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经历一次‘强奸’风云,引起陈熠愧疚,第二轮降低底线的试探紧锣密鼓安排上了。
把所有人的感情捆在火箭,直冲云霄或者就地坠毁,全看韩旭开心。
如果换萧沛雨是当事人,他得喝酒喝到死。
陈熠被韩旭的打狗棍法伺候得服服帖帖,第二天没有提酒吧获悉的震裂三观消息。
萧沛雨也很配合,吃早餐椅子摆的很远,刻意划分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旁观两人亲昵。
他不知道韩旭具体怎么哄好肌肉青蛙的,大概说了些只有初次恋爱的人才会信的狗屁发誓保证吧。
陈熠心中芥蒂,但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善良的令人叹息。萧沛雨献身是情非得已的事,何况纵观圈子,韩旭看起来竟然是足够清白深情那款。
挺会装的。萧沛雨全程面无表情吃完早餐,然后侍弄花瓶,去画室工作前给韩旭打了声无人在意的招呼,司机送他。
过几天有场大型慈善画展在s国国立美术馆举办,主办方是s国四大财阀集团家族的魏氏,据说魏家继承人会莅临现场,到时候搞艺术的不搞艺术的都会蜂拥而至。
为这次画展,萧沛雨准备大半年。他原本是没资格展出的,谁让他后台足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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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和魏氏分庭抗礼,是四巨头内的龙头。
庄净羡慕坏了,他至今还以为萧沛雨背后金主是周绮南,没办法,这三年一直是周少在身边晃荡。
萧沛雨没有解释过,周绮南真算不了什么,顶多是地头蛇。在黑社会呼风唤雨,在韩氏财阀跟前,连提鞋都嫌脏。
白色颜料又用光了,庄净问萧沛雨要。外头天气灰蒙蒙的,给画布上明媚干净的画面蒙上挥之不去的薄尘。
庄净站在萧沛雨身边,安静看他挥动笔刷,沙沙声摩擦画布,将寂静无限放大。
萧沛雨的画总给人一种湿漉感,明明晴空万里却让人无端觉得风雨很快到来。并且不是润物无声的好雨,是上百万吨的乌云极具压迫性地坠落,在成千上万居民眼底被分尸,透明的血水哗啦啦冲干净所有人类赖以自豪的文明。
那湿意从眼睛入侵,慢慢污染灵魂,庄净后背凉了一下,不敢再看地移开眼睛。
萧沛雨给色彩明艳的风景增加细节。
他需要大量白色。
调色画笔一顿,像是终于发现有人在身边,他极缓慢地扭过脸,浓黑眼睛看向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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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白色。”庄净立刻说。
萧沛雨反应了会儿,从乱糟糟的长桌上翻出颜料罐——快要见底了。
“要不一起买点?”庄净建议,他觉得最近几天萧沛雨情绪低落,阴郁肉眼可见地从画里透出来,他很担心。
“嗯。”很难得,萧沛雨想也没想答应下来。庄净笑容干净拍拍他肩膀,“顺便去散散心。”
两人是好友,同学,画友,同时也是阶级分明的人。萧沛雨也算是跻身中层,而庄净还在骑撞掉左边镜的电驴。
萧沛雨接过头盔,黑漆漆眼睛盯着坏掉后勉强用胶带粘上的位置。庄净挎好包:“放心吧,绝对不会摔着你。”
萧沛雨点点头,跨坐上去,他忽然想起才偷渡到s国,全家生活拮据,爸爸经常骑着二手摩托往返各个画展,推销自己画作,企图赚点填肚子的钱。
绝大时候都是无功而返,有时候包的好好的画回来中间破了个大洞,用脚踹的。
这里不欢迎偷渡者,尤其是国人,他们的艺术在傲慢的s国上流看来,一文不值。
不如脱光衣服,露出屁股,如果足够紧,讨人欢心,还能加点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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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太闹热了,萧沛雨不喜欢,他关掉耳蜗电源,守在电瓶车前等待庄净。
s国治安也没好到哪儿去,不盯紧点,他们就没有电瓶支持回画室了。
闹市人来人往,萧沛雨听不到人间喧哗声音,他望着红路灯,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走神。
路人手挽手说话,夸张做表情,情绪变成微波在空气内传播。萧沛雨不动声色拉高口罩,自动升起隔离外界的透明墙。
世界在他眼里是黑白默剧,剧本很糟,流水账毫无刺激点和爽点。在自杀失败后,他从抢救室醒来,又在病床躺好几天,醒来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长期困扰他的压抑,意欲,焦躁,惊恐,令他彻夜难眠的负面垃圾,通通感觉不到,他被大脑强制格式化成白纸,不再痛苦,也不再向往生,恐惧死。
小雨说得对,他是盗窃这具躯壳的贼,真正的小雨永远留在十七岁,他浓烈地爱,狂躁地恨,他抱着墓碑恸哭,朝亡人忏悔。
商业广场上突然传来尖叫声,萧沛雨固守着小电驴,万幸没人偷。一辆轿车踩足油门轰隆隆朝他冲过来,灰黑浑浊的尾气在空气拖拽出上上污痕。
萧沛雨感觉到什么,蹙眉扭向左侧,不过已经晚了,那辆车声势浩大却悄无声息冲他撞过来,他像个没有质量的袋子,轻飘飘飞出去好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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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砸落在地面。
脑袋嗡嗡作响,萧沛雨听不到自己狂躁不安的心跳声,血痕从发际黏腻流淌到眉宇,眼皮,染红眼眶。
他感觉到疼,五脏六腑被搅碎成烂泥,再胡乱塞进烂棉絮以次充好。他太累了,闭上那双黑的空虚的眼睛。
*****
韩旭接到车祸消息时,正在和陈熠约会,嫩牛排切开一小块,热气腾腾淌着血水。
他扔掉刀叉,迅快擦嘴,脸上浮现出陈熠从未见过的焦躁。
“小雨出事了。”
韩旭单方面通知陈熠他的决定:“我得去医院。”
陈熠紧抿唇瓣,上一秒他还轻松愉悦笑着。他起身,担心心急的韩旭会出事:“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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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庄净打来的,当时现场很乱,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萧沛雨手机很干净,划动解锁谁都可以侵入他的私人用具,庄净找到置顶联系人,拨通。
他形容的很吓人,萧沛雨躺在救护车内浑身都在喷血。吐词还期期艾艾,夹杂哭腔,听得韩旭火大。
到急诊手术室前,对着两扇紧闭的金属门,韩旭又莫名冷静下来,他没办法坐,走到过道尽头,点了根烟。
陈熠不断安抚着受惊过度的庄净,眼尾余光时不时往走廊末端看。
公立医院病患众多,各有各的痛楚,走廊里有人在哭,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就没停下来过。
烟雾朦胧韩旭面庞,阴雨天光线本就很昏暗了,他像带着晦涩难辨的面具。
最近萧沛雨有点绕着他和陈熠走的意思,要不是出车祸,韩旭看起来好像都要记不住这号人。
庄净停止哭泣后,韩旭毫无公德心地扔掉烟头,径直走到他跟前,西装革履,脸上表情平缓得很冷漠。
从来斯文的人扯掉文明人面具,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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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留他一个人在路边。”
“他耳朵聋你不知道?”
韩旭不知道萧沛雨和庄净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反正不是点头之交。他生硬直白地诘问让庄净自责又难过:“对不起……我不该留他一个人在路边,我们当时去买颜料,小雨说他不喜欢商场,里面很吵很闷……”
泪水砸在地上,庄净呼吸急促,絮絮叨叨尽量有逻辑地说话。
“小雨最近心情不好,我想带他散散心,我不知道,不知道……”
庄净痛苦地抱住头,他怎么知道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一辆私家车冲进闹市区,撞谁不好偏偏撞萧沛雨,司机当场就被带走了,磕多了,戴镣铐时还冲警察哈哈大笑吐口水。
韩旭盛气凌人的质问卡壳在原地,陈熠伸手揽住他腰肢:“旭哥,小雨会没事的。”
韩旭颤了颤眼睫,被庄净的话搅得满肚子烦躁,他不知道该把火气撒到哪儿,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火是为谁而起。
冰冷不锈钢排椅上,陈熠陪着他吸二手烟。直到医护人员出声制止他毫无公德心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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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熠把烟头一只只捡起来,烟灰用纸巾擦干净,扔掉。韩旭又看了看表,才过去二十分钟不到。
陈熠坐回来时,韩旭猛地想起一件事,算是聊天解闷转移注意力:“小雨也跟在我屁股后面捡烟头。”
陈熠不知道韩旭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拿他对比吗?虽然不舒服,他也没发作。
“那时在警察院,他被揍了一顿,耳蜗给打坏了。”韩旭状似回味了一下,“他真是我遇到最倒霉的人,隔三差五有人跳出来,揍一顿。”
韩旭只是有些不耐烦,因为心底涌现出他不理解,也不曾有过的情绪,他赶不走。
陈熠知道了,韩旭是在侧面告诉他,小雨很可怜,所以他宠小雨,留在身边是情有可原。
看吧,小倒霉蛋被车创了,现在还躺急救室。
陈熠心里隐秘涌现出一丝痛苦,突兀到让他无措。他和韩旭的爱情向来是纯甜,短短几天而已,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竟然没办法分辨韩旭感情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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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韩旭的形象在他心里是很清晰的,一个平和温柔的富二代,追求理想和最纯粹的爱情。善良,大方,力排众议收养了残疾人小雨。
他们大多时候异地恋,韩旭却从不让他担忧劈腿问题。他们相聚的时候会亲的难舍难分,将被迫分割的每秒贪婪地在同一天补全,做爱做到虚脱,结实相拥而眠。
他很爱韩旭,确定关系后就朝家里出柜,他爹向来开明的人也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也没反对。
顶着大巴掌印,他回到韩旭身边,韩旭亲手给他戴上戒指,说这是承诺,哪怕他们现在没办法公开。
韩旭当时拍电视剧,很火,和女主演员炒cp,和男二号闹绯闻,陈熠醋得快要把天都掀了,哭着要老婆安慰。
毕竟那都是虚无缥缈,捕风捉影,博眼球的东西。
而萧沛雨,是肉眼可见,伸手可触,陈熠连光明正大吃醋都做不到,他何苦为难一个可怜的聋人。
韩旭理所当然的态度,才让他委屈。