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空旷,干净整齐,光源充足明亮,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作被挂在墙壁上,一排排整齐罗列,可见老板对其的认真喜爱。
画家大多都是些不出名的艺术家,小众题材,却将所描绘之物勾勒得活灵活现,画技高超,看似简单几笔却是整个篇幅的精妙之处。
越往里走,画作变得阴暗低沉,有种胸口被束缚住,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和外面的积极向上,阳光爽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画家依旧是一名没听说过的艺术家。
沈忆柳面向眼前巨大横幅的人物肖像图。
一位长相清丽,五官娟秀的女人,她深处黑暗,衣着褴褛,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是嘴吸引人的地方,但沈忆柳却注意到了她的瞳孔。
瞳底破裂无光,散落一地碎玻璃,每一片玻璃反射她的恐慌、无助、呐喊,企图让人听见,让人看见,然没有一人注意到她。
她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心脏狠狠一揪,一种难掩的空洞、慌乱,在此刻油然而生。
沈忆柳下意识抓紧裴宴洲的衣角,脸色微白,红唇抿紧,低声阐述,“洲洲,我们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
一只温暖的手背贴在额前,“有点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搭在肩上半揽着出了大厅。
坐上车,沈忆柳稍稍缓过神来,接过裴宴洲递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怎么样?”
“好多了。”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有了血丝,“票……是谁给你的?”
“领导给的,本来不想要,但一想或许你会喜欢,所以又舔着脸要了过来,”裴宴洲不禁笑出声来。
那日王副局长捧着一个茶缸在局里晃悠,见到匆匆赶来的裴宴洲,一把拉住他,探寻,“小裴,最近工作怎么样,轻不轻松,案子难不难,有没有想过考虑一下婚姻大事?”
裴宴洲一扯嘴角,“副局,您就别老逮着我一个嚯嚯,多去关心关心其他年轻人,给他们一个机会。”
“怎么和你王哥说的话呢!”脸一板,“要不是你嫂子天天在我耳旁根念叨我会来找你?我巴不得你这小子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样我还能多活好几年。”
“成天就知道气我!”
裴宴洲笑笑,“嫂子这是又看上了谁家姑娘,想做媒了?”
王副局长打开微信界面找出和老婆的聊天记录,点点上面的照片,“就是这位小姑娘,你嫂子的学妹,今年刚大学毕业比你小几岁,但人家知书达理,厨艺更是没话说。”
胳膊肘除了出裴宴洲,一挑眉,“什么时候见见?”
又暗搓搓塞过来两张入场券,“这是郊区刚开的一家画展入场券,我好不容易托人弄来的,本来想和你嫂子一起去,现在便宜你了。”
末了,说了句,“可得给我把握好。”
裴宴洲按按太阳穴,无奈婉拒,“王哥,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哎哎,你可给我住嘴吧,”王副局长不信邪,“又拿有喜欢的人,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做借口,你小子我还不清楚,不想去就不想去,搞那么多借口。”
“但是,这次可由不得你,你嫂子亲自发话,要是再不去,我可得睡沙发了,”王副局长又把入场券塞回去,“为了不睡沙发,你这次说什么也得去!”
裴宴洲哭笑不得,“王哥,真不是借口,而且她也回来了,我最近在追她,不信你去问老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真的!”他斩钉截铁。
王副局长哼哼两声,抽回入场券,“那我去回了你嫂子,至于这入场券,不好意思,没有了。”
“等等,王哥,”裴宴洲追上去,搓搓手,“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想看呢?”
“你?”
“对啊对啊,陶冶陶冶情操,不是你说的,让我们多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和案子打交道,”手一摊,“你看这票……”
“行行行,给你,”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副局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拍拍裴宴洲的肩膀,“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们。”
“会的。”
“知道就好,别老一天到晚就知道敷衍我,我走了,”头疼地捏捏眉心,“我啊,还得想想如何和你嫂子交代。”
“谢王哥,谢领导!”
“你们领导很喜欢给你做媒?”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
裴宴洲警铃大作,求生欲上线,“皎皎,我可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却是他们喜欢做媒,但是我一个都没去见过,都是当下回绝。”
沈忆柳哼哼两声,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口是心非道,“谁问你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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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拆石膏的日子,沈忆柳陪着他到了医院,一阵忙活后,包裹着的右手重见天日。
许是这几日受伤的缘故,右胳膊的肤色白皙了些许。
裴宴洲有些不自然地扭动手腕,左右看了看,“恢复的不错。”
沈忆柳瞳底闪过一丝狡黠,故意道,“小洲洲,如今你的手脚都好了,我的承诺也算完成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身子一顿,没收敛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尾一下子耷拉下去,活像是被人抛弃的大型宠物,“皎皎,”刻意压低放缓的嗓音企图勾起沈忆柳的怜悯心。
“家里好几天都没人住了,肯定积满了灰尘,再说我一个人在家难免会感到孤独,你忍心放我一人回去面对黑漆漆冷冰冰的屋子?”
沈忆柳心一软,当下便想同意,可又有点不甘心,不想让裴宴洲如此轻易得逞,遂嘟囔,“小洲洲,其实我挺忍心的,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我都可以,相信你也一定。”
裴宴洲看出她的刻意,一咬牙,将她抵在墙角,捏着下颌角迫使她抬头对视。
灼热的视线从动人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至诱人的红唇,指腹轻轻擦过,眸色一深,低头贴了上去。
微凉的薄唇沿着唇瓣一点一点描绘着形状,呼吸一顿,急促起来,灵巧的舌尖被抵在贝齿外,瞳色深了几分,晦涩幽暗的眸子里全是对方的身影,另一手移至沈忆柳的后脑勺一用力,下巴微扬。
耐心用尽,温柔被取代,他不甘心地啃噬。
“嘶——”
沈忆柳倒吸一口冷气。
趁着空隙,灵活的舌尖轻松撬开牙关钻了进去,抵死缠|绵。
舌根被牵制拉扯,微微有些发麻,瘦弱的身子被霸道的固定在怀中动弹不得,沈忆柳只能被迫承受裴宴洲带给她的狂风暴雨。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原本滚烫的脸蛋如同烧着了一般红得诱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鼻尖稀薄的空气被夺走,沈忆柳开始挣扎,可面对的是愈演愈烈的“镇压”,双手被轻松固定压在冰凉的墙壁上,双腿也被抵着。
难受得她从嗓子眼冒出一声唔咽。
裴宴洲这才赶紧不对劲放过了她,舌尖离开唇瓣带出暧昧的银丝,轻笑一声,像只略微得到满足的豹子,懒洋洋地一歪头,“皎皎,下次记得呼吸。”
才褪去的薄红瞬间重返脸颊,沈忆柳嗔视一眼。
他心尖一痒,跃跃欲试,想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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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忆柳乜斜:调侃我还想有下次?!
裴宴洲坏笑:怎么就没有下次了!
裴宴洲嘿嘿两声,一摸薄唇:毕竟下次还想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沈忆柳:做个人吧!
追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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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吧你!”
沈忆柳乜斜,
推开他火速离开“案发现场”。
至于两人谈论的话题,谁还会记得呢。
裴宴洲满足一笑,指腹一擦唇瓣,
沾染上的口红被擦去,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沈忆柳提溜着窈窕的步伐快速走到停车场,纤长的手指搭上车门随即一顿,
转身走到了副驾驶坐下。
他手都好了,凭什么还是自己开车?
裴宴洲一脚跨进驾驶位,细长的双腿在狭小的空间显得局促拥挤,手指一搭,
座椅往后一挪调整间距。
偏偏脑袋,
一个假动作,吓得沈忆柳抓紧胸前的安全带一脸防备。
浅笑,
揶揄,
“紧张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顿了秒,
意味深长,
“至少现在不会。”
“裴宴洲!!!”
沈忆柳急忙捂住双耳,
杜绝他的污|言秽|语。
裴宴洲噙着笑发动车,缓缓驶入主道与车流量汇合。
因休息天的缘故,车子格外的多,不耐烦地喇叭声接连响起,可愣是没挪动半分。
沈忆柳开窗探出脑袋四处张望,见跟在后面的车辆已经熄火下来打探。
眼睛一亮,
脱口而出,“小姐姐,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得了消息归来的小姐姐很乐意和别人分享,兴冲冲道,“大妈不顾红灯横穿马路把走人行横道的大爷给撞了,现在两人正吵架呢,那场面,”竖起一个大拇指,“相当震撼。”
沈忆柳一听来了起劲,扒着窗框,“现在还在吵吗?”
“吵啊,要不然这车早就动了。”
“谢谢,小姐姐。”
“不客气,”她挥挥手,潇洒走了。
沈忆柳坐直身子,没两秒开始坐不住,心思早已飞到前面。
过了一会儿,见车子半分没有动的迹象,她清清嗓子,义正言辞,“怎么还不动呢,”不等裴宴洲回话,继续,“我替你去看看。”
一开车门,有条不紊下车,平日里缓慢踱步,如今健步如飞,恨不得立刻飞到前方。
等沈忆柳到达,吵架已经接近尾声,双方吵得面红耳赤,老大妈瘫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愣是不可退一步,连交警的劝说权当耳旁风,专注屁股下的一亩三分地,从未挪动过分毫。
老大爷更是一脸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搞得像是加害者一般,有理说不清,他本想跟随着交警的劝导先去医院,可谁知老大妈拉着他不让走,非得把事情说明白才可。
交警:“大娘,我们每个人都退一步,先把这地给让出来,光这么堵着也不是办法您说是吗?”
老大爷哎了两声要走,大妈一看急了,起来拽着他,“不许走,把事情弄明白,撞了我还想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交警无奈,“大娘,我们要实事求是,明明是您撞了大爷,怎么反过来说是大爷撞了您呢?”
“就是他撞得我,”大妈不改说辞,“要不是他撞上来,我会摔倒?”
“这么大的车子过来,他瞎吗,看不见!”
“糟老头子坏的狠,就知道骗我们老百姓的钱,一看到我车子过来立马躺下,警察同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碰瓷!”
老大爷有口难辩,一甩袖子,背对着他们。
沈忆柳看的起劲,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结果被命运一把扼住了咽喉。
领子被人拽住往后一拉,她一个踉跄倒在身后人的怀里。
沈忆柳睨了眼,一把推开,“裴宴洲,你打扰我看热闹了。”
裴宴洲捏捏她软嫩的脸颊,走进人群亮出证件,“既然二位都铮铮有词不如随我一起去警局,正好我有时间你们话。”
老大爷一听拍手叫好,“好,警察同志我和你们。”
另一边的大妈闻言,心虚瑟缩一下,眼睛滴溜一圈,指着周围的人群,“好啊,你们都是一伙的,专门骗我们这些孤寡老太婆。”
一边说着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电瓶车坐上去,“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完一扭把手,电瓶车如同小炮|弹般一下蹿出去老远。
裴宴洲拧眉目视片刻,转头对交警道,“等会儿查一下她的电瓶车,有违章改造的嫌疑。”
回身抓住沈忆柳的胳膊往回走去。
“哎哎哎,慢点,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沈忆柳被迫提起速度,脚步交替快了几分。
两人坐上车,前面的车辆开始缓慢挪动,沈忆柳嘟着嘴,十分不满裴宴洲刚才的行为。
骨节分明的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上,嘴角上扬,裴宴洲淡淡,“皎皎,要下雨了,我怕你淋着。”
她望了眼不知何时暗沉下来的天,哼哼两声,算是原谅了他的解释。
湛蓝的天空此刻宛若一副大师级的泼墨画,被肆意渲染成各式各样,黑云压城般的气势,低气压汹涌而来,隐隐似有大事要发生。
沈忆柳胸口闷闷,干脆避而不语,扭头依靠在车窗阖眸休整。
等到车子开进地下车库,路面上剧烈地噼啪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柔声问,“下雨了?”
“应该是。”
两人乘坐电梯回到了家中。
沈忆柳迫不及待跑到阳台。
果然豆大的雨滴猛烈地砸着窗户,屋外的树木被砸得歪七扭八,在风里摇摇欲坠,细嫩的小草被压得直不起腰,只得虚虚紧贴地面。
窗外掀起巨大的水雾,将一切隔绝,像是在清洗这世间的尘埃和污秽。
沈忆柳神色淡漠,心情不免被影响,扣着玻璃愣愣出神。
裴宴洲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强劲有力的胳膊环住她的窄腰,下颌角托在肩窝处,脸颊故意蹭蹭,低沉出声,“皎皎,你都已经十分钟没有理我了。”
不经意的肌肤相亲激得沈忆柳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投身在温暖的怀抱中,颈边毛绒的大脑袋着实不容忽视,伸手揪住一块脸颊肉一拧。
“嘶——”
“痛啊~”慵懒磁性的撒娇,脑袋报复性就着她脖颈处的敏感点蹭了蹭。
沈忆柳一阵颤栗,激动地想要逃离却被死死捁着动弹不得。
下一秒被打横抱起,吓得她紧紧环住裴宴洲的脖颈,脑袋贴在他的胸膛,感受那里的灼热滚烫。
等回神,身子陷入柔软舒适的大床。
沈忆柳抓起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抓紧被子,“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裴宴洲失笑,顺手将她裹成一个蚕蛹,点点额头,“想什么呢!好好睡觉,把早上不愉快的事通通忘却。”
顿了下,调侃两句,“还是说你其实很期待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