阵了。我们是来破阵的,不是来赌命的。
张先生布下的河图阵最多可以站五十五人,最少需要二十九人。虽然只有二十九人也可以布阵,但少一人就少一份力量,其它人也少一分轮换休息地机会。对方到现在只出阵一个钟二,而我们已经连续受伤出阵三人,这回彻底落了下风。怎么才能对付那近乎无形的软烟罗呢?我在苦苦思索──假如是面对柳依依,应当如何破法?我退中阵中休息时紫英突然对我耳语了几句,我的眼神一亮,随即以神念和张先生交流一番。
当四周哭嚎声一静,软烟罗眼看又要再来。我及时换位站到了河图阵最边缘地太阴一位,阵法之力全部收走到了阵枢地法海位置。青冥镜光芒四散照破十丈方圆。隐约就见一片淡雾飘浮来,我二话不说拉起小弹弓就将一枚白离石珠尽全力打了出去,神识锁器不用法力。
无形之器有利有弊,哪怕就是一柄普通的飞剑,也可以将白离珠在空中截住,但软烟罗虚而无形碰上能破一切护器之术的白离珠就没办法了。这一弹弓将软烟罗打散了。趁它还没有再度凝聚之时,我又向看不穿的愁云惨雾之中打出一枚白离珠。我虽不知道羽灵在什么地方,但张先生神念指引,她一定站在我们要破阵的方向。第二枚白离珠打出,飞入思雾愁云不知打中何处,只见软烟罗突然收了回去。
接下来如法炮制,只要软烟罗一出现,我就换到阵前打弹弓,一次两枚白离珠准能将她击退,她其实每次出手也是这么长时间。双方各以其它神通相斗。虽有损耗但再无人退出。这一日大阵前行六百里,我五次出手用去了十枚白离珠,兜里也仅仅剩下三枚。看来只有尽快找到这思雾愁云的阵枢所在彻底破去,否则还真麻烦。
子夜时分,羽灵再次于阵中出手。我地第二枚白离珠打出时听见了迷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呼。这次我打中了,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知道白离珠没有法力不伤人,估计是被吓了一跳。听见声音就好办,我也知道了她地准确位置,最后一枚白离珠想也没想打了过去。白离珠飞去紧接着听见了短促的痛楚之声。然后大阵中周春的声音喝道:“羽灵受伤出阵,暂歇一刻!”
弹弓也能把人打伤吗?那要看多远距离多强的弓弦什么样的弹子,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打中什么位置。风君子的小弹弓和白离珠。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能破一切护器与护身地法术,打中了就是打中了,哪怕是当年的小辣椒也照样被打的鼻子流血。我打的是羽灵发声之处,如果她面对我们的方向,估计就打在咽喉附近──那是能把人打闭气地,也完全可能受伤。紫英还想让绯焱在阵中与她暗透消息,我却直接把她打伤退阵。风君子呀风君子,你将来要是知道了,是会谢我呢还是会怪我呢?
羽灵一退。我们这边倒轻松了很多,最难缠的对手出局了。到第二日天明时候,又破阵前行二百里。算了一算,这三天时间我们一共切入两千多里地,离绝空大阵中枢须弥神罩的位置不远了。这时双方不约而同都住手,其实人人都累了。这时周春的声音传来:“石盟主,我看今日就罢斗休息吧,正午时分我们相约再面谈一次,三日时间已经到了。”
我在阵中答道:“那好,各自收阵止斗,正午现身面谈。双方各添两人入阵,我方人未到前不可再斗。”
对方也没有再回答,思雾愁云一收,在我们前方让出了十里清朗空间。我们也收了阵势,各按方位坐下休息。谈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我要等凡夫子带阿秀来。这三天时间我们走完了阵中地大半路程,但真正最困难的还是最后的破器。如果阿秀能够进得去,一切都好解决,如果她进不去,恐怕真地很难办了。
绯焱一直看着玄光鉴,这个时候风君子仍在睡觉。我坐在那里陪她一起看,突然觉得眼睛花了一下,风君子身侧的远处似乎有一个绿色的人影一闪。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绯却惊道:“石盟主,是不是我眼花了?须弥神罩中怎么会有别人?”
“你没看错,我也看见了!我再仔细搜一搜。”
天月大师这面玄光鉴与我的昊天分光镜不同,我不动它时其中光影就跟着风君子的身形移转,然而我要移转其中的光影就要尽全力御器,久战之后施法也是十分吃力。我在山中真的找到了一个人,她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站在风君子浇过水地那丛花树下,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看见她第一眼差点以为看见了绿雪,因为打扮、神韵甚至五官轮廓都有几分相似,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那不可能是绿雪,长得也不是完全像。但再仔细一看。又发现此人十分眼熟,我应该认识!不敢确定就是她,我招呼紫英过来:“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她?”
紫英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天呐!果果怎么跑到须弥神罩里面了?”
花树旁边地少女是果果,她已经长大了。我看着就觉得面熟,却没有敢认。女大十八变。她的变化太大了,然而紫英却一眼认了出来。绯焱却听得一头雾水,愣愣的问道:“果果是谁?……呀!难道就是正一三山会上那个小花精?她是怎么进去的?”
我答道:“就是她,那个小花精!我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你们就别问了,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能无声无息的进去了……想知道为什么,以后去问风君子。”
风君子曾经两次做法封神,一位是昭亭山神柳依依,另一位是仙人不留神果果。果果与阿游随丹霞夫妇去了黄山炼丹峰,丹霞夫妇待他们就像自己地孩子一样。他们就随了丹霞生姓。同时也与丹紫成一样依了我门下弟子的名号排行,阿游起名叫丹游成,果果起名叫丹果成。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但紫英却见过几次。
仙人不留果之精,被封为仙人不留神。果果有了一样神通,世上只要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她心念起时就可到达,无视中间的阻碍。这就和柳依依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瞬间回到昭亭山一样。须弥神罩虽然能够隔断天地灵机移转须弥空间。但毕竟还在人世之中。只要茫砀山上有仙人不留果长成,果果就可以进去!
茫砀山中的仙人不留果就是风君子浇灌的那丛花树,也幸亏风君子浇水了。否则这丛花树一旦枯死果果也进不去。仙人不留果一般一定要生长在水源充足的地方,比如果果的原身曾经就长在句水河边。今天再看那丛花树,有几朵细碎的五瓣粉色花已经开放,这下我认出来了。如果仅看枝叶和花朵,分不明是忍冬还是蔷薇,但看见果果就知道那丛花树是什么。
绯焱道:“太好了,这花精进去了,风君子有神通可借。石野你快唤醒他的神识……”
紫英在她耳边悄声道:“有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石野唤醒风君子地机会只剩下两次。一次只有一天。一定要珍惜不能轻易浪费,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那么做……果果只要在里面给他开条路就行。”
绯焱急道:“那她在里面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赶紧移开荆棘丛?”
紫英:“她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不要紧,只要她在里面,风君子随时可以出来。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掏出一块天刑墨玉笑道:“现在主动权都在我手里,周春呀周春,到时候你可别哭天喊地。”
绯焱:“要是能把她叫出来商量商量就好了。”
我答道:“她出不来的,除非我身边就有仙人不留果生长。”
玄光鉴中的情景以及我们的谈话也惊动了其它人,大家纷纷都来看情况,见到果果在须弥神罩出现震惊不已都议论纷纷。我也大概解释了一下──果果能进去是风君子早就留下地埋伏,我也可以随时唤醒风君子的神识,这七日赌约看似被动其实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我吩咐这个消息谁也不许再谈论,免得让西昆仑的人偷听得知。想玩是不是?最后再吓你们一跳!此时人人心中大定,气氛轻松了许多,似乎三日以来的斗法疲惫都一扫而空。
刚刚传令下去,极远方传来阵阵霹雳之声,不是滚雷,而是阿秀在**吼雷霹雳丝的声音。凡夫子终于带着阿秀及时赶到。阿秀没有什么异常,可凡夫子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他是带着东西来地──不是什么法器,而是很大的一个盆栽。
只见凡夫子单手托着一个花盆,这花盆足有一个小水缸那么大,如果不是用修行人的御物之法还真拿不起这么重地东西。花盆里载着一棵花树,大约半人来高,开着五瓣粉色的花朵。凡夫子带来一盆花,而且是一株仙人不留果盆栽。阿秀看见我直接就扑了过来抓住我道:“哥哥不要着急,有人在须弥神罩里面。”
我看见凡夫子手托的盆栽什么都反应过来了──果果就在轩辕门下,而夫凡子是轩辕派掌门,果果肯定是和轩辕派的人商量过这件事,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此时不便多做口舌解释,下令让众人各守位置将凡夫子团团围在中心,都不要开口说话。我对凡夫子抱拳道:“太感谢凡掌门了,居然做出了这等巧妙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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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卷 忘情篇 205回 无情绝空阵,仙人不留神(下)
凡夫子手托花盆不便回礼,摇头道:“惭愧,我虽是轩辕掌门但事先并不知晓。我师弟及时给我传信,让我带来轩辕派特意培植的仙人不留果盆栽……而在此之前,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就已经到过芜城与炼丹峰。”
阿秀在一旁道:“哥哥,我也见过云中仙了。”
“云中仙对你说什么了?”
阿秀在我耳边像是要说悄悄话,其实她根本没说话而是传送了一道神念。我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嘴角却忍不住的挂上了笑容。我与西昆仑和风君子有私仇的各派今日要再立一个私人赌约,我现在终于知道该赌什么了。我本来想赌的是我们中有人能够进须弥神罩,趁着打赌的机会赚他们让开路放阿秀进去,现在不赌这个了!
看看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基本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下令再结成阵势,将我们的行迹隐去。凡夫子站在河图阵中心问我:“盟主,我手中的花盆可以落地了吗?”
“可以了。”
凡夫子松手,那株仙人不留果盆栽飘然落于地面,然后我的眼前一花,有一名绿衣少女出现了。果果一现身就向我施礼:“丹果成拜见师父!”
我赶紧伸手扶住了她:“果果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你怎么叫我师父?”
果果:“丹紫成叫你师父。我和阿游也要叫你师父。”
“原来是这种叫法,愿意叫就叫吧。时间紧迫,其它地事以后再说……我只问你,在那片野棘丛中开一片道路,你需要多少时间?”
果果:“那片地方不好下手,我又不能带任何东西包括法器进去。连衣服都是枝叶幻化的,大概需要一天一夜能把野棘林全部移开。”
“这好办,你听我的──将那片野棘林从山下开始全部移走,只留最后一两丛。先别着急把路全打通,三天之后你再把最后路中间的几丛树移开,让风君子看见路就行。做完这一切之你就立刻离开,不要留在须弥神罩也不要回到这边大阵中来,你既然来去自如就直接回炼丹峰。”
果果:“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师父,为什么不立刻就让我带着风君子出来呢?”
我笑道:“我自有分寸。杀手锏要留到最后才用,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为两昆仑立下了大功。”
果果领命,一闪身就不见了,再看玄光鉴中。她已经到了那片荆棘丛的另一端。只见她连挥水袖施法,一丛丛野棘随着根下地泥土都巧妙移到了别处,在两侧山坡上散落分布。再看这条路,已经恢复成风君子上山时的样子。见须弥神罩中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将张先生叫到近前问道:“如果我们先不破阵。也不毁器,只在风君子走出须弥神罩的地方接应,应该怎么办?”
张先生笑了:“那样要简单多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要在绝空大阵中计算好方位……我再看看玄光鉴里的情形,找绯焱和法海商量商量……盟主放心,一天之内我们能拿出办法的。”
张先生找法海与绯焱去商量如何改变阵中行走路线,这两人一位精通空间移转之法,另一位最清楚绝空大阵布下之前茫砀山一带的地势。凡夫子又凑过来小声对我道:“此处说话阵外是否能听见?”
“听不见,除非我们愿意传声出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凡夫子:“我遇到了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她告诉我去淝水取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知味楼餐饮娱乐公司董事长收……我去了知味楼。发现这样的信太多了,没时间一一细检,就自作主张拆阅了全部的信。发现了一封很特殊地,就在这里。”
凡夫子递过来一张折好的信纸,我打开看见上面写道:“不可收,只可毁。不能破,也要阻。”
这不是手写而是打印的,分不清是何人笔迹。我招呼紫英了过来看了,问她道:“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紫英接过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笑了:“我不敢肯定猜的一定对,但十有八九就是她,那个对风君子手下留情的人。她想告诉我们须弥神罩只可以毁掉不可以收起,而且不论我们破不破阵,也要阻止对方收起须弥神罩。她是不想看见风君子死!但是话不能明说,也不想被别人发现,就写了这么一封怪怪地信。她为了不引人注目故意寄给知味楼的董事长,差一点连你都没有收到。”
我把这封信折好收起:“这样一封信,我有机会拿给风君子本人看吧。如果那人真是羽灵,既想帮他又下手害他,这事我们说不清。”
说话间午时已到,天空传来一阵长啸之声,那是周春率西昆仑众人与我们再次面谈的信号。我也下令众人飞身直入云端,就像三天前一样,双方面对面在天空对峙。我首先越众而出向对面抱拳道:“三日已过,我方前行二千里有余,彼此虚实大致已知,请问诸位道友可有退让之意?”
周春也出众行礼:“石盟主说笑了,赌约是我们提出来的,哪有中途悔让之说?石盟主若不想破阵,尽可认输,我们不为难。”
“既然如此,那此话就不谈了……周宗主,你还记得我三天前的话吗?”
周春:“当然记得,石盟主要和所有与忘情公子有仇地门派打一个私人的赌约,不知道石盟主想赌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赌你们收不起须弥神罩!”
周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石野,你身为东昆仑盟主,居然玩这种小孩地狡诈把戏!须弥神罩一收,绝空大阵不攻自破,你又想使这种诡计赚我上当吗?”
“周宗主等会再笑。此赌约事关忘情公子,如果须弥神罩一收忘情公子恐怕没命,这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所以这是个私人地赌约!……如果你们收起须弥神罩,并自以为能杀了忘情公子,那私仇也报了。如果你们收不起神罩,这个赌就算我赢了,任何人不得因当年之事再向忘情公子寻仇。我的条件应该很公平!”
周春:“如果你们破不了阵,到时候再跟你打这个赌。现在打赌,我岂不是自破大阵?”
“周宗主。如果你现在跟我打这个赌,将来我可以劝说忘情公子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今天拒绝这个赌约,那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帮你。绝空大阵虽是两昆仑之公约赌注,但你以须弥神罩扣忘情公子这件事做的实在过分。就算东昆仑。众人不追究,但身为盟主也不可能劝说忘情公子本人不追究。”
周春淡然一笑:“多谢石盟主替我等操心。我想你不必多虑,我们既然做了,就敢做敢当。”
好个敢做敢当,周春一定认定风君子出不了须弥神罩。如果他察觉我们能够破阵,说不定还会自己提前收起神罩将大阵破了。反正是要把风君子给杀了免除后患。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着一件事──展开神罩可以,却收不起来。这点连我都没想到,是云中仙告诉阿秀的。而阿秀又悄悄告诉了我,所以我才敢打这个赌。
须弥神罩隔断天地灵机,无一丝神通法力可借,也完全是一个独立的移转空间。他们展开时没有留下任何门户,因此他们收起神罩时其中空间瞬间塌缩,风君子也自然没命,但有一点意外地因素谁都没有想明白。风君子没有法力,却世间万法无忌,须弥神罩收起扭缩移转空间需要做法瞬间收回法器。神罩中所有东西都是一体的,包括风君子这个人。风君子脚踏山川在这个空间之内,这个罩就收不起来!一切山川都可以扭碎,收起神罩的法力却动摇不了风君子,于是空间也不可再移转。这是一种相持的局面,神罩不动罩住了风君子,风君子也定住了这面神罩。
风君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忘情入世地仙人!现在想收回须弥神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风君子自己走出来,否则只有出手毁器才行。东昆仑集合那么多人的力量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合力炼制成这件神器,当然不想被别人毁去或者自己收不回来。可是他们用此暗算风君子,一开始就陷入意料不到局面,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
别说他们,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尽然了解风君子的境界神通,我们大家都是人而不是仙。我猜测风君子上次神识苏醒时窥探天机,可能早就想到西昆仑会找他的麻烦,提前对云中仙交代过什么。或者不是他有意窥测将来,只是所行暗合。而世上真正清楚他的细底的,恐怕只有忘情宫天月大师。云中仙明知道风君子要来茫砀山,却没有阻止他入险境,看来是早有预谋。对于风君子来说顶多是饿几天而已,而实际上他连饿都没饿着。
见周春不愿打这个赌,我想了想又道:“既然周宗主不愿打赌,那我们再换个私人赌约如何?”
周春:“石盟主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赌忘情公子在我们赌约到期之前,他自己会走出来……如果他走出了神罩,就算我胜了,那么他以前与西昆仑地私怨就无法再提。而且事情反过来,是西昆仑又主动招惹了他,忘情公子前辈要算今日的帐我也会帮忙……如果他自己走不出来我就败了。就算他此番得救,你们今后要找忘情公子寻仇找不到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这个赌与我东昆仑盟主的身份无关,是我私人地一个赌约。”
周春面露三分惊疑之色。看了我半天回头问道:“忘情公子当日在昭亭山灭去我西昆仑三十五人,涉及二十七派,各派中人对这个赌约有意见吗?”
西昆仑中有几十人同时点头同意了我这个赌约,他们看我地眼睛都有些吃惊,有人目光中充满了询问。很显然他们对须弥神罩中的布置很有信心,认为七天之内风君子根本出不来。但我却打了这样一个反常的赌。他们也会猜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门道或后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
再度见面商谈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双方都不愿意停手,只是添了另外一个变数。最后周春问道:“石盟主还有什么别地要说的吗?”
我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周春立即一招手:“入阵!”只见西昆仑众人呼啦一下全部飞入了绝空大阵,动作快的就像赛跑一般。我们全部都笑了──他们是吃了第一次我们率先冲阵地亏,这一次不敢大意赶紧回阵守好位置。这一次西昆仑跑的倒挺快,可是我们一点都不着急,落下云端结成河图阵。我与张先生、绯焱、法海、紫英等人却没有站在阵眼中,而是躲在阵势中心商量事情。这一商量就过了大半天。我猜西昆仑的人一定等的都不耐烦了。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直到天黑时分,我们才移阵而行,却折转向北没有进入面前的思雾愁云在张先生的指引下,我们直接切入绝空大阵的核心,没有按照地最佳的破阵路线。现在我既不想破阵。也不想主动去毁器,只想到达最接近风君子走出须弥神罩地位置。只要他一走出来,我就捏碎天刑墨玉,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我不不好预料了,反正对周春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向北行阻隔重重。四面都有乱刃破空之声,扑天盖地的风刀霜箭,空气也变地极冷。小心翼翼结阵而行。不敢有丝毫闪失,行走的速度极慢。我们的举动一定大大出乎了西昆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么走是在自讨苦吃,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能够收起或者毁去须弥神罩的位置。按照常理,我们至少应该切入绝空大阵绕须弥神罩一周,找到大阵枢纽所在抢住位置才能破器。
因此我们移步地时候,西昆仑的人并没有在前方主阵拦劫,他们要么认为我们都疯了,要么认为引路人计算出了错误。两天半以后。我们切入阵枢接近了须弥神罩没有展开前风君子所在那座山的边缘,当然现在谁也不清楚那座山跑到哪里去了。风君子如果能够自己走出神罩,就会出现在这个方位,距离我地立足点大约有三里路。
就是这三里路我们过不去,在这里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达到须弥神罩的边缘。因为那是一片被移转消失了的空间,除非我们按前三天的办法去破阵寻找绝空大阵的枢纽。这段路需要风君子自己过来,只要他出了神罩又恢复了神识,应该有办法。
张先生示意河图阵停下不再移动的时候,我们到达的这片地方很怪,是一处极冷与极热的交界边缘。极冷之处当然是我们刚刚穿过的风刀霜箭地阵势,然而极热之处却没有任何法力的攻击。张先生皱眉道:“此处似乎隐藏了极厉害的阵法禁制,但还未发动。”
法海也道:“此处有绝空杀气,绝空大阵最后一道阵法就紧贴着须弥神罩之外,不需由人发动,只要神罩一破立刻绝杀。这是最后也是最阴险的埋伏,我却看不透究竟是如何布下的阵势。”
张先生:“这是针对我们的,万一我们破阵他们抵挡不住,收起须弥神罩一时不查也会中了埋伏……盟主,风君子如果走出神罩会不会引发阵势?”
我想了想答道:“他能穿行天下各种法阵,不会触发埋伏,等他到了这边再说。”
我们在这里说话,西昆仑的人觉得情况奇怪,也渐渐离开原来的守阵位置到了我们附近,法海首先感觉到了,移到河图阵中枢传出神念:“凝神戒备,有敌靠近。”
这边刚刚有所准备,就听见周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风霜中传来:“石盟主,就剩下半天了,你不破阵,却率众在此躲藏,难道想放弃赌约拱手认输吗?”
我朗声笑道:“哎呦,原来西昆仑的各位道友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我们不破阵难道诸位反倒着急了?先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就这一问一答,双方又没有了声音,都停留在奇异的静默状态中。这时绯焱凑过来说道:“石盟主,该动手了,小心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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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回 风怀直恩怨,立身正衣冠(上)
我指了一下玄光鉴:“你看,果果已经把最后两丛荆棘连根拔起了,风君子正好走过去。”
须弥神罩之中,风君子手提一把水果刀,迈着步子又来到那条路前,眼前所见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几丛荆棘处连根倒下,视线穿过空隙可以看见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玄光鉴中只有光影没有声音,我看得见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喃喃自语:“哪来的树丛?又怎么倒下了?风刮的?水冲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好像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山上跑。
我正在纳闷──他看见路为什么不下山还要上山?随即又看着他拎着背包张牙舞爪的冲下山来,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背包。风君子像逃命似的冲下了这座困了他十几天的山头,果果的身影看着他穿过荆棘丛,然后一闪而消失。风君子下到山谷脚步不停向前而去,身形突然消失不见了。风君子的身形消失只是一瞬,玄光鉴中的光影一直跟着他,紧接着看见他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四面八方一片火红,不见天地不知何处。
看见这个情景,我立刻就知道他穿出了须弥神罩进入到绝空大阵中,应该就在离我们三里之外的位置。我看不透绝空大阵,而风君子眼中所见就是茫砀山区,出不出神罩对他没有区别。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地事情!
风君子走的急。脚扭了一下,单脚一软身体后仰,本能的伸手去扶旁边的山石。山石很光滑却有一块突起,风君子的手一滑然后用力一抓,脚下是站稳了,却凭空抓住了一样东西。他以为自己是在石头上抓起来的。愣愣地说了一句:“这是谁家吃饭的碗?”
靠!风君子的手!神奇的手!什么祸都能闯的手!那哪是什么碗?他这么伸手一抓,脚踏绝空阵枢,竟然莫明其妙的收起了须弥神罩抓在手中!而此时我刚刚捏碎天刑墨玉。
风君子一走出须弥神罩不小心随手一抓,倒霉的是所有人。只要在绝空大阵之中不分敌我都身陷险境,首当其冲的是风君子本人。我捏碎墨玉他就猛一抬头,但时间已经晚了,茫砀山上空一声霹雳,陡然飞出九只火红色的神龙。九只飞龙一现身就在空中炸裂,变成一片血色火海从天而降直扑风君子。九龙神火阵!
风君子怕不怕九龙神火?也许是不怕的,但谁又敢肯定?况且就算他本人不怕。他身上地衣服是能烧着的,周围的树丛草木也是能烧着的。烟熏火燎足以伤他,除非他能及时借神通作法。但是风君子却像愣住了,手握须弥神罩抬头看天毫无反应。
我们这边反应最快的是绯焱,她正好站在河图阵最前锋可以随时出去地位置。五丈柔锋绫在空中急卷成环形把她自己绕住。紧接着绯焱的身体化成一片霞光,直接射向天空的火海。这就是孤云门道法的最高境界──转刺化仙霞。
与丹道境界中阳神化身类似而不同,绯焱是将自己化成了一片霞光,道法修炼到这种境界化成仙霞飞射随时可再聚身形,是一等一的玄妙仙术。然而绯焱此时施展。却是用自己去阻挡天空地九龙神火,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化为仙霞的是她地身体炉鼎,五丈柔锋绫与一身红裙都飘然落地。然而绯焱化成的霞光中却有一丝湖蓝色的波动。竟然是风君子曾系在她发间的那一根绸带。
我刚想飞身冲出却落后了,无论什么样的飞天法术都不可能比霞光更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绯焱扑向九龙神火海。绯焱一人之力恐怕也是挡不住的,却能为别人争取时间。法海以神念下令飞阵前冲直奔风君子,我也被裹挟在河图阵之中。与天落火海相抗,必须聚众人之力。
然而我们阵形刚刚飞天,又被一股澎湃的力量卷回向地面。天空又有奇异的声音传来,虽然不像惊雷霹雳那么震耳,却有着起伏不断地爆发力量。所有人都觉得耳膜与脑海中都起了激荡的回响──这回响声就像大海所卷起的惊涛骇浪。只见霞光中一丝湖蓝色的碧波突然荡漾而开,如漫天大潮涌来,碧水平波与天一色迎上了九龙神火,火光和波光同时湮灭。仙霞收起又露出了绯焱的身形,她被碧波与火海激荡的力量卷向风君子的身前,此时的她已然赤裸娇躯一丝不挂。
然而身体在空中裸呈也就是一眨眼,当天空的火光与波光同时灭尽,她的双肩上突然多了一件七彩披肩──正是忘情宫的法器碧水烟帔。碧水烟帔一出现,从披肩下舒卷出一件湖蓝色的大氅,裹住了绯焱娇柔的躯体。她披着碧水烟帔裹着那件湖蓝色的大氅正好落在风君子的面前,什么也不顾一头就扎在了他怀里。风君子伸手迎面抱住了她,却突然回头看去。
这时候出现了一场更大的灾难,风君子身后天崩地裂!
这便是收起须弥神罩引发的空间扭曲与大爆发,风君子信手收起神罩导致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想一想十里方圆一片天地空间,突然塌缩又重现,是怎样一种爆发的力量?整个一座山都化为齑粉!就像引爆了一颗核弹,整座山体空间向内扭缩,停顿一刻之后无比强劲的冲击波带着满天飞石向四面射出。绝空大阵中的所有人都要受到冲击!
已经顾不上风君子了,实际上想顾也过不去了。法海在河图阵中枢位置一声大喝,合众人法力弥漫出一片虚空之力阻隔前方传来的冲击。六十多人身形在空中急卷而退。风君子已经抱住了绯焱,有她地法力可借当足已自保──我是这么想的,可有人没这么想!
远处的天空斜刺里飞来一道红光,那是一个裹着红斗篷的人影。天崩地裂的声势眼看就要把风君子卷进去,风君子却抬头看着这道红光微微一笑。那人速度虽然快,却也来不及赶在风君子身前。在空中将手一扬飞出一片黄色的光幕,光幕刚刚挡住了风君子。
如果我没有看错地话,飞来的人是小辣椒,她祭出的法器是大夏龙绦。大夏龙绦护住了风君子,却没有护住小辣椒自己,她被满天呼啸的飞石击中落下云端,红斗篷也在空中化成了碎片。紧接着天崩地裂的冲击力量就到了河图阵前,周围风沙乱滚天昏地暗,我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众人也只有结成阵势苦苦抵抗,修为较低的十几人已经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大慨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切爆发的力量终于散尽,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尘埃落定,清清朗朗的一片天地,我们又站在茫砀山野之中。再看远方,只有绯焱裹着碧水烟帔一个人站在那里。风君子不见了。绝空大阵早已消失,西昆仑众人也无影无踪。
众人四散而开,赶紧救治受伤的同伴,还好大多是经脉震伤并没有什么危险。我直飞而去落在绯焱面前问道:“风君子呢?”
绯焱:“小辣椒受了重伤,公子送她回忘情宫请天月大师医治。他走地时候说了。要你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回!”她说话时脸还是红的也不敢抬头,双手在大氅中紧紧拉住两侧。我注意到她脑后的那根细长的发辫散开了。湖蓝色的丝带也不见了。
正在此时天上有一朵白云飘落不散,云中仙手持挥云杖走了下来到近前施礼:“绯焱道友,这里有一套衣衫,请你到云中换上,碧水烟帔还请暂且归还忘情宫。”
原来云中仙也到了茫砀山,就像她自己说地那样,只观战不会出手助我。看绯焱的神色似乎很不舍得身上这件披风,但云中仙要取回去她也没办法,走入那朵白云中片刻之后出来。又换了一身绯红色的长裙。云中仙见绯焱换好衣服也并没有多说话,淡淡向我施了一礼又驾起白云离去,她来去倒是很干脆,就像是给绯焱来送衣服的。
远处众人都抬头看着云中仙乘云而走。一朵白云刚刚消失于天际,一道金光飞射而来。落地化为两人。这两人风神俊秀宛如天仙降临,竟是一身盛装的风君子与守正真人。风君子果然去去就回,而且是与守正真人一起,更加特别地是他们此时的装束、神情、气势。
守正真人这身道袍我见过一次,就是正一门掌门的正式祭服,藏青色地缎面有丝丝紫电青光流转,胸口位置有一环醒目白色圆光。他脚踏吉祥软藤草编织的麻耳芒鞋,手持金色拂尘,头上四寸发簪正是名震天下的雷神剑。守正真人长身而立银发披拂,四方云蒸霞蔚。
守正如此也就罢了,我从未过风君子着装也如此隆重!只见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在风中散射出片片银光闪转不定。仔细一看,长袍的袖口、前襟、下摆都有极精美的银色丝线刺绣,风云水火日月星辰的图案。脚登藕色长靴,从靴面到靴筒,左右分别缠绕着一只神采飞扬的黑色腾龙图饰。他于守正相同之处就是两人腰间都系了一个尺许长、通体晶莹雪白的葫芦。风君子背手站定风尘,容光如玉、飘飘若仙──绯焱看得都痴了!
短短时间内发生一系列惊天动地地变故,就算大家都是有道高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风君子与守正真人落地众人都怔住了,看见这二位前辈如此郑重驾临,纷纷起身施礼。两人抱拳还礼,我走过去问道:“公子无恙,万幸!……守正前辈您怎么来了?”
守正微微一笑:“我再不来,岂不让人笑我东昆仑前辈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