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的马术场位於校区边缘,地势开阔,四周种满高耸白杨与整排槲树。远山朦胧,yan光洒落在鬃毛飞扬的马匹间,如凝固的光影般静止。
身穿合身骑装的喻知夏甫一出现,便x1引了不少目光。松绑的马尾垂落肩侧,她的眼神在场中奔驰的马匹间流转,神情冷静,姿态从容。
没人知道,她能站上这座场地,其实来得并不容易。
那场意外之後,喻母严令她不得再接触马术。若不是听说沈意也会参与这堂课,她或许也不会有这麽坚定的理由,重新回到这片熟悉又遥远的场地。
她与母亲反覆交涉,再三保证自己会节制、会谨慎,才争得这次破例的机会。
旁人开始议论起:
「她好像很会骑马?」
「听说从小就开始学,还参加过b赛得名。」
「但後来出事了吧?不是早就不再骑了?」
沈意未作声,只静静望向场中。
那一刻,知夏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马蹄掠起沙尘,她的身影如风掠过场地。
深棕se纯血马在她掌控下节奏稳健,她随步伐倾身,过弯、跃障、收速——每个动作乾净俐落,不带丝毫矫饰,却优雅得令人目眩。
——连沈意,也在那一瞬静止了目光。
她一向不易动容,但那一刻的知夏,在马背上,是自由的,是闪耀的,也是令她无法忽视的存在。
轮到她时,沈意牵马入场,步伐稳健,气息克制。
她所选的浅灰骏马x情刚烈,却在她冷静的调度下渐渐驯服。
整座场地忽而安静下来,只剩马蹄撞地的节奏与风声流转。
她刚完成一记俐落跳跃、准备收速时,场外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哨响与碎裂声。
骏马骤然受惊,扬蹄暴冲,直奔场边。
教练惊叫,有人起身。场面一度失控。
就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一道白影破风而入。
——是知夏。
她不知何时再度上马,从侧翼疾驰而来,毫不迟疑地迎向失控的灰马。两匹马交错那一刻,她稳稳控住缰绳,一手果断伸出——
「沈意,松手!」
几乎是本能反应,沈意被她一把拉离马鞍,跌入那个迅速靠近的怀抱。
知夏强行让白马侧身停下,却来不及做出完整缓冲。她的左手因旧伤无法完全施力,这一刻却几乎下意识地选择用整个身t挡住对方,将沈意牢牢护在怀中。
沈意毫发无伤,而她的手肘擦破,额角划出一道细红,掌心也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
医务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知夏坐在病床边,额角贴着纱布,神情依旧冷静。
沈意站在窗前,静静望着她,许久未语,终於开口:
「……为什麽要那样冲过来?」
知夏偏过头,轻轻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呼救。」
沈意低垂着眼,声音微弱得近乎听不见:「那样鲁莽地冲进来……!!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全…而且你也没必要…」
她没说完。
因为她心里明白,在那个混乱的瞬间,她也怕了。
而知夏却毫无迟疑地扑进风暴中央,成为她的屏障。
那份坚定,那样近乎本能的保护,让她措手不及。
也让她的心——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狠狠颤了一下。
当她的目光落在知夏伤痕累累的手腕与掌心时,心疼,懊悔,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自责,一gu脑地涌了上来。
她甚至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讨厌那种一触即碎的脆弱—
知夏望向她,眸se柔和,嘴角微微上扬,投以一个轻得几乎不被察觉的笑。
「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
那语气像极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安慰,却b任何责备都更让人心口发紧。
下一刻,知夏静静垂下眼帘,心中却已悄然盘算——
得设法拦住管家,不能让这件事传到母亲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