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将兀自挣扎叫骂的林清雪和沉默不语、任由茶水滴落的沈烬,一并强行带离了长乐宫。
殿内,终于恢复了清静。
只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冷茶的涩意。
沈烬结结实实挨了三十杖。
行刑的侍卫大约是得了我的暗示,并未留情。
听说他被抬回去时,背后血肉模糊,昏迷了过去。
整整半个月,他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日午后,我正在临窗的书案前抄写新颁布的国策条文,试图将那些烦心事暂且抛开。
一个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倚在了门边。
我抬眸望去,正是沈烬。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身形依旧挺拔,但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嘴唇也失了血色。
那双狼崽似的眼睛,此刻也失了几分锐气,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这些天,”
他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伤后特有的沙哑。
“殿下,一次也未曾去看过我。”
我手中朱笔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落笔,头也未抬。
“怕污了眼睛。”
“看到什么脏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
我吐出一个字。
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你的心上人。”
“看着恶心。”
沈烬倚在门框上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恼怒的情绪爬上他苍白的脸。
“你在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
我终于放下笔,抬起头,迎上他愠怒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
“我听说,林清雪这半个月,可是日日都去探望你,为你端茶送药,衣不解带。”
“够了!”
沈烬猛地推开门框,大步走了进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毛笔,掷在书案上,墨点溅开,污了刚抄写好的策论。
他俯身逼近,带着伤后虚弱却依旧慑人的气势,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就因为那日,我先去救了她,你就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你从前不是很在乎我的死活吗?不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盯着我吗?”
“现在呢?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无所谓了,是不是!”
原来,他也知道。
知道我从前有多在乎他。
知道我曾将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记得有一年冬天,格外寒冷,宫中早早烧起了地龙。
他奉命去宫外办事,回来时已是深夜,身上沾满了寒气。
我见他衣领有些凌乱,便很自然地伸手想为他整理。
指尖刚触碰到他冰凉的衣料,他却像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我的手。
“殿下请自重!”
他皱着眉,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疏离。
“属下不敢。”
我的手僵在半空,心像是被那冰冷的眼神冻住,一点点沉下去。
那时的我,还被系统束缚着,害怕他更加讨厌我,只能讪讪地收回手,强笑着说:“是我唐突了。”
还有一次,他练武时受了点轻伤,划破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