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太子哥哥带回了一个江南女子，名唤林清雪。

    她在雪中，对着练剑的沈烬遥遥一笑。

    仅仅是一个笑容。

    从此，那双曾只映照出我的漆黑眼眸，便开始追随另一个身影。

    太医恭敬地退下，殿门旋即被推开。

    沈烬走了进来，身姿挺拔如松，眉眼依旧冷峻。

    他的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殿下又在演给我看吗？”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漠和不耐。

    “当时场面混乱，刺客众多，却唯独伤了殿下您一人。同样的手段玩多了，您不觉得厌烦吗？”

    若是从前，这样的话语足以将我刺得遍体鳞伤。

    但现在，我只是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不错，当时人很多。”

    “但只有你，是我的贴身侍卫。”

    我看着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既然你担不起这份责任，那就滚吧。”

    “我会重新挑选护卫。”

    沈烬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英挺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

    他大概以为，我又会像从前那样，歇斯底里地质问，然后在他冷漠的辩解中，无力地败下阵来。

    “你在发什么脾气？”

    他很快恢复了惯常的神色，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怪我没有时刻守着你？当时那两名刺客的目标明显是清雪，情况紧急，孰轻孰重，殿下非要在这时候计较这些吗？”

    轻，与重。

    在他心里，我自然是轻如鸿毛。

    林清雪，才是重若千钧。

    这个事实，在系统的逼迫下，曾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我的心。

    挖心掏肺的付出，抵不过旁人一个浅笑回眸。

    多么可悲。

    幸好。

    幸好，系统消失了。

    他的爱，他的在乎，于我而言，已然一文不值。

    我缓缓阖上眼，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不怪你。”

    “太医嘱咐我要静养。你不走，就去殿外跪着。”

    “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沈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以他那高傲到骨子里的性子，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甚至摔门而出。

    毕竟，他对我，何曾有过真正的顺从。

    然而，他只是沉默地盯了我片刻，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自嘲。

    “好。”

    他吐出一个字。

    然后，他当真转身，走到殿门外，挺直了脊背，在我寝殿前的青石板上，重重跪了下去。

    膝盖与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既然是属下失职。”

    他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属下便跪到殿下消气为止。”

    我在床上静养了整整半个月。

    胸口的伤渐渐愈合，留下浅粉色的疤痕。

    这半个月里，沈烬真的就日日跪在我的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