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到日暮,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宫人们来往,无不侧目,私下里议论纷纷。
我知道,沈烬这是在跟我怄气。
他那性子,我最是了解。
看似冷漠,实则偏执得可怕,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记得刚把他带回宫那年冬天,我偶感风寒,夜里发起高热。
他便固执地守在我的寝殿门口,不肯离开半步。
外面风雪交加,冷得能冻掉人的耳朵。
我隔着门,命令他回去休息。
他却像是没听见,用小小的手捂住耳朵,在刺骨的寒风里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我退了烧,推开门,看到他冻得嘴唇发紫,小脸煞白,却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像一株雪地里顽强的小松。
那一刻,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是从那时起,我以为,我终于拥有了一个只属于我的,忠诚的守护者。
可后来,他守护的对象,悄然换了人。
林清雪受了风寒,他可以彻夜不眠地守在她的窗外。
而我呢?
我被系统惩罚的电击折磨得痛不欲生时,派人去寻他。
他却陪在林清雪身边,温言软语地哄她喝药。
直到第二天,他才姗姗来迟。
面对我强忍着痛苦的质问,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疏离。
“你是公主,身份尊贵,身边伺候的人难道还少吗?”
“你明知清雪身体不适,需要人照顾,偏偏挑这种时候叫我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我苍白的脸,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带着一丝责备。
“殿下,未免太过自私了。”
自私?
或许吧。
但好在,以后再也不必了。
他再也不必为了应付我的“传唤”而感到烦躁,再也不必在我与林清雪之间艰难抉择。
他若知晓我此刻的心境,想必,会很高兴吧。
伤口初愈的那日,天气晴好。
我正倚在窗边,看着庭院里新抽芽的柳条。
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林清雪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本是清丽的面容,此刻却因怒意而微微泛红。
“公主殿下!”
她一进门,便带着质问的语气。
“就因为沈烬在危急关头先救了我,您就罚他跪了整整半个月?”
“您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不近人情了!”
我懒懒地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第一,他跪,是他自愿。”
“第二,他该跪,因为他身为我的贴身侍卫,却未能尽到护卫之责。”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视线扫过她略显慌乱的眼眸。
“第三——”
“你一个罪臣之女,侥幸留在宫中为婢,不思谨言慎行,反而跑到我长乐宫门前大声喧哗,指责当朝公主。”
“林清雪,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嚣张跋扈?”
林清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红白交错。
她父亲当年犯下重罪,举家流放,她是因太子哥哥的庇护才得以留在宫中,这向来是她不愿被人提及的隐痛。
“殿下!”
沈烬不知何时起身,快步走了进来,挡在了林清雪身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和维护。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