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
“呵呵呵,”他尬笑两声,手指头抠了抠桌角,“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角紧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耐心耗到了极致,阴沉出声,“你若是在没有重点,等我回来……呵呵。”
“啊啊啊,”张一帆抓狂,死命闹着头发,焦急地走来走去,最终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老大,其实我也不是很像打扰你,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打电话过来了。”
“说,”裴宴洲言简意赅。
“就是孟小姐的事情……”他越说越轻,尤其最后几字几乎听不清。
裴宴洲在他长条的话里抓住了几个重点:孟书瑜、警局、经常。
三个词组合在一起,不难理解其中的意思。
孟书瑜在医院找不到他,一问医生才得知出院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往了他居住的地方,显然没有找到,所以逼不得已每天去警局蹲守,扰得一干人等不厌其烦。
张一帆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己对孟书瑜的态度,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而是任由她等着。
本以为过几天她会离开,谁知一直坚持了下去。
裴宴洲打开窗,感受着寒风凌冽,渐渐平静下来,沉着道,“我明天会来。”
他想是时候该彻底解决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回头,沈忆柳早已不见踪影,唯余客房内隐隐约约传来昏黄的灯光,渺小而温暖,笑意从嘴角溢出,两眼一弯,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
他终于在一起拥有幸福。
“好的,老大,那我……”
冷漠的声线放缓和,刺人的棱角收回,“这次就算了。”
“好好好,”生怕他下一秒反悔,张一帆急忙挂了电话。
他松了一口气,望着周围不断投来打探目光的同事们,正正身子,轻咳一声,右手握拳放在前面充当话筒是角色,在万众期待下宣布了结果,“好消息,老大明天回来。”
吴杰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他,“可以啊,一帆,不负所托。”
“不过,”语气迟疑,“老大就没说些别的?”
毕竟他一开始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完完全全触到了裴宴洲的点,只是没想到竟然被轻松放过。
张一帆咧嘴一笑,“我也不知道,老大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后面那句的语气简直和以往天差地别,要不是听了全程,真会怀疑是不是换人了。”
裴宴洲放下手机推开门进了客厅,扫了一圈,暗自一笑,走到沈忆柳门前敲了敲,“皎皎,开一下门。”
半晌,抬手再次敲了敲。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沈忆柳一身宽松的蚕丝睡裙,洗干净的秀发还没来得及吹干一股脑儿被她揽到胸前,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睡裙上,留下一摊水渍。
不一会儿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
“有事?”
嗓子干咳,恍若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裴宴洲目光灼热,喑哑开嗓,“我明天要回趟警局。”
“所以呢?”沈忆柳不明所以。
“孟书瑜这几天把我同事搅得叫苦不迭,所以我打算彻底和她说清楚,不让她抱有一丝幻想,”眨眨眼,闪过一丝内疚,“皎皎,这事本就是我的问题,不该等你提出,是我做的不够好,顾念着孟姨,才会让她得寸进尺。”
“随你,”她说着手搭在门把手上要关门。
裴宴洲一把撑在门框上,眉眼泛红,“皎皎。”尾音拖长带着缠绵悱恻的爱意。
“裴宴洲,我想睡觉了,真的好困,”沈忆柳象征性打了个哈切,泪眼朦胧,眼皮止不住打架。
“哦,哦哦,”他尴尬地收回手,看着门被重重阖上。
一想,不禁笑出声来。
是他太战战兢兢了。
皎皎都已经答应给自己一次机会,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况且这就是她的要求之一。
摇摇头,无奈地回了客房。
另一边关上门的沈忆柳,哪还有半分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睁眼,打开昏黄的床头灯,靠在床上,拿出手机给元媛媛去了消息。
:小圆子,睡了吗?
:没,学姐咋啦,音乐节不开心吗?
:开心,但心里有事,所以睡不着。
:啥事,快和我说说。[坐等吃瓜.jpg]
沈忆柳抿唇,将事情的原委重新组合简述。
:确实很难受,一想到学长心里还有她,而她却不知道,有点为学长心疼。[抱抱.jpg]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学长都说不想打扰她,我们贸贸然前去只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目的没达到,反而帮倒忙。
:所以说学姐这几天是为了帮学长?
:[嗯嗯,jpg]
:那裴先生……知道?[猫猫探头,jpg]
:我有和他报备过,只是具体内容没说,涉及师兄隐私,我也不好说出来。
元媛媛咂舌,叼着吸管猛吸一口:
沈忆柳侧了个身,打个哈切,请撑着昏昏欲睡的神经,
:[黄豆睡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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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城市仿佛一下子入了冬,树木萧条,刺骨的寒风肆意刮着,拂过裸|露面庞,像是被刀子轻轻划过,泛起丝丝疼痛。
沈忆柳伸了个懒腰,套上一件大氅,踩着舒适柔软的毛绒拖鞋端着空杯子去了厨房。
端着水杯路过餐厅,余光瞥见餐桌上多出来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份热腾腾的早饭以及压在下面的一张字条。
拿起,张狂洒脱的字迹,行云流水般顺畅一笔书写到底,彰示着写字人的不羁。
裴宴洲:皎皎,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给个面子,多少吃一点,别饿坏肚子。
打开包装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可口诱人,每一个小巧饱满,金灿灿的鸡蛋饼包裹着色香味俱全的油条,只一眼便心动不已。
他的特意嘱咐,老板停止往鸡蛋饼上疯狂撒仿佛不要钱的葱和香菜。
沈忆柳坐下来,打开豆浆的盖子,浅尝一口,豆子的清香融合了白砂糖的甜味,在口腔中巧妙融合,划过味蕾,流入喉咙。
她顺手划开震动的手机,打开外扩。
独属于裴宴洲磁性的嗓音响彻餐厅,“你起来了?”
“嗯,”她含糊不清,嘴里咀嚼着喷香浓郁的鸡蛋饼,不时丢一个小笼包在嘴里。
一口下去,被面皮包裹着的汤汁在口腔中炸裂,灼热的感觉让她猛喝了一口豆浆缓了缓。
裴宴洲轻笑,性感的笑声从听筒中溢出,“皎皎,好吃就多吃点,不急,我明天再给你带。”
沈忆柳好不容易缓过来被他一说,顿了秒,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缓了会儿,矢口否认,“我没有。”
“嗯,没有,”他狭促着揶揄。
光听声都能从里面感受到笑意。
沈忆柳气得不想和他争辩,忙岔开话题,“不忙?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裴宴洲扒着窗户窥视忙到飞起,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同事,口是心非,“不忙,”脚尖撵着地面,“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现在听过了,是不是可以挂了?”她喝尽最后一口豆浆,收拾完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我要出门了。”
“去哪儿,”脱口而出的问话,显得他过于着急了。
“茶楼,”走回房间,换好衣服,“歇业几天,是时候开起来了,晚上就不用等我一起吃饭,我应该会忙的有点晚。”
“那不行,”想也没想拒绝,“我要接你回家。”
沈忆柳扶额,“你……行吗?”
面对质疑,裴宴洲暗自瞪了眼包裹着石膏的手和脚,气鼓鼓,“行不行,你亲自试过不就知道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质疑能力了。
怎么受个伤搞得跟虚了一样。
“不和你扯皮了,我要出门,不方便接电话。”
“那晚上我来带你。”裴宴洲固执己见。
“不行,你受着伤。”
“放心,我让老陆带我过来,皎皎,你说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可你连接你回家都不让我做,我真的怕你只是说着玩玩。”
沈忆柳大致估摸了一下,“算了,我来接你吧,歇业这么久,恐怕生意不会太好,不如早早回家。”
“那回去的时候再去趟超市,买点东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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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宴洲咬牙切齿: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沈忆柳:怎么还带计数的。
裴宴洲阴笑,当然是时刻想着如何“报复”回来。
沈忆柳:那我得慢慢来,好好磨磨。
追妻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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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柳在茶楼门口站定,
看着里面空无一人的大厅神色漠然,打开门,一阵浓厚的灰尘气息迎面而来,
不适地咳了两声,手扇了扇,眨巴着眼睛走了进去。
开灯,
肉眼可见整齐的桌面上布满薄薄一层灰尘,角落里的绿植因无人照料叶片显得暗黄无光,土壤干燥开裂。
叹了口气,酸涩感在喉咙蔓延开来,
拿起纸巾擦干净椅子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不免怀念里平日里的热闹,
突然冷清下来,
真有些不习惯。
“老板娘!”
“老板娘我们来了。”
陆陆续续进来几人都是之前的员工,
他们说笑着擦干净椅子在旁边坐下。
“你们……怎么来了?”
沈忆柳讶异,不难看出眼底一晃而过的欣喜。
钱代桃笑笑,
一挑眉梢,
意味深长道,
“自然是裴警官通知我们来的。”
“没错没错,”钱代杏靠在代桃的肩窝一脸笑意盎然,“虽然他表面上只是通知我们茶楼可以继续营业了,但实则暗搓搓透露你回茶楼的消息。”
“我们一听,这不紧赶慢赶过来了,索性来的及时。”
红唇勾起一抹笑意,
真诚道,“茶楼出了这样的事情,
谢谢你们还愿意来。”
林若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娘你说这事什么话,以前我们有事情的时候你哪次少帮我们了,现如今我们自然不离不弃,再说又不是你的原因,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只是……”
突然间沉默下来,轻松的氛围霎时间变得安静。
她们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沉重的话题勾起沈忆柳掩藏在深处的忧伤,她时至今日做梦依然会梦到那日的情形,割裂的反差在脑海中不断拉扯,质问和失望接踵而来
弄不明白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见大家越陷越深,沈忆柳提出一起大扫除,扫除阴霾,迎接新的一天。
大家动作很快,没多久茶楼便焕然一新,去除了绿植枯萎暗黄的叶子,随后浇水施肥,生机焕发,没了先前的萎靡。
打扫完的茶楼很快迎接了它重开后的第一位客人。
“老板娘!”
“是你们啊!”
沈忆柳乜斜,噙着笑,“你们来的还真及时,”遂招呼他们坐下,“今天想喝点什么,因为今日是重开所有的一切全都换了一遍,所以你们想要喝什么都有。”
“只是……茶点单子要整改,还可能要晚些,如果你们需要茶点的话,得等上一会儿。”
众人对视一眼,带头的男子说道,“那就一壶龙井,两碟茶糕,再要三碟瓜子咸口的。”
“好,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
沈忆柳冲泡好龙井,盛了满满三碟瓜子端到桌子上,应邀和他们坐在一桌谈论着八卦。
“老板娘,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火锅店遇见的那次?”
拜她良好记忆所赐,点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老板娘,那日我和你告白虽说有同事们撺掇的成分在,但一字一句都出自我的真心,后来……”
羞稔的笑着,“对不住了,我并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如果早知道我也就不表白了。”
沈忆柳磕着瓜子,没回答。
反正不喜欢他,何必告诉他真相,平白添了丝希望。
“没事儿,过去了,”随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唉,你们那位同事呢?”
她说笑,“我还想着让你们帮我介绍介绍,多个客人多份生意。”
“这……”男人略显迟疑,尴尬一瞬解释,“她……被抓了。”
沈忆柳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瓜子越磕越起劲,“不会吧,我看着挺良善一人,”顿了顿,眼底精光乍现,“所以,她是因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