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都忘得一干二净。
谢枝韫本来就难以下咽,现在更不用吃了。
接下来整顿饭,都跟昨晚在谢家似的,谢枝韫全程都在看谢竹语和虞梦秋说说笑笑......明明是虞梦秋约她吃饭,可她几乎没有理她。
所以她是叫她来当她们的观众的?
她们母女整整十年没见,竟然一个共同话题都没有。
饭后谢枝韫还想带虞梦秋去缦合,甚至退了一步,同意谢竹语一起去,只为了能跟虞梦秋多一点相处时间。
但虞梦秋还是说:“改天吧枝枝,妈妈今天有些累了。小语,我跟你回家。”
她觉得二房的家,才是她的家。
谢枝韫再也忍不了了:“妈妈,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您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虞梦秋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已经说了很多话了?”
谢枝韫闷声:“可是我连您过去十年是怎么过的都不知道。”
“这件事你不用问,问了我也不想说,总之肯定没有你过得这么好。”
“......…”
虞梦秋拉着谢竹语的手:“小语,我们走吧。”
“好。”
两人从谢枝韫身边经过,谢枝韫想留下虞梦秋,却不知道怎么留......因为她感觉出来了。
她的妈妈,好像,有点讨厌她。
怎么会这样......
她妈妈以前明明很爱很爱她的。
·
谢竹语出了餐厅,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一向高傲的谢枝韫露出受伤的神情,看到了她们出门的一刻,她伸出想拉住虞梦秋,但又委屈收回的手。
“婶婶,您刚才也太不给堂姐面子了,堂姐会难过的,不过应该也还好,毕竟有舒白在她身边。”
前半句话虞梦秋并不在意,后半句,她眼睛微亮:“是啊,舒白真不错。”
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是拔尖的。
这顿饭他没有开口,可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去瞥他。
虞梦秋知道谢竹语也结婚了,但还没见过她的老公,“小语,我听说你的丈夫也是舒白的哥哥,那肯定是跟他一样优秀的人吧?什么时候带给婶婶看看呀?”
谢竹语咬住下唇,眼眶微红。
虞梦秋连忙问:“小语,怎么了?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谢竹语苦笑一声:“婶婶,您不知道,其实原本,舒白才是我的丈夫。”
什么?
虞梦秋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跟堂姐的婚礼在一起举办,新郎不知道怎的走错了房间......”谢竹语哽咽。
“我跟舒白才是真心相爱,可他现在已经是堂姐的丈夫,我们不可能了。”
虞梦秋看着谢竹语的眼泪,心揪成了一团,立刻说:“那就是枝枝抢了你的,枝枝应该补偿你才对!”
谢竹语很懂事:“我不用堂姐补偿我,只是,我有些话想跟舒白说,可是堂姐把他看得太紧了......”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虞梦秋当场许诺,“这件事交给婶婶,婶婶为你安排。”
谢竹语破涕为笑,高兴地抱住虞梦秋:“婶婶,您比我妈妈对我还好,我都想喊您妈妈了!要不您给我当妈妈吧?”
虞梦秋要是成了她的妈妈,绝对可以恶心死谢枝韫!
第89章
包厢里。
谢枝韫坐在餐桌前发呆。
沈舒白交代了服务生几句,服务生明白地退下。
沈舒白曲起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桌面上点了点,咚咚。
谢枝韫茫然地转头看他。
沈舒白道:“比起你,你妈妈更喜欢谢竹语。”
谢枝韫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辩解道:“那是因为她失忆了!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所以她才会偏向谢竹语,这也没什么。”
“你确定没什么?”沈舒白反问。
那双乌黑的眼睛不带丝毫情绪,然则却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她所有真实内心。
谢枝韫飞快别开头,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其实很破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早已经凉了,入喉一路冰到了心底。
“......不然呢?她可是我亲妈,等过段时间我把她接回家,我们重新相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舒白说:“你既然想得这么清楚,那还在难过什么?”
他身体朝她倾去,“还是说,你是在自责?”
......这个男人是会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谢枝韫真的烦死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了。
是。
她是在自责。
她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妈妈可能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找妈妈?
妈妈对自己过去十年的经历三缄其口,可见她过得很不好,她要是早点找到她,她就不用受那些苦了。
沈舒白将身体靠回椅背,看了她片刻,然后道:“你父母出事那年,你才十五岁,半大的孩子,你懂什么?”
谢枝韫抬起头看他。
“这些年谢家牢牢掌握在二房手里,你也是直到这两年才夺回一点权力,之前哪有钱和力组织人手跨国寻找你妈妈?”
等等,他这是在......
安慰她?
“何况,谁又能想到你妈妈竟然没有死?当年连官方都认定那节车厢里只有两个幸存者。”
沈舒白看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字地说,“谢枝韫,你不用自责,也不应该陷在这种内耗里,你不是这样的人。”
谢枝韫第一次听沈舒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这个男人,性情冷淡,像一块莹白的寒玉,极少沾染外人的情绪,可今天却为了安慰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谢枝韫眨了眨眼,是啊,有道理啊......
她自责什么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明明也很无辜,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几句话,就真的觉得妈妈受了十年苦都是她导致的?
这是什么道理?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谢枝韫有气无力的腰一下就挺直起来。
像一朵被晒得耷头耷脑的花,遇水浇灌,花瓣重新展开。
“你说得对。”谢枝韫心思马上转动起来。
谢竹语也不可能是像她自己说的这么情深义重,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妈妈没有死,所以派人苦苦寻找她妈妈云云。
她更可能是在前世就偶然得知了她妈妈没有死,这一世直接找过去,把她妈妈接了回来。
她也不可能是真心喜欢她妈妈,她把她妈妈攥在手里,是为了——对付她!
第90章
沈舒白也凉薄道:“你刚升任集团副总,你与其在这里难过失踪十年的母亲对你的态度,不如提防二房会对你做的手脚,他们不可能看着你一步一步往上爬的。”
谢枝韫意味深长地瞧着他:“噢?你现在也知道谢家二房不是好人?”
二房可包括他的“前妻”谢竹语。
沈舒白唇边牵了一下:“你不是说我必须站在你这边么,你既然把他们当成敌人,那他们也会是我的敌人。”
谢枝韫弯起嘴角。
难怪人家说“阴阳调和”,有个男人确实可以调节心情,沈舒白这几句话把她哄得很高兴。
几个服务生进来,将餐桌上收拾干净。
谢枝韫刚才几乎没吃几口,现在心情好了点儿,她说:“先别撤,我再吃几口。”
沈舒白道:“没不让你吃。”
服务生撤下了这一桌辣菜,又重新上了几道,都是清淡可口的南方菜系。
谢枝韫意外:“你刚才交代的?”
沈舒白拎起茶壶,重新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我已经交代蔡经理,以后你来吃饭,无论谁点单,如果都是辣菜,就额外为你加几道清淡。”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太子爷吗?蔡经理怎么可能听他的吩咐?
不过他有这份心,谢枝韫还是很感动的,也就不笑话他的自以为是了。
服务生上完菜退下,谢枝韫从自己的位置上,坐到男人的腿上。
沈舒白也发现这个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挨挨蹭蹭,主动投怀送抱。
他自然笑纳,圈住她的腰,搂住这一缕从早上起就萦绕在他鼻尖的香气。
沈舒白微微眯起眼,低头去寻她的唇,刚要吻上,谢枝韫就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拿起手机。
“对了沈舒白,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一下。”
沈舒白微微皱眉:“做什么?”
谢枝韫理所当然:“给你发零花钱。”
“什么零花钱?”
“不是说好了我养你吗?一个月给你五百万,但是呢,看在你晚上那么辛苦服务,白天又这么照顾我心情的份上,给你升到八百万~”
“......”沈舒白以为她说那些话只是开玩笑,原来她是认真?
她是把他当成小白脸,还是男公关?
沈舒白气急反笑。
谢枝韫毫无察觉,挺翘的臀在他结实的腿上扭了扭:“快点,卡号是多少?”
沈舒白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将领带扯松:“老板不用先试用一下,再来付费吗?”
谢枝韫下意识想问什么试用?
沈舒白就用手控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强行按向自己,然后,狠狠吻向她的唇!
他吻得很凶,谢枝韫手指本能地抓紧他胸前的衬衫,他扫走她所有呼吸,一股酥麻瞬间爬遍她的全身。
谢枝韫没想到一个吻就能让她这么有感觉,她想推开他。
沈舒白似乎有些生气,不肯放开,愣是将她的口红吃得一干二净。
谢枝韫狼狈地抓着他的肩膀喘气,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好端端发什么脾气......
沈舒白平复了呼吸,拍了一下她的臀:“去吃饭。”
谢枝韫狠狠瞪他,不给他钱了!
就这个恨不得把她生吞了的服务态度,不投诉他就是给他面子了。
沈叔白凉凉地说:“再瞪,就继续。”
第91章
谢枝韫怂哒哒地缩回去。
她可不是怕他,而是有研究表明,接吻也是一项很耗费体力的运动,而她本身就很饿,再亲下去,会虚脱。
她惜命。
谢枝韫吃着沈舒白重新为她点的菜,琢磨了几下:“我准备派人去查我妈妈这十年里发生的事。”
沈舒白淡道:“我帮你查。”
谢枝韫就想起上次他查到杜敏敏只用了半个小时,他的情报网比她强大多了。
转了转眼眸,她微笑:“那就麻烦老公啦~”
沈舒白自鼻间笑一息,说蔡经理谄媚,谢大小姐有时候更谄媚。
谢枝韫吃着一根青菜,心里也有小九九。
她看得出来,沈舒白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传闻中他是一个受尽池家欺压的可怜小白菜,但就他现在展现出来的这些,深不可测。
她有时候甚至感觉,池晟那个正牌池家大少爷都比不上他。
沈舒白身上有秘密。
而且是挺大的秘密。
等她理完妈妈的事,也要好好研究一下,她这个便宜老公。
·
下午谢枝韫没去公司,而是跑去京华医院找吴羡好。
吴羡好刚下手术,从办公室墙角摸出两瓶苏打水,拧开,吨吨吨地灌自己。
谢枝韫知道,她一台手术要做好几个小时,期间没办法喝水,所以每次下手术,都是又累又渴又饿,需要补充水分和盐分。
喝完一瓶,吴羡好才感觉自己从干瘪中活过来。
谢枝韫将打包的饭盒放下:“特意从新窈打包给你来的。”不是她吃剩下的。
新窈!
吴羡好苍蝇搓手手,马上开吃,一口就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不过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啊?”
谢枝韫趴在她对面的桌子上:“来跟你说两个好消息。”
“昂?”
“我现在已经是谢氏集团的副总了。”
吴羡好马上竖起大拇指:“另一个好消息呢?谢志谦暴毙了?”
这孩子,身上还穿着救死扶伤的白大褂呢,就瞎说这种大吉利话,让人听到,多不好呀。
谢枝韫嗔了她一眼,然后语出惊人:“我妈妈没有死,已经回来了。”
吴羡好冷不丁被呛到:“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