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柳填上最后一道答题的答案后,收拾笔袋,呼出一口浊气,舒展舒展筋骨,浑身轻松,偏头,猝不及防与窗外明媚的阳光对上,双目微张,沁出生理性泪珠。
脖颈一仰,顺时针绕了一圈,因长时间低头而酸疼的脖子得到了片刻改善。
起身,踏着缓慢步调回了教室。
吵闹的声音愈演愈烈,连走廊都避免不了,直至老班的到来,他脸一板,双眉拧紧,冷笑,“又不是毕业,这么开心做什么?”
音色一沉,隐约的怒气飘然而至,“还不给我安静!”
学生们施施然闭了嘴,各个垂着头不敢直视。
老班也不介意,慢条斯理挽起袖子,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留下几十个飘逸的大字。
嗯……寒假作业。
放假的心情瞬间被打击地七零八落,垂头丧脸,因为他们还看到了在门外候着的其他学科的老师,脸带笑意,跃跃欲试。
眼见着黑板上的作业越来越多,学生们从原来的震惊到挣扎最后变得麻木,无所谓作业的多少,左右都是在最后阶段完成的。
老班寻常性的讲了放假的注意事项以及各种安全宣教,虽然他知道有小部分人是不会听的,但万一有效呢。
紧接着铃声响起,老板一声令下,学生如开闸的洪水蜂拥而出。
“柳柳,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昭昭,新年快乐。”
两人拥抱后在校门口分别。
沈忆柳裹了裹皙白脖颈处的围巾,将微冷的小脸往里缩了缩,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皎皎。”
裴宴洲三两下追上,塞给她一个礼物后,说了声,“新年快乐,”便跑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了会儿神,从怀里掏出礼物仔细端详,终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在马路上打开了。
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拆开粉色外包装,礼物的模样印入眼帘,是一个水晶球,男女两个小孩在温暖的房子前快乐的堆着雪人,轻轻摇晃,沉积在地面上的雪花纷纷扬扬,刹那间的美艳。
她会心一笑,弯弯的眉眼如同两轮弯月挂在脸颊上,凋零的树叶飘飘洒洒,西斜的落日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像是旧时泛黄的照片,如梦似幻。
跑远的裴宴洲回身,下意识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切,心神荡漾,眉宇间染上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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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忆柳:那什么照片给我看一下。
裴宴洲:那是只有我老婆才能看的,你是吗?
沈忆柳:……那算了。
裴宴洲:不过,如果你愿意成为我老婆,我可以提前让你行使权利。
沈忆柳:什么?你在说什么?!不好意思,风太大,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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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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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第一天,
阳光透过单薄的纱帘洒落在木制地板上,留下一片金光灿烂。
舒适柔软的大床上有一个形似长条被棉被包裹住的东西动了动,上方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杂乱无章的青丝彰显出主人的随性。
沈忆柳不适地皱皱眉,半晌缓过神来,
打了个哈切,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探出一只肌光似雪的手往床头柜的方向摸了摸,双目微睁,透过丝丝缝隙得知了此刻的时间,
随后一仰,
如玉的手快速收回被窝,没有一丝犹豫。
阖上眼眸,
在床上挣扎了半天,
双眼一睁,
崩溃感随即而来。
许是上学以来未曾改变过的生物钟影响,连带着放假都早早清醒。
“啊啊啊啊——”
双手往上一撑,
脑袋轻轻松松倚靠在床头,
脖颈周围被棉被紧紧压实,
不留一丝缝隙,侧过身,在下方掏出一个足以一只手穿过的洞,方便把玩手机。
就这样,沈忆柳直接在床上躺了半天,若不是门外响起奶奶的声音,
她还能继续下去。
伸了个懒腰,换上厚厚的睡衣,
将自己裹成一个球,齐腰的青丝被随意搅动两下用簪子固定,谁知一缕不安分的青丝从头顶滑落垂于脸颊一侧。
她也懒得重新固定,干脆别于耳后根,左右是在家里,在乎什么形象。
迅速洗漱完毕,踢踏着棉拖鞋下了楼,一边打着哈气,一边泪眼朦胧地打量着周围,清醒中带点迷茫的目光望向秦婉君,“奶奶,爷爷呢?”
秦婉君失笑,拍拍她的头顶,纤细的食指弯曲滑过沈忆柳高挺的鼻梁,“小懒猪,你也不看看几点了,爷爷当然去清城大帮忙啦!”
值得一提,沈言松是清城大退休返聘的考古学专业的高级教授,每年会不时前往学校开堂讲课,年末也会跟随几位校领导用毛笔字书写対联张贴在清城大的各个角落,让清冷的校园充满过年的气息。
沈忆柳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挽着她的胳膊蹭蹭,宛如一只撒娇的小奶猫,“奶奶,中午吃什么呀?”
“清汤面,刚刚做好,还热乎着。”
“谢谢奶奶!”
飞奔向餐桌,拉开椅子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奶奶的手艺。
用鲜美的鸡汤作为汤底,将煮熟的面条放进碗中,烫三四棵小青菜,卧一个鸡蛋,简简单单充满爱意的清汤面便出锅了。
要知道奶奶的厨艺可谓是全家最好的,然一般情况下都是爷爷做饭,毕竟他舍不得。
要不是爷爷有事外出,她还品尝不到呢!
吸溜一口汤汁,鲜美的汤汁顺着舌尖涌进口腔,在味蕾上肆意跳跃,“呜呜呜,太好喝了吧!”
秦婉君笑道,“赶紧吃,吃完跟奶奶出去置办年货,今年你爸爸妈妈有事赶不回来,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由我们代劳了。”
摸摸沈忆柳的后脑勺,慈爱的目光渐深,笑意洋溢在褶皱的眼尾处,“我们皎皎又要大一岁了,奶奶真舍不得呀。”
“那我就不走了,年年待在奶奶身边,届时奶奶可别嫌我黏人啊!”
“不过……爷爷肯定会的,”她笃定。
“他才不会呢!”趁着沈言松不在,秦婉君直接戳穿他隐藏的心思,“他呀巴不得你能考上清城大,天天待在他眼皮子底下闹腾,不像你那个爹,大过年的都回不来,还好今年你在。”
言罢,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工作要紧,可心里仍旧希望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即便孙辈在场也难以弥补。
“就是就是,所以还是皎皎好,対不対奶奶?”
“対対対,”秦婉君巧笑倩兮。
沈忆柳吸溜完最后一口汤汁,满足地摸摸肚子,起身洗净放进碗柜内,“奶奶,我先去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再出去。”
“好,不急。”
蹦跳着上了楼,想也没想掏出藏在角落里的大红色长袖旗袍,面料柔软服帖,腰身宽松,正适合塞下一条条毛衣和保暖内衣。
杂乱的发髻被放下,直接扎成了两个小揪揪,搭配上一身喜庆的大红色,活像是哪里钻出来的年画娃娃。
“奶奶,我来了,”脚步凌乱匆忙,踩得地板声声作响,看得秦婉君心一阵一阵。
“哎呦,慢点慢点。”眼神一刻都没从她身上挪开。
顺手挽起她瘦削的胳膊,出了门。
大街上寒风冷冽,树木萧条,完全是一片入冬的景象。
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内熙熙攘攘三四个人,司机点了点车载音乐,耳熟能详的歌曲伴随着熟悉欢快的音乐传递到每一个角落,增添了一丝过年的气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脑袋抵在窗户上,轻哼着欢快的小调,沿路感受着街边的风景。
路过图书馆,眼神下意识往里面一瞟,対上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
咯噔一声……
“皎皎,下车了,”奶奶温柔的提醒。
“嗯?”
望了眼窗外,原来是即将到站了,波涛汹涌的心思在心底澎湃,一点一点将其侵蚀占据。
沈忆柳木讷起身跟在秦婉君身后充当着工具人,手里挂着大包小包置办好的年货。
等到出了店门,秦婉君接过小部分年货,拍拍她的脑袋,“皎皎怎么心不在蔫的?”
“没事,”咧嘴一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现在想明白了,奶奶,我们回家吧。”
“好。”対于她的避而不答,秦婉君并未多言。
回了家,沈忆柳无聊的在客厅晃荡两圈,裴宴洲落寞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清晰。
咬咬牙,揣了个钥匙,朝里屋喊了声,“奶奶,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路上小心些。”
“知道啦!”
匆匆跑出门赶上了最快的一辆班车,一路晃晃悠悠到达了图书馆附近的停车站。
推门进去,挂在一旁的风铃随风飘扬,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抹淡漠的视线在她身上掠过。
裴宴洲换了个姿势懒散地托着下巴,盯着某一处风景发呆。
“裴同学!”
沈忆柳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位置上,笑意盈盈,两颊染上一层桃粉,眉目如画,好似冬日里含苞待放的梅花。
“你怎么来了?”
只一眼,心在刹那间跳动不已,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垂下眼帘,视线聚焦在那双皎若白雪的手腕,纤细柔软,一手可控。
“当然是……来看书呀。”
裴宴洲从她眼波盈盈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掉落在湖底,激起层层涟漪。
抬手指指两人间的距离,咳了一嗓子,意思明显。
“可是……你现在坐的是我的位置。”
裴宴洲猛地一顿,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咳,咳咳,”绯色晕染上脸颊,滚烫而炽热。
意识到自己失态,忍下喉咙处接踵而来的痒意,下巴一抬,不客气道,“我就坐这儿了,咋滴。”
一副“你耐我何,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那我也在这儿看书了!”毫不退缩対上温柔在眼底滋生的瞳孔,眉宇一抬,一字一顿,“小。洲。洲。”
“哼,随你。”
错开眼,骨节分明的手遮挡住微烫的耳朵,别过脑袋,用漆黑的头顶模糊了沈忆柳的视线,隐藏住另一边同样发烫的耳朵。
眉眼缱绻,孤独的落寞尽数散去,唯留下浅淡的柔和。
藏在下面的手机亮了亮。
:老裴,你还在图书馆吗?
:我快到了,等会儿我们去打球?
:打完球我们再去吃学校附近那家烧烤,那滋味真是一绝,我都馋了好久。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打了两字发过去,熄掉屏幕。
:不在。
:不在?!!!
:那你在哪里?不対,你不是说今天就待在图书馆了吗,怎么又不在了?还是说叔叔阿姨回来,所以不出去了?
:哎,给个准话,我都快到了,不是你和我约好在图书馆碰面的?
……
见半天不回消息,陆则屿干脆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有事?”懒洋洋又欠揍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陆则屿憋着一口气,在落地窗外死死盯着睁眼说假话的冤种兄弟,咬牙切齿,“你在和我说一遍,到底在不在图书馆!”
“不在,”欠嗖嗖地声线再次响起,“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咚咚咚——”
落地窗被敲得深深作响,隐约有些颤抖,窗外一双愤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宴洲,不盯到他回头誓不罢休。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长时间。
裴宴洲回过身来,丝毫没有放鸽子的愧疚,挑衅般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进来。
陆则屿放下一句狠话,转身走进图书馆,阴恻恻道,“老裴,你还是人嘛,约我出来,又放我鸽子,明明在图书馆,去又说不在,当我怨种呢!”
“哟,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滚蛋!”
拉开椅子直接坐下,还不忘和边上的沈忆柳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学长。”
“你认识我?”陆则屿惊讶。
“认识,我和裴同学一个班的。”
这么一解释,陆则屿脑补出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