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有些地方犹如兽场,大家明争暗斗试图称王,有些地方一潭死水,偶有鳄类拖人进水当成安稳踏板。
还没等她到家,手机上突然弹出来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林阙点开。
“林阙女士,公司财务这边对账发现离职后的五险多给你交了一个月,希望没有耽误您新公司的入职办理,方便的话请尽快回电沟通。”
她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用浏览器查了下号码归属地,很快回复过去。
“请将明细发我,附上对公账户,我给转回。”
李昌修在财务办公室撑着桌子等到这条消息,几乎想两眼翻白晕过去。
这姑奶奶一松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楼顶那位一个月熬下来怒气值顶格,一副要折腾死所有员工的意思。
“这怎么办?”财务转头问他。
0066
第65章
新人
还能怎么办,李昌修边吸气边使劲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把账户发过去吧,该要多少要多少,走正常流程。”
免得打草惊蛇,以后连人都找不到在哪。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林阙对这些毫不知情,她第二天一大早一上班就被劈头盖脸的工作砸的有些晕厥,聂姐是个很熟悉职场潜语言的人,她之前维系客户关系的方法大约都是跟自己老公学的,明里暗里的送了不少礼出去,凡事不靠能力靠关系。
大约在之前领导眼里,无论用什么手段,面上能看得过去就行,但这种方式的弊端此刻呈现在林阙眼前,温吞无能,上下推三阻四,就算再多两个月,林阙也拿不出来什么进程给领导看。
估计聂姐就是知道这次混不过去,才早早的想办法抛了出来。
林阙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问供货厂商,全都是模版回答,“马上落实”,“现在就催“”,等了两天还是什么动静没有,品牌的夏季新品马上就要平台宣传了,这边却迟迟没动静。
一旦延误,没有会记得聂姐的失误,只会把错归到林阙身上。
她干脆开始跑线下工厂,在现场盯着各负责人催促项目进程,这么一周下来,才堪堪在第一期时间截止前,将两家咖啡店,外加一个连锁蛋糕品牌新品印刷的广告样品拿到了手。
从工厂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林阙白天急着给供货商送样品时外套忘在了办公室里,尚有些虚弱的身体在初夏略带凉意的晚风中明显不适。
她拿出手机来打车,还没等到接单,一旁车道上有辆大众驶过来,冲着林阙连按几次喇叭,办公室那位男内勤从驾驶座上探着身子冲她摆手,“小林上车,孟总让我来找你拿文件。”
其实该给的东西已经都送到公司了,孟总只是下班前顺口提了了一句,让内勤这边去找林阙要一份最近几个策划备份存档一下,但没说今晚就一定需要拿到手。
林阙上车后把文件传过去,很快在下一个路口让他停车,此刻的态度倒是得到了某些真传般,在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地方,绝不留二次受扰的余地。
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直到不久后在办公室同事们给她介绍的相亲全部被婉拒后,才被人不解的掀开表象,“小林到底准备找个什么样的呢?这么挑可不行……”
林阙自认为不是个多么长情的人,少女时期在学校也算被屡塞情书。
确实,她几乎被上次恋爱折腾掉半条命去,但即使如此,自己父母皆故去,她也没有笃定自己接下来几十年人生中都能单身过下去的勇气。
林阙不排斥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但她远没有自已想的那样能够从之前尽快脱身。
隔壁办公室的那位男生在察觉林阙的抵触后,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还算好批的一些繁碎流程,在这之后效率低了很多,孟总虽没直接说,但私下里的不满很明显。
还没等这一波的积压爆发,出差回来的陆总满脸喜色带回好消息,在工作群里简单概述了一下后,将一位新的甲方负责人拉进了群里。
“这是一家起源于北美的饮品店,但这个连锁品牌在几十年的发展里,逐渐将主打贝果的烘焙产品推向发展,如今在大陆形成了以上海总部为中心辐射的知名网红牌子,这次准备以我们市区为首,在本地同时落地多家品牌店。”
“其中具体的推广还有本地转合由我们公司负责,新进来的张臻恒是甲方负责人,大家以后有问题及时沟通。”
林阙看着身边原本正悠闲刷视频的聂姐一下子挺直了背,心底就估计这次大头落不到自己手里,便安稳继续看自己手里另一个设计初稿,准备跟印刷那边改颜色。
结果第二天她正跟工人对色板,孟总的电话接二连三的挤进来好几个,连着微信一起轰炸催促她回去,说是有急事。
等林阙回到公司,才知道这位负责人明显是有点能力在身上的,他要求自己从设计组里挑人构成这次的项目组,在翻简历时发现林阙,看过她那两段工作经历后,开口要见人。
林阙坐在张臻恒对面,一旁几位领导都跟着沉默。
“你的简历很优秀,”张臻恒不掩饰夸赞,他看起来还算年轻,寸头皮肤微黑,呈现一种职场上少见的体育感,“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这两家公司的领头人,也就是你的前上司,云总跟岱总,都是业内翘楚。”
“对吧?”他笑着滑动鼠标。
林阙视线从他身前微侧的电脑屏幕上划过,神色无异,“是的。”
我有话说:
酿醋,需要新鲜的醋引。
现在大家听我的,点开我的作者主页,下滑,看见一小片粉红色后,点开进去瞅瞅,收获新惊喜。
0067
第66章
上海
张臻恒远比想象中要强势的多,当天安排下去的任务,下班前他一定要看到进展,出现任何问题也不会给员工推诿机会,责任落实到各人。
这种高压状态下,最开始主动申请进组的聂姐迅速蔫掉,甚至一度有跑路的想法,但是孟总调人时对着张臻恒打了包票,总不能出尔反尔,聂姐只好硬着头皮扛下去。
反倒是林阙,某些深埋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欲望被激发,她如鱼得水,在这种调度下实现效率最大化,两人的职场习惯最为接近,有种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我听老孟说,”正准备往公司外面走的林阙在走廊上被聂姐拦住,对方悄然压低声音,“姓张的这位来咱们这临时出差,镀金而已,说实话人家条件也确实是好,但你要小心,别被人骗了,你们这种小姑娘什么心思我门清,可不能这样,等人拍拍屁股走了你找谁说去……”
林阙心口微叹,她之所以一直没跟聂姐撕破脸的原因也是在这,在一些不触及利益的地方,她并不坏。
“我知道,”她斟酌开口,“就是正常工作关系,我自己心里清楚,谢谢聂姐。”
结果还没等公司这波隐晦风言风语过去,林阙在城市广场中心商圈做下沉市场调研时,刚刚从人堆里挤出来,就接到张臻恒的电话,“你在哪?咱们这边的负责文旅的单位需要跑一趟,你跟我一起过去。”
林阙前脚把位置发给他,转身想从市集出去时就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林桃言?”开口的女生满脸诧异,等林阙转头能看清脸后,晃着身边自己男朋友胳膊连连惊声,“还真是你!还以为你出名了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呢,怎么在这挤着,你那个有钱男人呢?都回来了也没听说,你现在是住家里吗?”
“前些天搁网上看见你时还以为认错了,咱们原来那些老同学在群里讨论你好几天,听说你高中毕业后就改名了,为什么啊,而且还是这么漂亮,诶要不咱们合张照吧……”
说完举着手机就要凑过来,林阙被她一连串的逼问搞得有点猝不及防,心口一直悬着的巨石此刻坠坠的,正准备想办法脱身,身后传来个男声。
“林阙?”
她回头,看见张臻恒皱眉从人群中侧身走过来,有点燥热的阳光下他穿着身正装,脸上挂着点略带不耐烦的公式化微笑,看向正说个不停的女生,“这你朋友?要不等有时间再聊,快点走吧,事情有点急。”
林阙如释重负,等跟他上车后,才开始发愁。
刚刚的女生是林阙姑妈家的对门,费尽心思瞒了这些天没敢回家怕给姑姑惹麻烦,这下估计瞒不住了。
“怎么了?”
张臻恒红绿灯间隙递给她一瓶水,略带点缓和她情绪的意思打趣道,“加班到半夜都没见你发愁,这是想什么呢?”
“没事,”林阙翻看他想走关系插队审批的文件内容,有点担心,“这边的人情世故跟上海有点区别,上海那边有些时候残酷是残酷了点,但反而没这么复杂,这边找关系更看人脉,有人万事好说话,还是得准备pnB,书法广场那里的地标版权可以问问。”
“我知道,偏北的地区都稍微有这特点,历史文化影响嘛,”张臻恒视线在她饱满漂亮的侧脸上划过,赞叹,“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能力不够才回来,现在看来是我太浅薄了。”
事情解决的比林阙预想的要顺利的多,张臻恒明显提前疏通过一遍,审批结束后傍晚时分两人又临时去了个酒局,再出来时已经很晚了,林阙跟他等代驾来。
“怎么就选择回家这边呢?”张臻恒突然问她。
林阙有点晕乎乎的,坐在停车场前面的长椅上,思绪变缓,想了半天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不适合,我太土了。”
不适合那种金钱至上感情随便的基调,她太刻板,适者生存,她就是被淘汰的那个。
“这叫古典美,”张臻恒把她扶起来,“下周我回去一趟,总部要找合伙人一起做下沉市场,我当代表作报告,要一起去玩玩吗?”
代驾到了,林阙转身往里走,没有犹豫的拒绝,“不用了。”
我有话说:
张:你不去我得去,我去踹一脚剧情,刺激刺激某人
0068
第67章
击溃
“不用了。”
李昌修拿着手里剩余的一些资料,在询问是否还需要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他的上司明显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面上的紧绷跟他外态的强势呈现一种割裂感。
即使李昌修见此忍不住在心底啧啧称奇,但还是分外警惕的夹起尾巴做人,得到驱逐指令后迅速退出办公室,余留一片安静。
岱玉庭第一次看到这些。
在林阙被迫陷入所谓诬陷,背叛,泄漏,恶意竞争等数次沼泽时,他从来不知道的是,小姑娘远比他想象中聪明的多。
手边的文件里,有她顺手给存档项目,从而帮助到的一个女员工私下给林阙的监控录像,还有在那次抄袭事件后关于程诺的一些灰色交易证据,虽然不够把她送进去,但足够她的公司开启内部调查,如此种种,光附件就有好几个。
没有人会想到还有这一部分真相的存在,连李昌修都是在他的提醒后才费尽心思找人逼问到。
岱玉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自己心里可以一笑置之的碎言,相对于林阙而说,很多时候足够扼杀她这个人,但即使这样,在拿到这么多证据之后,她却迟迟未动。
在第一次网络流言快要杀掉她的时候,在她变得不那么健康的时候,林阙在等些什么?
岱玉庭记起在某个尚存温情的夜晚,林阙曾经闷闷的在他怀里小声,“对你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我不行吗……”
彼时他刚刚从欧洲回来,在给老头处理那堆烂摊子。
她曾相信过他,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那唯一一次隐晦小心乞求爱意保护的话,岱玉庭再没有听见过。
此刻办公室落地透窗外,是上海独有的傍晚颜色,呈现瑰丽的深橙,光影反射暗金色楼框,折射落在岱玉庭的侧脸上,将他垂下的眼睫投下片阴影。
他说不出话来,只感觉有什么在将他缓慢击溃,倾颓之势难以阻挡。
-
林阙与张臻恒的关系在这日后变得敞开许多,她不再遮挡自己以前的从业经历带来的优势,在外人眼里有点扬眉吐气的颐指气使。
但她不跟聂姐一样剥削组员,相反她大多数时候在责问自己,偶有失误也很快归结于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全,很快这引来了张臻恒的瞩目,他把人叫到走廊尽头的观台上,手指撑住额头,笑容有点无奈。
“这样下去不行,谁教你的这么带组员?”
“我没有自己带过项目,”林阙坦荡荡,直视张臻恒,“我之前最多负责部分,现在是被赶鸭子上架。”
然后她被留在观台上,听着眼前这个这几天被太阳晒的更黑了点的年轻男人传授领导经。
“我很快就得回去几天,这几天就是观察期,”张臻恒吓唬她,“再这么干我就换人了,时间长了这可不是好办法。”
“但你整合人心这部分很不错,你的组上下很齐而且对你信任感十足,这可不是没带过项目的人能做到的,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林阙扯扯嘴角,跟狐狸学的,但面上只一脸漠然权当没听到这句问话。
可还没等她在忙碌后欣赏转变成果,姑姑的电话就劈头盖脸的打进来了,一开口语气震惊又不满,“怎么回来这么久连我们都不说一声,要不是对门媛媛妈今天来串门打听,我跟你奶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