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季浩再次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刚泡好的蛋白粉,“教练在找你讨论——”
“闭嘴。”叶思琪抓起外套就往外冲,手指在打车软件上疯狂点击。
去顾家的高铁最近一班在四十分钟后,她连训练服都没换,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往火车站赶。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叶思琪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相册里最后一张合照是三个月前拍的,顾旭低头给她系护腕,她皱着眉看镜头,满脸不耐烦。
高铁到站时天已经黑了。
站在熟悉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门开了条缝,顾母的脸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
“阿姨,顾旭在吗?”叶思琪的声音比想象中哑,“我有急事找他。”
顾母没说话,只是把门又拉开些。
客厅茶几上摆着几本摊开的医学杂志,最上面那本用德文写着《运动损伤修复新进展》。
叶思琪的视线扫过沙发。
那里原本总放着她专属的靠垫,现在空空如也。
“他上周就去慕尼黑了。”顾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削到一半的苹果,“走之前把手机号都换了。”
叶思琪的指甲陷进掌心:“我能问问他新号码吗?就……就说训练的事。”
“叶思琪。”顾父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这个称呼让叶思琪后背一僵,“阿旭二十二岁那年放弃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offer,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思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要守着某个打网球的臭丫头。”顾母把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现在那丫头有人守了,我儿子也该去追自己的前程了。”
叶思琪突然想起第一次来顾家吃饭,顾旭偷偷把她讨厌的西兰花全挑进自己碗里,被他妈妈当场抓包。
那时候顾母只是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叶思琪站在原地,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等他气消了……”
“他没生气。”顾母打断她,从抽屉里取出个信封,“这是阿旭让我转交的。”
叶思琪抖着手拆开,里面是张泛黄的拍立得。
十五岁的顾旭穿着蓝白校服,给刚赢下青少年锦标赛的她挂奖牌。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已经快被蹭没了。
“要当叶选手一辈子的理疗师。”
铅笔字下面,是最近新添的钢笔痕迹,力透纸背地划掉了整句话,只余三个字:
“不必了。”
叶思琪抬头时,发现防盗门已经关了一半。
顾父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以后别来了。”
楼道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里只剩下信封摩擦的沙沙声。
叶思琪摸出手机,屏幕光照亮照片里顾旭的笑脸。
那时候她领完奖就跑去和队友庆祝,完全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锁屏界面上,季浩的未读消息堆了十七条。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
叶思琪按灭屏幕。
楼下有野猫在叫,声音像婴儿在哭。
她慢慢蹲下来,把脸埋进训练服袖子里。
布料上还沾着顾旭常用的那款镇痛喷雾的味道,薄荷味的,凉得刺眼睛。
10
慕尼黑的冬天比想象中更冷。
我裹紧围巾,推开研究所的玻璃门,暖气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
走廊公告栏上贴着我的第一作者论文——《过度负荷训练对肩袖肌群的累积性损伤》,配图是模拟数据生成的3D肌肉模型。
“顾,你的热红酒。“同事索菲亚把马克杯推到我桌前,屏幕上正播放着网球公开赛的新闻回放。
我道谢时不小心碰触空格键,主持人尖锐的声音突然刺破实验室的宁静:“……前世界排名第三的叶思琪,因使用违禁药物被终身禁赛……”
画面切到记者会现场。
叶思琪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左肩明显比右肩低了三公分。
那是盂唇撕裂导致的代偿性倾斜。
记者追问细节时,镜头扫到她颤抖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去年我送的硅胶戒指,用来缓解训练后的指关节炎症。
“据悉,医疗团队提供的康复方案存在严重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