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滑,“喂?”
“对,是的,怎么了?”
疑惑还未从脸上褪去便僵住了,对面说了什么她全然没有听清,只余下最初那清晰的几字,脑袋嗡嗡作响。
张张嘴,半天没发出一个字,泪水却已模糊视线,流了满面。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抓着手机跌跌撞撞冲出房门,短短的几步路对于沈忆柳来说犹如刀山火海。
锋利的刀|尖刺穿细腻娇嫩的肌肤,鲜红刺眼的血液如玫瑰花般绽放,大片大片,美艳瑰丽。
“皎皎,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动静的秦婉君从房间出来,撞见魂不守舍,神情崩溃,摔倒在地的沈忆柳,将她扶到沙发上,一脸担忧。
这一刻,沈忆柳终于绷不住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扑倒在秦婉君的怀里失声痛哭。
“奶奶,我,我爸妈,他,他们……他们……”断断续续将交警传来的噩耗告知。
秦婉君摸着脊背的手一顿,无力垂下。
突觉不对劲的沈忆柳抬头,面色紧张,慌乱无错,“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秦婉君眼神直视前方,清列的眸子混浊失神,微润的脸颊泛着死寂的惨白,手脚冰凉倒出丝丝冷汗。
她当即拨了救护车和爷爷的电话。
等沈言松到达医院被告知秦婉君突然脑梗,也许会好,也许就一直这样,谁也说不准。
他把沈忆柳赶回了家,自己陪伴着秦婉君在医院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沈忆柳来到后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决定处理好儿子媳妇的身后事便带着秦婉君前往海城,那里是她的家乡风景宜人,气温适宜,或许有利于她的病情。
沈忆柳顿了顿,“爷爷,我跟你们一起去。”
她留在清城市最大的目的为了陪伴两位老人家,既然他们现在选择离开,自己自然也会跟着离开,至于……
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昔日熟悉的图书馆,沈忆柳一脚踏了进去,没有见到相见的人,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个人。
她习惯性和老板打过招呼后避开孟书瑜径直往后排走去。
然孟书瑜侧过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嘴角洋溢着微笑,挑衅道,“聊聊?”
沈忆柳没理,绕过她。
“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宴洲哥哥的事情?”
脚步仍未停,一直朝里走去。
孟书瑜忍不住转身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宴洲哥哥抛弃了你,和我报考了同一个地区的大学,我劝某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别以为你们两人走的近便是他喜欢你。”
她走到沈忆柳面前,故意笑着注视着她的眸子,企图从里面看出沈忆柳的狼狈模样,“殊不知仅仅只是同学间的友谊和他的善良罢了。”
沈忆柳毫不畏惧回瞪她,“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不信?”孟书瑜轻笑,“你大可以打电话给他,不过……”
话锋一转,“他不一定会接。”
沈忆柳不信,当着孟书瑜的面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在她不断加深的笑意中感受着冷漠的忙音。
一声、两声、三声……
像是被她说准般,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心凉了半截,沈忆柳不信邪又拨了一遍,这次电话被接起,“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温柔中包含着历经沧桑后归于沉寂的稳重声令她晃了晃神,连忙道,“您好,我找裴宴洲,请问他在吗?”
“他不在,出去了,我是他妈妈,请问有什么事找他,我可以代为转达。”
“也没什么事,”沈忆柳觑了眼看好戏的孟书瑜,往边上挪了几步,压低嗓音,“阿姨,我想问你一下,裴宴洲报考了什么学校?”
末了,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方便的,”杨妤笑了,“他啊,和书瑜一起报了京市的大学,现在正在闭关做准备,所以暂时联系不到他。”
“好的,谢谢阿姨,”心彻底凉了下来,自嘲一笑。
他那天想说的是不是这件事情?
只不过被自己打断了,才拖延至录取那天。
“沈忆柳,人呢,总要有些自知之明的,”孟书瑜双手交叉环于胸前,冷嘲道,“如果连这点都没有,那可是会令人无比恶心和厌烦。”
“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亲自来告诉你吗?”
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算了,看在大家同是女生的份上,我也不太好意思说明,心里明白就行。”
“所以,”脸色一变,“你还是痛痛快快的消失为好,趁着没有闹得太难看,大家给彼此留点面子。”
沈忆柳咽了咽苦水,目送着趾高气昂的孟书瑜离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倚靠在书架上,愁容满目,打量了一圈图书馆。
是时候该离开了。
她换了号码,对外宣称去了国外。
因秦婉君的身体情况,沈忆柳独自一人前往另一个城市处理了父母的身后事,顺带填报了海城那边的大学,至于沈言松就更不用说了,直接选择了去海城大教书。
一家人包了辆出租车,带着不舍前往了海城。
冲动和青涩褪去,她没了肆意张扬的资本,只能被迫承担起责任,因为爷爷奶奶只有她了,也只剩下她了。
再见,清城市。
再见,裴宴洲。
再见,无疾而终、不敢言语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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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都市篇。
裴宴洲:终于可以“动手动脚”,可憋死我了。
沈忆柳:你说什么?
裴宴洲:额……我是说终于可以好好追妻了,可不能委屈了我们家皎皎。
沈忆柳:这还差不多。
追妻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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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的清城市像是被洗涤干净,
处处透露着清新怡人的气息,天气逐渐放晴,笼罩在城市上空盘旋的乌云终究散去。
沈忆柳呼出一口浊气,
埋藏在心头处的焦虑消失得一干二净。
抬头望了眼格外澄澈的天空,会心一笑,一切都结束了,
身上的枷锁被层层褪去,只余下自由的疏松。
抬脚正要离开。
“师妹。”
沈忆柳应声而视,“师兄。”
一位身量高挑,颀长的身影印入眼帘,
容貌清隽,
如玉雕师历经多年精雕细琢一般,一副金丝边框眼睛敛去若有似无的温柔,
眉间清冷淡漠,
仿佛什么事情都勾不起他一丝波澜和兴趣。
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洁白衬衫,
扣子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隐隐露出性感凸起的喉结,
薄唇抿起一抹微笑,
下面是笔挺修长的黑色西装裤,
俨然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举手投足间尽显书香雅致。
待他走近,莞尔一笑,“师兄,出院了?”
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嗯,
”声线又低沉又性感,沈从青抬手,
脑袋偏了偏,浓密的眉宇一挑,“聊聊?”
“好。”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医院的小路来到了风景宜人的湖泊旁,倒垂的柳枝随风慢摇,轻轻勾起湖面的涟漪,微波荡漾。
不时微风吹过,吹落了夹在耳后根的碎发,掉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视线。
沈忆柳抬手重新将碎发固定在耳后根,率先开口,“师兄想和我谈什么呢?”
沈从青错开眼,眺望远方,声线悠扬缓慢,回忆着往昔,“师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她低声轻笑,“我可是你的直系师妹,这么难忘的记忆如何忘记?不过这和我们今日所谈之事有何关联?”
“有,但不多,”面朝向她,郑重其事道,“师妹,我想诚恳的邀请你继续回研究室上班,我已经和老师谈论过,他说随你,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爷爷说随我?”声线平缓,毫无波澜。
“是的,所以师妹的意见是……”
沈忆柳歉疚一笑,“抱歉师兄,我恐怕不能跟你回去了,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便想留在清城市,若不是中途发生了点事情,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
“拿定主意了?”
“拿定主意了。”
沈从青没在劝说,拍拍她的脑袋,目光宠溺温和,“行,师兄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如果研究院有事找来,希望师妹不要推脱。”
“一定,”沈忆柳点点头。
爷爷因为奶奶的事情大受打击,从此不在管学术上的任何事情,而自己也早早辞了职,研究院一下子损失了两位人才,差点开不下去,好在霍眠和沈从青两人强撑着勉强能混过去。
“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过段时间吧,左右研究院没什么事,霍眠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叹了口气,“就在清城市好好玩一段时间,陪陪老师,也陪陪你。”
“你不会……嫌弃师兄吧?”
“怎么会,”沈忆柳瞧了眼时间,“师兄,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
“那我就当当地主之谊请师兄吃饭,”眨了眨眼,眼皮上的黑痣快速闪过,宛若一只停留在雪地上正欲起飞的黑色蝴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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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缓悠扬的钢琴声搭配着悦耳欢快的小提琴声在空中交织缠绕,组成了一种奇妙梦幻的乐章,唯美的浪漫萦绕在昏黄暧昧的氛围中。
巧遇西餐厅的灯光不似白炽灯那般明亮,整个装饰运用了昏黄黯淡的灯带以及一些浪漫的小台灯作为光源的补充,刻意营造了一种舒适轻松的氛围。
沈忆柳浅尝了一口奶白色的蘑菇汤,蘑菇的鲜香,玉米的清甜以及浓厚又恰到好处的奶香令这道汤迎来了络绎不绝食客们的喜欢。
“师兄为何会选择这家餐厅?”
巧遇西餐厅是清城市有名的情侣餐厅,她不认为她和沈从青师兄间有任何的暧昧关系,况且师兄心里一直有一位心尖尖上的人,他们两心知肚明。
至于自己……师兄自然大致有所了解。
摆弄刀叉的手一顿,沈从青面露尴尬,有一丝不自然,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神色呐呐,“我……看到她了。”
沈忆柳瞬间秒懂,短短几字,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了全部的爱恨情仇。
身子往前一探,低语道,“所以,你想让她吃醋?”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沈从青万般无奈点了点头。
眼睛一亮,脸上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八卦的心思即将喷薄而出,“需要我帮你什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什么都可以配合,当然触及底线的事情不做。”
沈从青扶额,就差一个白眼,“你想哪儿去了,”修长的食指抠了抠桌角,迟疑片刻说道,“就是想让你假装我女朋友,可以吗?”
“这有什么的,当然可以,”沈忆柳保证,“我绝对不会向第二个人说起此事,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开始,可以吗?”
“可以。”
“谢谢。”
沈从青道了声谢,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服务员抱着一束粉白色玫瑰出现在旁边笑着递给沈忆柳,“沈小姐你好,这是沈先生特意为你定制的玫瑰花,祝你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忆柳笑着接过玫瑰花,垂下眼帘,轻轻嗅了嗅,“师兄,我很喜欢,谢谢你,”白皙的脸颊浮上一抹绯色,在昏暗灯光衬耀下显得鲜艳欲滴。
随后玫瑰花被她郑重放到一旁,在阴暗处揉了揉掐痛的大腿肉,酸涩感涌上鼻尖,杏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波光潋滟。
哎,师兄,我为了你付出良多,不求别的,你和师嫂的婚礼我要坐主桌。
饭后沿着街边悠闲晃荡着,两人肩并着肩,其中的距离可以塞下一个人,近了不免尴尬,远了怕没了效果,师嫂不信。
晃了一圈,见效果目的差不多达到,两人打道回府。
踏着皎洁的月光,沈从青将沈忆柳送到家楼下,“师妹,明天见。”
“明?”下一秒恍然,笑意盈盈应下,“好的师兄,我们明天见。”
挥挥手转身走进了黑暗的电梯间,按下楼层,电梯缓缓启动,数字不断向上跳跃直到停留在十一层。
“叮——”
电梯门被打开,沈忆柳还没来得及开灯,借着昏暗的月光被拖拽进漆黑拥挤的角落,她刚要惊呼,口唇被一只大手所遮掩,轻微溢出的声音消失在黑暗的楼梯间。
沈忆柳呼吸一顿,惊恐地止不住颤抖,双手抵在那人胸前疯狂挣扎,却被他轻轻松松扶开了怀里的玫瑰花,大手扣住纤细的手腕举过头顶,修长有力的长腿压在她肆意乱动的膝盖上。
她只能轻声呜咽来表达自己的反抗和屈辱。
男人的脑袋凑近,冰凉的薄唇贴在沈忆柳小巧的耳畔,灼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皎皎,是我。”
闻言,挣扎的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浅快,胸廓激烈地上下起伏,鼻尖轻微嗅到了熟悉的冷杉气息,夹杂了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以及遮掩不住的酒味。
沈忆柳松了口气,反问,“你喝酒了?”
裴宴洲报复性地张嘴咬住了软嫩的耳垂,“我不该喝吗?”
“嘶——”
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眶微红,眉宇皱成一团,动了动依旧挣脱不出的手腕,“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语气闷闷不乐,“放开了,你就跑了。”
“不会跑的,你先松开。”
“我不信,”他固执地坚信自己的认知,“你一定会和你师兄跑得,到时候我就彻底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