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南刚离开不久,兜里手机响了。
韩旭打来的。
周公子有些心虚,却还是一秒没有怠慢接通电话。还以为是小兔崽子萧沛雨手脚那么快告了状,没成想,韩旭压根没提刚才拎领子威胁的事。
听到心爱人语调柔和的说话声,周绮南忍不住跟着抿嘴轻笑,倚在车门前回答,一脸春思荡漾。
车内等着的花臂壮汉们见状也露出揶揄猥笑:“又幸福了,周哥。”
周哥给韩少当大舔狗的事帮派里人人皆知,不过周哥明确下令不许当人面喊‘嫂子’。偶尔有不懂规矩的新人说瓢嘴,当晚整口牙都给敲得稀碎。
没人明白背后原因,大抵是拥有韩氏财阀继承人身份的韩旭傲慢到骨子里,花花心肠也多,不管周绮南如何献媚,对方好处尽收,却从未想过回报。
即便如此,周绮南甘之如饴,他那股病态的痴恋瞎子都看得出来,韩旭不可能不懂。
周绮南活像条被吊着,饿了十年的狗,不管韩旭扔给他什么,都能如获珍宝感恩戴德揣着,细细品味。
如有需要,周绮南的小弟们,以及各路人脉们,都得借给韩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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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早就分不清彼此,究竟算什么关系。不发生肉体关系是最后的底线,韩旭吝啬的感情时而让周绮南迷惘,却从未击退病态的痴恋。
对于替韩旭选狗这件事,他的立场和念头也极其复杂。
韩旭在电话那头理所当然地指使他,想让他安排做场戏,试探陈熠底线。
这种事周绮南已经做了很多次,流程熟练。他面带微笑听着,直到韩旭一句‘不说了’,径直挂断电话,他脸上表情才暴露出一瞬间僵硬和迷惘。
通话时长0:4:46,比上一次还少两分钟。周绮南盯着手机屏幕,生硬的红色按钮,像小女孩在圣诞夜划亮后迅速燃到尽头的火柴头。
花臂壮汉们见他把手机揣回兜,神色晴转阴。两人都不敢吭声,哪怕是周绮南心腹。
“……周哥,刚大老板来了电话,我们现在过去?”
周绮南没说话,‘大老板’这个称谓让他表情更恶劣了。两个下属不敢喘大气,直到周绮南点点头。
点了支烟。
“走吧,别让老板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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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沛雨在所公益学校上免费手语课,这里的老师多半都是志愿者献爱心的。
被吸引到这里的自然都是些没钱上付费手语课的穷人,他们支付不起高昂医疗费,也买不起最便宜的助听器,只能永久放弃听力,早早学会手语。
萧沛雨在这群人中无疑是最为醒目的,比起英俊内敛的容貌,高挑壮实的身体,他耳朵上佩戴的高昂耳蜗体外机,就注定格格不入,与众不同。
但这些苦难人并没有因此排挤嫉妒萧沛雨,总是用欣羡眼光打量他,目光长久落在他耳蜗上,每次下课,总会有一两个新人来问他耳朵上的机器。
萧沛雨耐心解答,用不熟练的手语,配合走调的发音。
聋哑人无法判断发音准确度,在人前开口说话对他们来说竟然是种倍感羞涩的压力。好在教手语和哑语的老师都很善良,没有谁会露出怪异的怜悯。
练习手语时,两两搭配。萧沛雨的搭档是个干瘦少年。他严重营养不良,笑起来蜡黄色脸上总有青瘀。
萧沛雨用手语问少年:你爸爸是不是又酗酒,家暴你了?
少年眼睛瞬间暗淡,愣了一会儿,才用笨拙手语说:这次不是爸爸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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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沛雨微蹙眉头:是谁,需要我帮助吗?
少年想到什么,立刻恐惧摇头,嘴巴张开,萧沛雨听到对方发出走调的啊啊声,表示拒绝。
萧沛雨没继续问,而是从随身袋子里拿出一支药膏,和一只礼物盒。
萧沛雨打手语:生日礼物。
少年目光刷地亮了,唇瓣轻颤,萧沛雨微笑着将盒子塞他怀里。少年如梦初醒,右手转圈,抓握,竖起拇指放在胸前。
少年:谢谢!
萧沛雨淡淡笑了笑,结束日常寒暄,专心和少年学习手语。学完一节课,少年不得不提前离开,回工厂干活。
萧沛雨的搭档自然换成老师,老师和他聊起少年悲惨的遭遇,脸上写满心疼和唏嘘。
少年父亲烂赌成性,经常酗酒打人,少年被打聋,不得不辍学打工。也是好心工友介绍,才有机会来学手语。
上月家暴男忽然中风了,据说是喝了不少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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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语老师告诉萧沛雨:纪星下个周可能就不来了,他得打四份工,谁能想到他只是个不到十六的孩子……
萧沛雨点点头。
他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纪星的所有背景他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个少年和他有同样的遭遇,甚至……同样的敌人。
金钱救不了纪星。
*****
手语课后,萧沛雨到画室,司机送完他就走了,没看到画室内等待的人。
画室内挂满风格迥异的作品,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戴着纱帽,安静观赏每一幅作品,在门框边,放着幅白布遮好的画。
萧沛雨刚露脸,庄文赶紧凑过来,用手机打字:【她是来找你的】
说着瞪着澄澈眼珠子,狐疑又担忧看萧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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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沛雨摇摇头,示意对方不用紧张。他知道好友为什么忌惮,因为这贵妇正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报社高管被杀案,高管的遗孀。
不出所料,太太毫发无损。
欣赏完,杨女士走到他跟前,她今天画着淡妆,气色红润,刚死老公,心情不错。
“我还是更喜欢你的作品,萧老师。”
萧沛雨笑笑。
“不过这幅画……思来想去还是打算退给你了。”杨女士伸手轻抚被白布遮盖的油画框,低垂眼帘时思念万千,再抬头,照旧笑吟吟的。
“谢谢你了。可惜了你的祝福。”
庄文听得稀里糊涂,既然是祝福,为什么退回来。杨女士有段时间很痴迷萧沛雨,买画都是不眨眼的。
“至少……有用过。”
萧沛雨吃力走调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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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女士都快记不得上次听到萧沛雨说话是什么时候,在她眼里,萧老师总是沉寂清冷,像口永远没有涟漪的古井。
她忽然痛苦起来,表情难过:“真抱歉,我不知道他为了赚取名誉,会做那么疯狂的事。如果我早点发现……”
萧沛雨打断她越发激动的话语。
庄文以为杨女士在说丈夫出轨的事,并且因为这件事,牵连到萧沛雨吃黑警的私刑。
“过……去了。”
萧沛雨照旧是那副冷清面容,仿佛时光摁下暂停键,将他残忍留在过去。杨女士默默看他好一会儿,然后走了。
庄文帮萧沛雨搬画。
“据说那个主编往你的画上面涂迷药,栽赃刚才那个女人……”庄文忍不住汗毛倒竖,“这画没毒吧?”
萧沛雨没回答,径直掀开画布,显然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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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文见到画作,立刻明白杨女士嘴里的祝福是什么意思,这是幅天使报喜为主题的画作,圣母玛利亚将以处女身份诞下圣子耶稣。
庄文想起新闻内报道的某些只言片语。杨女士曾经历过反复堕胎,丈夫要求她必须生下儿子,最后她彻底数去生育能力,家产也尽数被上门女婿的丈夫吸干。
警方曾以此认为杨女士完全有杀人动机,杀害丈夫,毕竟他怎么看都是人渣。在毁掉妻子身体后,转而找情妇快活。
庄文倒吸一口凉气:“幸好,警察最后查明真相,还了她公道。”
萧沛雨忽然笑出声,这句话幽默点太多,他没办法不笑。
总之,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晚上,司机接萧沛雨回家。结果家里没人。萧沛雨先把油画搬回屋,关好门,连忙打开手机察看监控。
韩旭和肌肉青蛙出去玩了。
没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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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沛雨死死攥着手机,有一瞬间要碎了。他猛地举起手机要扔出去,眼神突然定住。
韩旭正站在那幅油画前,掀开了画布。
“爸爸……”萧沛雨尴尬收回手,藏好暴乱的五官,后背津出一层冷汗。
韩旭对艺术懂些皮毛,但不精专。此刻他却掂量着油画,估计重量:“里面有东西。”
“嗯。”萧沛雨将手机放在一边,轻步走上前,抱住韩旭,疯了般嗅闻对方后颈,“一些,证据。”
“等会儿,猴急什么。”韩旭伸手捂住男孩裆部,那玩意儿早就鼓作大包,“你刚才是不是又想发脾气?”
萧沛雨哑口无言,气势锐减,怂巴巴从肩膀抬头,盯他。
“我说过,我讨厌不听话的狗。”韩旭冷冷睨他。
“对不起。”萧沛雨眨巴眼睛,哭出来,“太生气了,爸爸,我们才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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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了,爸爸拿你有什么用?”韩旭说完,捻起旁侧工具桶插放的刀,顺画布边缘一点点划开,“小不忍,则乱大谋。”
“嗯。”萧沛雨眼神涣散,凑过去连绵亲吻养父,话语间也带上邀功,“今天大舔狗挑衅我,我也没有生气……爸爸,我乖不乖。”
“乖,”韩旭扭过头,回吻,将男孩勾得销魂蚀骨,“小雨是爸爸最心爱的狗狗,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两人刚要接吻,角落冷不丁响起另一道声音:“电话响了!”
萧沛雨蹙眉,看到少年模样的自己坐在椅子上,指指手机。
“你能别总在这种时候扫兴吗?”萧沛雨有点生气。
“你以为我愿意?”少年小雨死死盯着两人暧昧不清的样子,冷嘲热讽,“你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闭嘴。”韩旭飞去一个眼刀子,少年小雨愤恨抿唇,钻到阴影不见了。
萧沛雨接起电话,听到一阵粗急喘息,明明是养父的手机,里面却发出肌肉青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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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要挂掉,肌肉青蛙更早地说话了:“小雨!我和你爸被人……啊……!”
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的声音,可能是被人扔到远处。肌肉青蛙的叫声远远飘来,钻到萧沛雨耳朵里:“别!别伤害他……”
萧沛雨一抬头,屋子里空无一人。他也没多想,把门打开,连忙打电话给谁。
不过他说话费劲儿,电话响了会儿,就挂断,改发短信。字没敲两个,一条信息跳出来。
大舔狗周:【别费劲儿,我盯着呢】
萧沛雨:【……】
大舔狗周:【你在家待着就好,我会带他两回来】
大舔狗周:【对了,你个傻逼竟然敢丢老子买的套?!!】
萧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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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明白什么,关上手机,不再理会周绮南破防的小作文辱骂。
脑皮一张一缩,感觉要爆炸了。萧沛雨沉沉坐在沙发上,久久捂住眼。
是骗局。也对,周绮南胆子大到敢在韩旭家里安装监控,怎么可能不派人跟踪对方。
他大脑飞速运转,肌肉青蛙说话时气喘吁吁,尾调飘忽,应该是中了药。
在搞什么?
骚婊子又在玩什么?强奸py?
萧沛雨烦躁至极,一口咬在手腕伤疤上,直到快把皮肤咬出血,才匆匆松口,连忙喝了半杯凉水。
不对,他为什么要听周绮南的?他得找到他们,既然是演戏,人多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